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信被那个美丽女子牵着,但感觉有点像是被勉强拉进来的样子;森信的表情有扭捏,但女的却是一脸开心。慧黎按捺内心震惊,继续隔着盆栽叶子,偷偷观察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发现,森信一被拉进来后,表情除了扭捏不自然,还很有警戒心地左顾右盼,怕是遇到什么熟人一样的警戒表情。
两个人坐下来,就是原本森信刚刚坐的那个位子。那个位子,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从原本的一个人,又变成现在二个人的样子。慧黎看着那个刚刚观察已久的位子,当时只是心平气和地偷偷观察,现在气氛整个大翻转。她面对的,可能是一个瞒天大谎的实况转播现场;她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关于背叛的现在进行式。
这时候,慧黎整个人全身神经变得极端敏锐,不只双眼,双耳也像加装了助听器,现场环境声音突然都被放大音量,毫不客气地传进自己的耳里。这让她开始感到不舒服,突然之间这么多杂音灌进耳里,完全无法消化,但她努力忍耐着,因为她也想看能不能听见,森信和那个女人到底在讲什么?
慧黎张大耳朵,尽量集中精神,接收来自那个位子上二个人所传来的任何话语。
不过尽管慧黎多努力,实际传进慧黎耳里的话语,仍是支离破碎,几乎完全无法判别。但其中有个关键字眼儿,让慧黎一直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因为,她好几次听见那个女人对着森信叫了一个奇怪的名字:茂德?懋德?贸德?
总之,大概就是那个音,只是不太确定究竟是哪二个字。但这让慧黎直觉事情并不单纯,如果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森信为什么要对那个女人编个假名呢?但以女人的直觉来说,慧黎心里也很清楚,这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至少森信到现在还不想告诉自己这件事。
慧黎继续看着他们二个人的一举一动,女的一直牵着森信的手,讲话时肢体动作不小,可能也是因为年轻的关系,讲起话来就像在活泼的女大学生。森信的表情一直很正经,回话的次数不多,感觉就像想快点应付完就离开,完全不想多待一分钟。
服务生走到他们那一桌,拿了二份菜单,只见森信向服务生摇摇手,服务生微微鞠躬后就转身离开。反倒是那个女生的表情变得有点生气的样子,又把森信的手抓过来摇了几下,嘴里不知在嚷嚷抱怨什么。接着,森信就先站起来,拿起手机和皮夹,一副要转身离开的样子。女人也跟着站起来,这时候换成被森信拉着手,脚步有点急促地走出餐厅。
放在那张桌上的二杯水,完全没有被喝过一口,安安静静地留在桌面上原来的位置。刚刚二张座位的主人,坐了不到五分钟,又离开了,再度恢复十分钟前原本安安静静的模样。
慧黎终于可以把视线回到自己的餐桌,甜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送了上来,好像在等待主人下达正确指令一下,等待被开动前,只能安安静静地守在桌面上。不过,慧黎始终没有下达那个指令,此刻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再进食任何东西,她的脑中,全被刚刚发生的画面和“茂德?懋德?贸德?”这个奇怪的假名字满满占据。
她不知道现在可以做什么?直接打电话质问森信?还是现在马上追出去,趁两个人还手拉着手的时候,当场质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看着桌上安静不动的甜点,脑子也不知被什么力量给强制冻结住了,她完全无法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今天的甜点是黑森林冰淇淋,随着时间滴答滴答流过,原本完美的球体形状也开始渐渐坍陷;就像火山爆发后,向四周漫溢的黑色泥浆,不一会儿,就留满整个小碟中。
这一路的坍塌过程,慧黎很不想,但却不幸地全程完整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