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据说是当年全学院理科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武警学院,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涯。学院位于北京和天津中间的河北廊坊,因为是一所军事院校,我们入学就是参军了,首先要参加两个月的军训。
那两个月,是我从一个地方青年到合格军人转变的关键的时间,现在看那时的军训,我把它当作是一种磨练,但对当时的我来说,感觉纯粹就是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
我们一个学员队有大约90人,都是来自全国天南海北各地的,其中女生有20个,共分为两个区队10个班。负责给我们军训的是学院警通中队的战士,他们跟我们年龄差不多,我们称呼他们“班长”。
军训磨练之“站军姿”
军训是从站军姿开始的。军姿的要领:“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
为了站好军姿,军训班长们采取了各种办法。为了不让身体晃动,把我们的大檐帽反过来顶在头上,只要一晃,帽子就会掉下来;为了让我们的手贴紧、两腿夹紧,就在我们的手与裤子、两个膝盖中间夹上小石头之类的,只要一不小心,小石头就会掉下来。
站军姿从一开始的一站30分钟,逐渐延长到50分钟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9月的廊坊,太阳还很毒,天气也很炎热,我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太阳底下,感觉着汗水在身体上滑动,整个军装的后背都湿透了,从没感觉过时间是那么的漫长,真是一分一秒的数着过的。
“一分钟长不长,关键是看你在厕所外面还是在厕所里面”,军训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感觉是真的长!
我记得站军姿站得最长的一次是从吃过早饭开始,就让我们在宿舍楼的走廊里,后背紧贴墙面,中间没有休息,一直站到吃午饭才结束,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在室内,而不是在太阳下面。
而军训班长告诉我们说,其实,站军姿是最轻松的,后面的科目会更严格更难受。
当然,站军姿也有我们喜欢的时候。当时,两个班的班长会让我们相邻的两个班面对面地站军姿,可以起到相互监督相互鼓励的作用。如果这时候对面班里有个漂亮的女生的话,我们就可以借机放心的欣赏了;如果那个女生正好与我面对面的话,我都想一直站下去了。
军训磨练之“整内务”
与站军姿同时进行的,就是整内务,其实就是叠被子,冬天还要加上叠棉大衣。内务标准是:“床铺应当铺垫整齐。被子竖叠3折,横叠4折,叠口朝前,置于床铺一端中央。”
我们一到学校,发到手的是崭新的军绿色的棉花被,摸上去又松又软,很是舒服。只是,要把这样的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对我们这些“新兵蛋子”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要想整好内务,首先就要把松软的被子压实了。我们在班长的提示下,把被子打上水弄潮湿,然后,再用桌子在上面压。就这样,松软的被子逐渐变得平整了。
叠被子,讲究的是“三分叠七分整”,现在,我的脑海里还有这样的一幅画面:天蒙蒙亮的早上,在我们那个砖红色的宿舍楼里,一群年轻的军人,在宿舍和走廊擦得可以反光发亮的水泥地板上,对着一床棉被起劲得“折腾”,直到自己满意为止。然后,“恭恭敬敬”地把那个“豆腐块”请到自己的床上放好。
上午军训的时候,班长会进行内务检查,然后在宿舍楼梯正对着的黑板上写上检查结果,有先进宿舍和先进个人,那也是我们在训练回来关心的重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我们就掌握了整内务的技术,原来松软的被子也变得硬实听话,不用三两分钟,在我们手里就会变成“豆腐块”了。
军训磨练之“紧急集合”
从军训开始的第二周开始,就有紧急集合训练了。“紧急集合是在紧急情况下迅速进行的集合,是应对突然情况的一种紧急行动。指军队、警察或其他准军事化组织在非常规状态下或演习情形下突然实行集合。”
紧急集合又分为轻装的和全副武装的紧急集合两种,轻装的紧急集合只是穿军装扎外腰带,集合时间是三分钟;全副武装的要打背包等,集合时间是五分钟。
第一次紧急集合,是在我们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因为白天的大强度训练,晚上我们都睡得很香。在睡梦中,被一阵短促有力的哨音惊醒,一开始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有一个同学喊了一句“是紧急集合!”我们就都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往楼下跑。
一名新训班长专门在楼下负责拿着手表看时间,迟到的同学会受到批评。等到集合完毕后,看到同学们的着装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忘了带帽子,有的忘了扎外腰带,有的没穿袜子......
区队长在队列前宣布紧急集合的任务:同志们,廊坊市监狱有两名犯人越狱逃跑了,上级命令我们前往抓捕,犯人的外貌特征是......
然后,我们就到黑布隆冬的操场上跑了两圈,就回宿舍继续睡觉了。
后来的紧急集合,好象变成了新训班长修理我们的手段:只要对我们白天的表现不够满意,晚上就很有可能要搞紧急集合了。
我们也学聪明了,每天晚上睡觉前,先观察一下新训班长们的状态:是准备睡觉呢还是都很兴奋,如果他们兴奋了,那就十有八九要搞紧急集合了。为了避免集合速度慢,有的同学睡觉就不脱衣服了,和衣而睡。
班长对我们最狠的时候,是在第一次紧急集合后,等我们都入睡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又来一次紧急集合。
这让我们对那些新训班长的好感下降很多,好在这样的情况非常少。
军训磨练之“三大步伐”
队列训练的主要内容就是三大步伐:齐步正步和跑步。
当最开始,由新训班长给我们做演示的时候,那整齐的排面,前后高度一致的摆臂,把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都惊呆了。
我们自己训练的时候,才知道,做到那些整齐划一的动作,实在是太难了。
看似简单的平时我们都会的走路跑步,每个人要想把动作做标准了就很难,要想让十个人在一起走整齐了,还更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我们发的胶鞋,训练到一个多月的时候,鞋底都几乎磨破了。我们班里有一个同学,特别容易“顺拐”,费了好大的劲,吃了比我们多的多的苦,才掌握了动作要领。
练正步的时候,有一次上午训练结束,准备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不记得是什么原因,新训班长不高兴了,让我们整个学员队从训练场一步一动“踢”到食堂,当时感觉那段路,实在是太漫长了。
两个月的军训,要用会操来结束,就是全学院所有的十五个新学员队进行的一个训练成果展示和比赛。
我被选为班长,带领挑选出来的十个动作标准的同学作为 一个班,代表我们队参加了队列会操,会操结束,我们取得了冠军,这让我们很是开心。
整个军训结束,我获得了嘉奖,这也是我的军旅生涯的第一份荣誉。
现在回头看那因为艰苦所以难熬所以难忘的两个月军训生活,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在脑海闪现。
我们经过的所有的酸甜苦辣(当然当时是觉得以苦为主了),无论是军队条令条例的严格要求也罢,还是军训班长在故意折磨我们也罢,都只是一段回忆了。
多年以后,我们天南海北的同学偶尔聚到一起,也还会谈起军训的经历,就着一杯酒,互相取笑或者感慨一番。
偶尔,我也会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当年没有上军校,现在我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然后,告诉自己:人生没有如果,人生没有重来,现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
毕竟,除了经历,没有什么是你能够真正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