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I can go to Tibet by bike. I know it's not easy, but I believe I can do it.
写这篇文章之前,要告诉大家这不是游记,也不是攻略,这只是我多年后关于那段经历的一些回忆片段。那些让我刻骨铭心的一些故事。在实现这个骑行梦想后,我没有写过一次关于这次骑行的文章。可是今天社群里的一篇晨读文章让我想把它写出来,留下一点记录,一点回忆
1、梦想的起源
高中时候因为偶然看到一篇藏族人朝圣去西藏的文章,里面有几张图片深深吸引了我,藏族同胞三步一磕,五体匍匐,我不知道是怎样一种信仰,可以让他们如此虔诚,千里不遥,坚石为穿,让人震撼。从那以后我心里就蒙生了对西藏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
2 .梦想的开始
在大学有一段时间我特别颓废,整日只知道打游戏。初中相识的初恋因为我给不了她安全感离我而去。其中也有很多事,因为自己的不敢担当,不作为,她彻底对我失望。那段日子迷茫,无助,找不到一丁点生活的意义。有一天我无意再次看到西藏的图片,一下醒了,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彻底改变自己。于是下定决心从心中的那个梦想开始。我没能选择徒步去,因为时间不允许,于是骑行成了我最好的方式。
我把小时候的压岁钱全都拿出来,所有的积蓄买了一辆自行车和一个很便宜的卡片相机。可是没有路费怎么办?于是拼命去找兼职做,攒够了3000元。为了锻炼体能,每天早早起床,强迫自己跑够5000米;晚上避免跟室友打游戏,继续再跑5000米。从开始跑步后,再也没有逃过课。课程少的时候,我就开始骑行成都附近的地方,几乎跑遍了成都周边城市。当时学校附近有一个龙泉山,为了锻炼上坡的能力,我常常骑车去练习。开始的时候登一次顶要歇3,4次,后来我一口气上顶不再费劲。
而我去骑行西藏时,给自己定立下了一个誓言:既然选择骑行,那么每一寸土地,我都要用车轮去丈量,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坐车,也决不推车。为了这个誓言,两次流泪,三次差点破例。
塌方封路,选择打道回府还是翻山越岭?
第一天成都至雅安155KM的路程就让很多骑友腿抽筋,累趴下,失去信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2天我们刚到天全县,就听到天全——新沟路段塌方封路的消息。可能很多天通不了车。于是有一小部分人干脆直接打道回府,有一些骑友干脆决定返回成都坐火车去西藏了。我和几个来自天南地北的队友商量后决定骑过去看看。
当地人说这有一条翻山的路,可以绕过去,但是因为山上前几天下过雨,特别湿滑。他们可以帮我们背行李背车,前提是自行车200元一次,行李看重量收钱。果然一些骑友选择自己走路,出钱让村民去做这件苦差事。这是第一次队友问我,你怎么选?当时他们并不知道我心中的誓言,我说我会扛车扛行李翻过这座山。
路真的特别湿滑,我扛着几十斤的重量,一次又一次摔在山坡上,膝盖沾满了泥土和血液。伤口刚清理完,又摔倒,我索性不去管伤口。很多陡坡根本站不稳,更何况身上扛着自行车和行李。
路上一些走路的骑友不忍再看:你出点钱让他们帮你把自行车行李背过去吧!
我只能苦笑:这不是钱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们也只能摇摇头不理解的走了。
一次次倒下,一次又一次爬起来,那股倔劲就是不让我放弃,心中只想着西藏,想着我的誓言,我的梦想,压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坚强。本来几百米的公路,因为翻山“走”了近四个小时,最后到达另一侧公路时,我发现整个身体都瘫软了,就这样躺在公路上,一个人在那傻笑,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队友看到我到了,第一次用钦佩的眼光看着我,帮我包扎了伤口。
感冒引发高反?医生说我不要命
前面讲过为了这次骑行我锻炼了很长时间,所以我在骑友中是属于速度快,上坡猛的“变态”。(这不是我自夸)。川藏线有12座需要翻越的大山,平均海拔4000多米,而折多山可以说是川藏线第一道难关。我在折多山第一个到达山顶后,为了照顾到大家参差不齐的体力(因为还有女生)所以我在山上一直等所有人到,最后一个队友登顶的时候,我在折多山待了近2个半小时。这些山脉气候反复无常,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风霜雨雪。本来折多山还烈日当头,没多久下起了冰雹,山上连一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因为没钱买不起保暖的冲锋衣,带的都是一些平日穿的衣服,根本不太能御寒。只有穿起雨衣,蜷成一团。导致我患上风寒感冒,这也是后来为我高反埋下了伏笔。
因为在海拔3000米以上,吃感冒药可以说基本没效果。我的感冒一直没好完全,在翻过海子山后,海拔基本在4000米左右,感冒加重了。头痛欲裂,呼吸急促,胸闷厌食。心想完了,真的高反了,怕什么来什么。本来计划当天到巴塘,可是我骑车途中,头晕摔车后,队友决定在中途休整一天。我们当天住在一个叫做所波的藏人家。所波大叔人特好,朴实善良,因为知道我生病,不仅请我喝酸奶,吃饭添菜的时候,还特意叫我回去多给我添了一大勺牦牛肉。大叔教书育人30年,一线退休教师,至今我都记得大叔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对我说:“我叫车送你去巴塘输液,这里吃药好不了的。”每每想到这,心中都是暖暖的。
第二天起床后果然没好转,反倒加重了,头更疼,没法用鼻子呼吸,高原上本来空气稀薄,加上骑车供氧量需求更大,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队友都纷纷劝我:“别硬撑了,坐车去巴塘吧,这不是小事。”此刻我几乎是崩溃的,这就要放弃了吗?真的坚持不了吗?万不得已的时刻到了吗?那种心情真的比高反还要痛苦。
“你们给我一包头痛粉吧,如果我骑车再晕倒,你们帮我送到医院去吧”。
“不要命了吗?你的信念比你命还重要吗?”
可是我那时心里只是不停重复一句话:我要骑到西藏!我要骑到西藏!
队友知道说服不了我,给我了一包头痛粉。或许是上天眷顾追梦人吧,我感觉没这么难受了。我现在不太记得自己怎么骑的那段路了,整个过程头都像铅锤一样重,好几次反胃想吐。
等我到巴塘,鼻子就通了。到医院,医生咨询了过后,看了看我
“你这伤寒感冒引发高反症状,真敢继续骑,还要不要命?.”
我只能尴尬的笑笑“医生,你看我需不需要输液?”
“不用了,打一针,海拔降下来就好了,休息一天别接着骑。” “谢谢医生,我命很硬的,哈哈”
通麦大桥断裂!通麦天险,死亡之路。
当时我们骑到川藏南北线交界地“邦达”的时候,传来通麦大桥断裂的消息。这是南线的咽喉工程,当地交警都立在交界处劝归所有车辆,或者回头绕行北线。但是然乌和波密就在前面,这是我途中最想去到的地方,因为太美了。队友商量来商量去都没一个统一意见。我告诉大家我要去,就算最后过不去,大不了我再骑回来,这来回600公里的路,我觉得值。“真是个疯子”,队友都笑我。但是最后我们的选择都出奇的一致,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之后的路上几乎看不到别的骑行者了,因为绝大多数都掉头回去或者绕路了。那两天我们几个好友慢慢骑着,高声唱着,在然乌雪山下喝着啤酒,晒着太阳。现在想想都美如画。我放几张图吧,虽然当时相机差,也不会照相。(第一张是网上的图,不过和我们当时看到的差不多。感兴趣的朋友自己去网上看然乌和波密的美图)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运气还不错,几天后通麦建了一座临时可供行人通过的桥,柳暗花明的感觉真棒,我们几个快乐的出发了。
而我骑行以来最大的挑战也慢慢在接近。。。
临时桥的承重有限,每次只能过两个人。我们几个耐心的排队等行人一个个通过,待我们过到桥对面后,看到路况都惊呆了。这哪是路,几乎全是石头,而这路听说是用炸药炸出来的,山体的另一边就是悬崖。很多地方就用钢丝网把山体的石头固定在那,防止石头山塌方。路上全是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尖石,就像从地上长出来的“春笋”。
路边停着一些车,我们刚过桥司机就问我们坐车吗?司机都在劝我们别骑这段路了,太危险了,飞石随时可能打你身上。其实早就知道通麦被称之为天险,事故频发。但是亲眼看到依然心有余悸(听说现在已经修通了隧道)。
几乎队友都选择了坐车走,他们只是问了我一句,我说我要骑,他们也不再劝我,只是问我要不要备胎,要不要wsj垫屁股。哈哈,这些队友嘴上开玩笑,我知道心里非常担心。经过这二十来天的相处他们也越来越明白我。在司机等人时,我告别了他们先行一步。
单腿骑行落热泪
这是我最最难忘的一段路,也是这段路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人如果不把自己逼上绝境永远不知道自我的潜力有多大。
在骑行通麦-排龙这段“死亡路段”时我全过程没敢坐一下座垫,路实在太烂,我不敢放松,紧盯路面,手臂被震得生痛。在我出发没多久,前方最近发生过塌方,一台挖掘机正在清除路障。这里又是一段陡坡,我不敢把刹车握太死,怕打滑。
尽管我已经非常小心翼翼。还是没想到这段陡坡的稀泥里面有一块隐藏的大石头,整个自行车就在狠狠撞停在这块看不见的石块上,而我人直接飞了出去,一头栽在地上。那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当我落地后,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足足黑了几秒,误以为自己昏迷了。待我回过神来,一股钻心的痛传遍全身,我低头一看,大腿内侧的裤子被撕开一条触目的口子。打开口子,整个右腿内侧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包,附近的血管可能因为血脉堵塞,全部像蜘蛛网似的鼓胀在这个包的周围。这应该是我飞出去的时候撞在自行车龙头上导致的。
当时心想,再偏个几厘米,我这辈子怕是要断子绝孙了。(真实的心路历程)
开挖机的师傅赶紧跳下车扶我,我故作坚强的说没事,慢慢挪在路边。师傅可能看我脸色不对,说我打120送你去医院吧,我赶紧谢绝了师傅的好意。
“我坐两分钟就好了,就是一点皮外伤。您忙你的吧。”
“我看你脸都白了,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可能是吓白的吧,哈哈,你忙吧,我自己清楚自己身体”
师傅再次确认后,去下个路段继续作业了。
接下来我试着动自己的右腿,发现一用劲就痛来眼泪花直冒。就这样瘫坐在地上,我发呆了。
“宝路,宝路你怎么了”一阵急切的声音惊醒了我,我抬头看见队友大猫在车上叫我的“代号”,我赶紧回答“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坐着休息一会儿”
我怕他们下车看到我裤子上的口子,赶紧催促他们走,因为车上还有其他人,所以司机也不愿多等,我不停说真没事真没事,我真的只是休息一会儿。他们看我一直笑着和他们说话,半信半疑的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车辆,我差点哭出来,最终我强忍着,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给憋了回去。在地上坐了近半个多小时,我试着慢慢站了起来,扶起我的坐骑,血包已经由红变紫,甚至有些发黑。说真的,那个时刻我太煎熬了,我知道我根本骑不了了,可我怎么可能甘心止步在这。我不断想着西藏,想着纳木错,想着羊湖,想着布达拉宫。
最后我在心中对自己咆哮着喊到:你TM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你个怂货!你有什么资格谈你的梦想!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谈什么责任,说什么担当,你是个懦夫!
当我呐喊完后,我第一次没能止住热泪流下,我真的不甘心,不服输!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强忍疼痛跨上了我的战马。我右腿亲亲搭在踏板上,左腿半圈半圈的发力。可是每一次用力,这个经脉好似连在一起的,牵动我的右腿剧痛。我咬着牙齿就这样向前,向前。这段天险好在不长,最终我骑出了这段死亡之路。
本来计划是当天到达八一镇,队友也都和我商量好在八一等我。就当时我的情况看,没法到目的地了。因为后面是50多公里的上坡,需要翻过4700多米的色季拉山。我给队友发消息,告诉他们我摔得有点严重,叫他们先走吧。
队友立马打来电话:“我就知道你在逞强,我也知道劝不动你,,实在不行真的不要这么拼。宝路,身体最重要,我们等你归来”
我心里特别感激“我懂的,我有分寸,放心吧”。
在接下来的路上几乎见不到其他骑友了,我一个人坚持用单腿骑着,时间感觉越来越慢,第一次感到这个坡何时是个头啊!快到东久乡的时候,遇到一个骑友叫住了我。
“兄弟,我看你怎么一只脚在踩,怎么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男孩骑在我身边问我
“摔了一跤,腿肿了”,“我看看”,他停下来帮我检查后,皱着眉头。
“我劝你别骑了,我知道你敢骑这路也不一般,但是我看你这伤,你想清楚啊。还有你怎么不上药呢?”
“我的药放队友那了,他们在八一等我”
“我这有些跌打肿痛药,我给你喷一点,再贴块膏药,你今天就在东久住下吧,明天看看情况再决定”他上完药,再三叮嘱后,因为要赶路,和我告辞了。
朋友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祝福你。谢谢你的帮助。我听从了他的建议住在了东久乡。第二天起来,或许是他的药的作用,也可能是我真的没有伤到要害,情况没有恶化,虽然还是很痛,可是比起昨天已经好了很多。我依旧一个人单腿爬着坡,路上遇到个别骑友从我身边飞速路过,让人心里落差极大,失落,疼痛交织在心里。
到色季拉山顶的一刻,热泪盈眶。近50多公里的上坡,忍着剧痛坚持了七个半小时。此刻我只想大哭一场。没人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自己当自己的观众。流泪不是因为痛苦也不是委屈,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我只是把自己感动哭了。也重新认识了不一样的自己。这是我二十多天来最苦的一天,却也是我最骄傲的一天。我会把这份坚持和执着带去生活中。
后面全程下坡和平路到了八一镇,队友像迎接英雄一样出门迎接我,这种自豪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得有多珍贵。
路途中还有太多故事我就不再一一写下去了,此文就当给自己的青春一个留恋一个交代吧!生活还要继续,不是每件事都要给你带来什么,只是我选择这样度过。
充满鲜花的世界 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 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 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用力活着用力爱 哪怕肝脑涂地
不求任何人满意 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也许我没有天分
但我有梦的天真
我将会去证明 用我的一生
也许我手比较笨
但我愿不停探寻
付出所有的青春 不留遗憾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 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 不如纵情燃烧吧
不妥协直到变老
-最后再放几张当时拍的低质量照片给大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