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寺的樱花热热闹闹地进入盛花期,如明霞绛雪。这几年,鸡鸣寺的樱花成了“网红”,一到花期,花热闹,人也热闹,赏过一场金陵花事,金陵的春天也就到了。
不过,在我心中,有另外的东西比樱花更能代表南京的春天,那就是野菜。
南京人爱吃野菜是出了名的,常吃的有“七头一脑”,还有芦蒿,马齿苋等等。野菜虽名为菜,不如说是草,每次我家做了野菜,妈妈都会招呼我们说:“来来来,吃草喽!”其实并不是每一个南京人都喜欢吃野菜的,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吃所有种类的野菜。
芦蒿
蒌蒿满地芦牙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苏轼的这首诗中提到的“蒌蒿”就是芦蒿,有人会把“蒌蒿”误认为是茼蒿,或者把茼蒿和芦蒿当成一物,其实完全不是一回事。
南京一般称芦蒿为“蒿子”,也有叫“蒿子秆”的,茼蒿吃叶,而芦蒿是不吃叶的,只吃细细长长的茎,每次妈妈理完一大袋的芦蒿,把叶子收拾起来又是一大袋,芦蒿和小龙虾一样,浪费大,但,是真的好吃。我人生中吃的第一种野菜就是芦蒿,从第一次吃到一直爱到今天。
芦蒿本身自带一股清香,虽说是粗纤维的食物,吃起来一点也不麻嘴,脆嫩爽口,我们家没有不喜欢的。小时候我们这里的芦蒿大多是野生的,都是“打蒿子”的人去江中间的小洲采的,因为蒿子都生长在临水的地方。现在野生的少了,一是不允许私自上洲采摘,二是已经有大棚种植的了。野生的芦蒿不是纯粹的绿色,茎秆上带有紫红;人工种植的都是碧绿碧绿的,茎秆比野生的细,闻起来也没有那股特殊的清香味。
我家的家常做法是和咸肉丁一起炒,要选偏肥的咸肉,入锅把咸肉丁炒得干干的,把油脂都逼出来,咸肉的油脂和香气可以最大程度突显出芦蒿的清香味。常见的做法还有芦蒿炒香干,吃起来就要“小清新”很多。
菊花脑
“七头一脑”里唯一的“脑”指的是菊花脑。我不曾亲手采过芦蒿,却摘过菊花脑,因为菊花脑实在是太常见了,也许随便哪家门口的花坛里就藏着一丛。菊花脑还很经吃,可以从4月份一直吃到10月份,摘掉一丛嫩茎芽很快又会长出新的,一直到冒出花蕾就不适合吃了。菊花脑是野菊花的近缘植物,花朵也是小小黄黄的,很可爱,单看一朵不起眼,但是一大丛一大丛的看上去就很是灿烂。
菊花脑的药效和野菊花也很相似,清热消火。菊花脑蛋汤是最常见的做法,用鸭蛋或鸡蛋都可以,碧绿的菊叶裹着丝丝缕缕的蛋花,颜色可人,热汤入口,划过喉咙却感觉凉凉的,一股清气直入肚腹,实在是凉爽清口。夏天闷热,来一碗清热爽口的菊花脑蛋汤最合适。
小的时候,每次我家做菊花脑汤,我都是只喝汤,不吃菜,觉得菊花脑吃起来粗粗的,不好下咽,但是每次爸爸妈妈都会逼着我吃,说多吃菊花脑可以明目养眼。
香椿头
香椿头,在我个人看来,是名不符实的,那股香气在我闻来就是臭的,但我爸妈都很喜欢。
其他的野菜都是长在地上,唯有香椿头是长在树上的,就是香椿树的嫩芽。我初中的时候,学校操场的围墙外有一棵很高大的香椿树,一到春天香椿树长芽,那股浓烈的味道就会迎着风飘进学校,如果这个时候正好在上体育课,在跑步的话,我都会比平常跑得快些。
我见过的香椿树也并不是都和学校外的那棵一样高大的,我的姑奶奶家门口就有很多比较瘦矮的香椿树,我爸妈以前也去摘过香椿头。不过近年,香椿头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我们家的餐桌了,家里人胃不好,吃了香椿头会“槽胃”。
春滋味
虽然每个南京人对野菜各有偏爱,或喜欢,或不喜欢,但要说金陵城春天里最妙的滋味,还要数这股带着野性的野菜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