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我也不会裹着被子走在街上,更不会缩在她的怀里,数她的头发。我一直以为女人的头发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药物,因为它随便一甩,就可以有万千星光飞舞,深埋或是撕开都不影响整体,反而让你把世界看开。
我常常回忆那天的太阳,似乎挂在天上,又好像没见过一样,总是光线不足,就像赵小曼的小腿动来动去,看不清这上面有色彩。远处的工地还在尘土飞扬,车辆在行人间穿来穿去。我还能想起今天晚上食堂阿姨,问她会不会有红烧肉,她看着小曼许久,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看见红烧肉已经端了上来。
每当我吃过红烧肉,我就会想起被分割的猪的尸体,我经常想到这个词汇,尸体。但是我并不觉得作呕。大概我从小养过猪,还给他们喂过食,看他们不用手,也能吃光一盆野菜,然后拉出来绿色的热气腾腾。那些是农民的最爱,因为那时候物资不多,肥料也不多。但是,我仍然觉得,猪拉出来的热气腾腾要好过我的,这大概因为我挖过鸡的,猪的和我的,人类是最肮脏的,站在食物链顶端大呼小叫,却吃着最底层的食物,把所有的恶臭都照单全收,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到的这些,但是我闻到过。
我听说,闻到恶臭以后不停吐口水的,是心里脏,所以才觉得别人脏,这大概是邻居贾叔怕我吐痰到他家的苞米堆上故意说的。总之,我都是咽回去的,反正,都是从人身上来,并不介意多一层诬陷。这让人觉得肮脏的东西,总是会不能随意带走,最难的是,就数一闭眼时,停在眼前方,脑门后方的那团拉出来的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