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清明节都会想念外公,一是他过世的时候我没有回去,二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去过他的坟前。这次回家又没有去,我找不到外公的坟墓,听妈说有点远,在山脚下,又下雨,还要穿雨靴,妈和哥他们因为赶着回城关,都没去。想想他老人家该有多孤独,清明节这个全民都祭祖的时候,他的坟前依旧冷清。
小时候记得外公家里十分干净,家里的陈设就像电视剧里那个年代的一样,老式框架床,双开门的衣柜,里面下边还有两抽屉,柜门的拉手是铜制的圆形树叶。桌子上放了照片,照片上压了块桌子一样大的玻璃。墙上也有一个十来寸相框,里面有许多小照片,印象最深的是他在天安门前照的那张,穿着中山装,手上拎着复古黑色公文包,脚上是一双包头,脚背上几根宽带子的皮凉鞋。外公是20年代的人,在那个年代这样的穿衣打扮应该是很潮流的,这张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估计也是他最得意的。外公有个收音机,很多次我去的时候都是放在桌子中央,显然他经常听收音机,来了解外面的世界。还有印象比较深的是家里的餐桌,能坐十人的超级大圆桌,这个桌子的设计就像一个大鼓一样,地上也是一个大圆形支撑,侧面是椭圆形,有宽幅雕纹和柱子连接桌面和地上的圆形。坐在上面你不会碰到邻桌人的腿,因为都用柱子隔开了。这个桌子配的椅子都是太师椅,靠背和俩侧扶手都有复杂的雕花纹。关于材质,桌面因为年成久了有些坑洼,椅子雕纹复杂,不好打扫,但是材质还是看的很清楚,十分厚重的木质,颜色偏黑,有点泛深红。一个人想搬动一个椅子需要费好大力气。所以那个时候去他家吃饭,东西掉桌子下面是件很麻烦的事,椅子动不了,桌子侧面还有柱子挡住了。外公过世后这套桌椅舅娘给农村收古董的以低价骗卖了。现在听妈说他们家的那个框架床是清朝留下的,很值钱。估计那个年代外公家是非常不错的家族。外公是城关外贸局退休,后来搬到城关,去他住的地方仍旧收拾很干净。他们住的是三楼,记得有次我往他窗外扔垃圾,被他说了一顿,垃圾怎么可以乱扔,下面是人行道。
外公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素养的人。一辈子也走出去过很多地方。不像爷爷奶奶,都是农民。外公脾气不好,生气时喜欢大喊大叫。他一辈子只生了妈一个女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想念他除了有点愧疚,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想站在他的位置上看他所看到的世界,想了解他的背景,想听他讲他的故事。相信外公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想象在某个夕阳西下,他坐着摇椅,我坐他旁边,听他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