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队伍分开了,我倒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因为四叔。四叔和其他父辈们有别,他性格开朗,崇尚自由,反对一成不变的生活,喜欢来去如风的日子,祖父说起他,总是摇头伴着无奈,就连温柔的祖母也是抱怨。可我比较喜欢他,因为他的脑子里总有无尽的稀奇的想法,像一个无形的磁场,牢牢地把我吸引在了他身旁。每次和四叔疯玩后回家,母亲总是不无担忧地对父亲说:“你叮嘱点儿老四,别让他把娃儿带坏了。”父亲却总是云淡风轻,“让他们玩吧,不会出多大格。”我也因为父亲的纵容,四叔因为父亲的默许,更加的放荡不羁起来。这次,大概来寻我也是觉得把我交给四叔比较放心吧。
我们俩没有了大队伍的拖累,倒也能轻装前进,不知不觉间走了老远的路,一路上我和四叔漫无边际地聊着,四叔也会和我讲原来龙山自然条件的优渥,讲我们这个大家庭中我所不知道的趣事,讲他年轻时的种种冲动,也讲他如今的种种遗憾。有时我出神儿地凝望他稳重而成熟的脸,根本就和那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联系不起来。
四叔一路照顾我,我们一直没有看见队伍的影子,母亲一定会用她幽怨的眼神儿抱怨父亲吧!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这一天傍晚,晚霞映红了整个西边的天空,天边的几朵云霞惬意地游荡着,仿佛不急于回家的孩子,悠然自得。暮色渐渐地笼罩了大地,草地上大片的狗尾巴草花摇曳着朦胧的身姿,看着有点儿疲惫不堪的我,四叔决定在这里休憩一夜,明早赶路。他一会儿工夫不知道从哪里捉来几只蚊子让我吃,虽然没什么胃口,我还是顺从地吃了下去。依偎着四叔宽宽的肩膀,我渐渐进入了梦乡,睡梦中母亲做了可口的饭菜,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小弟弟调皮地在母亲身旁跳来跳去,父亲脸上也少有的宽容。
忽然,我被轻轻地摇醒,是四叔。他在我耳边低语:“惊醒点儿,有危险!”我竖起耳朵,依稀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什么爬过草地。会是什么呢?我瞬间觉得四叔身体一紧,抓着我的手也急剧的抖动起来。“你看那里!”四叔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顺着他的手指,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仿佛看见那是一条蛇,黑乎乎的在草间爬行,只是好像还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处。我仿佛已经嗅到了空气中饥饿的气息,也感到一股腾腾的杀气逼身而来。四叔拉起我,朝着狗尾巴草丛中一阵狂奔,我更是慌不择路地盲目的跟从奔跑。
腿沉重得好像灌了铅,心中灼烧得犹如着了火,奔跑使我们已经虚脱,纵使这样我们依旧不停地奔狂,风呼呼地从耳旁吹过。路上的石块划破了我的小腿,感觉血流如注,钻心的疼痛是我的脸扭曲变形。“四叔,我跑不动了。”我哀求着想停下来。“坚持,好像他并没有追过来,但还是远离危险比较好。”四叔依然不停脚步,拉着我飞奔。我回望着来路,黑魆魆地什么也没看到。在我回过头的一刹那,根本弄不清楚了什么状况,一脚踩空,身体急剧往下坠。“小心!”只听到四叔一声大叫,“扑通”一声,我们好像落在了水里。
“四叔,这是哪儿?”我心中满是恐惧,气喘吁吁地打量着四周。四叔惊魂未定,死死地抱着我:“我们掉到一口水井里了!这下,不用逃了,倒是安全了,乌梢蛇不会游泳。”“乌?乌什么蛇?”我打着哆嗦,嘴唇上下抖动着。“乌梢蛇,”四叔这时候倒是稍有的镇定。“刚才那是乌梢蛇中的黑线乌梢蛇,以我们家族为食,动作迅速,幸亏我们发现得早,否则,你我都会成为他的美餐。”四叔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在后怕刚才那条乌梢蛇。“这下好了,乌梢蛇不会游泳,他不会追来了,不过,呆在这里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呀!”四叔游向四周,摸着光滑的井壁,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而我,怎么又回去想以后,我只知道,我们暂时躲过了一场灾难,只想好好地睡一觉,我太累了。没等四叔回来,伏在一堆水草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