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在他乡

能够让我挤出时间、静下心来好好看的电影实在不多,如若不是有着神一般的口碑或如潮的好评,我是不屑一顾的。早已对烂片层出不穷的国产电影和商业片泛滥的港片厌倦不已,而国外电影大多是谍战、剧情、动作片雄踞市场,所以,我所钟情的略带小清新、大感动的电影,如《触不可及》般,着实少有。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由真实故事改编而成”这一噱头无疑会给电影添上很多色彩,就如同当年威尔·史密斯的《当幸福来敲门》,同样从内心深处感动了很多观影人,潸然落泪者不在少数。如果是《当幸福来敲门》的标签是亲情和奋斗,那么《触不可及》就是对友情的赞歌。一位迷恋跳伞的富翁因事故造成高位截瘫,于是想高薪聘请一位全职陪护,在层层筛选后,他却出人意料的选择了一位毫无经验并且刚从监狱释放的混混,故事就这样开始了。德瑞克对待菲利普总是粗手粗脚,刚开始时甚至经常忘记他是残疾人的这一事实,但就是这种大意、这种随意让他们俩萌生出了一种高于主仆关系的特殊友谊,在外人看来不理解的同时,菲利普却坚定他的选择,理由是:他总是忘记我瘫痪的事实,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没有怜悯、没有歧视。透过情感和理智的纠结,他们让我们看到的是对彼此的尊重,有了尊严的庇护,任何出于悲悯催生而来的特殊照顾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吸烟、共同飙车、肆意欢笑。

这是一个高山流水的故事。高山流水是一个流传千古歌颂友谊的故事,德瑞克之于菲利普就像钟子期之于伯牙,钟子期死了,伯牙便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而菲利普在让德瑞克离开之后,便自暴自弃、郁郁寡欢。于是乎,高山流水的古音便在法兰西有了异域风味的咏唱。

德瑞克所成长于鱼龙混杂的环境中,他的生存原则也相当消极,而菲利普所在的社会圈则矫揉造作,规矩繁多,他需要的是一个不理会这些世俗眼光的朋友。所以,德瑞克的到来恰恰让两人产生了莫名的契合,程度之深使两人从主仆的雇佣关系发展成为了知心的忘年交。现在的社会朋友关系之间很少有这样类似的存在,由于利益关系的影响和人性中固有的缺陷,让朋友的交往囿于一种不纯粹的关系中,因为共同语言而相交相知较为常见,但跨圈子的友谊便是难上加难,如果希望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知己,恐怕概率比中千万巨奖还要低。

影片在感情渲染上点到即止,以使观众的欢笑不至沦为没心没肺的恶搞。当菲利普谈起自己的前妻,德瑞斯谈起自己的身世时,各自的眼中都含着泪水。再加上影片中的各色人物都有丰富的感情戏,使整部影片中每个人物都真实可信且浑然天成。由此,影片达到了让无力者有力,让悲伤者前行的疗伤效果。

我觉得电影最赞的还是两位男演员的表演,第一次看弗朗索瓦·克鲁塞的电影,第一眼便觉得他有种年轻版达斯汀·霍夫曼的感觉,虽然整部戏他只有脖子以上可以演戏,但靠着丰富的表情、深邃的眼神,很好的演绎了一位面对命运既挣扎又妥协的病人,人物身上那种不屈的气质以及时不时闪现的一丝悲悯都被他刻画的恰到好处,不愧为凯撒影帝。而黑人演员奥马·希我倒没觉得有多像奥巴马,表演上倒是与威尔·史密斯有几分神似,开头那段戏弄警察的戏码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或许是好莱坞影片中经典的话痨式开头。至于音乐,就更加出色了,多首古典音乐的运用也算是与好莱坞电影划清了界限,至少在美国的黑人喜剧里你是绝少会听到巴赫和维瓦尔第的,而开篇Ludovico Einaudi的这首Fly就更加让人赞不绝口了,以至于一度占据我空间的背乐列表。

法国电影的浪漫在于糅合了温情和幽默,在于将感人至深的点滴贯穿在每一个真实的细枝末节,让观众(尤其是中国观众)能够在异国电影中品位出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美妙情愫,仅这一点便妙不可言,溢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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