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龙之传说·提要
“像这样轻松悠哉的踏青春游，本姑娘可有好一阵没有过了。”唐沐沐满面兴奋地说道。
“如果真的是昧着良心赚钱，内心一定会有鬼的！”
那老爹爬起来跪地求饶：“鄙农所言皆为真话，不敢欺骗神仙大人啊。”
——
直到现在林仲璃还在纠结，但这分明是极为合算的交易啊，自己简直是坐收渔翁之利：只要派唐沐沐去探查一番那尚无定论的龙穴，自己留在岸里盘查账目，甚至不需要出商会一步，就可以降低一半的债务，更何况让他们头痛的住宿难题也一并解决了。
可自己的内心却不这么赞同，仿佛漏算了什么似地，扑通扑通难以平静。
如果那龙穴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遇上龙，十个剑法超群的人也绝对难以抵挡巨龙的进攻呀。
对方为什么指名道姓地想要唐沐沐去？她的剑法究竟怎样呢？先不说信任不信任她的说法，两人自遇上之后，自己连她拔剑的动作都未曾见过，万一她在虚张声势怎么办？万一她的剑法很一般被人识破又怎么办呢？（说白了，自己还是太过于担心她）
林仲璃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踱步，那个头脑大条的唐沐沐还毫不在意地跑去泡澡了。说一路上还没好好洗个热水澡，身体脏得难受，这难道是答应对方的理由么？在被自己质问道时，她竟然还这样说：“既然都说了提供热水和房间，不立即答应下来，热水冷掉了多可惜呀。”
真是既可气又可乐，急死人了！
林公子往账簿上砸了一拳，手掌立即传来钻心的疼痛，也让他稍稍冷静：“不对，自己这样想，全然是因为站在了自己的立场上呀。”
如果按照唐沐沐的逻辑好像也很清楚：想住宿洗浴，有人提供自然是极好的，先答应下来也未尝不可，反正是去兜一圈，万一没有办法实现诺言……那就还钱好了，反正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
林仲璃只觉得自己头脑中有两个各执一词的小人争吵得昏天黑地，好不热闹。
“都闭嘴，出去！都出去！”他不禁捂着头喊出了声。
“咦？本姑娘并没有走错房间呀。”轻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已经沐浴完毕换好干净衣衫的唐沐沐心情极好，俏白无瑕的面庞挂着满意的笑容。不过她进屋后却发现林仲璃表现出一副内耗严重的虚脱样子：“怎么了？林公子是舍不得交出刚赚来的金叶子么？”
林仲璃拼命掩饰自己的失态，干咳道：“这还不算什么……唐姑娘你答应人家的探险怎么办？”
“哦，原来公子还在挂念龙的传说呐。”唐姑娘坐在床上微微思索了下。“反正也是假的，本姑娘就陪他们玩一圈，自当是去郊游踏春了。”
果然同自己想的一样呢，她的思路和普通人不一样……
“那万一是真的呢？”
“不会的。”
“万一遇到龙了怎么办？”林仲璃冲到她近前压低焦躁的声音说道。
“先问本姑娘的剑吧！”唐沐沐心情是不错，但不代表可以无视眼前这个还在不断靠近自己的家伙，他身上散发出极为难闻的味道让她不禁眉头微皱。
“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他又靠近了点。
“林公子？”见状，她已经要伸手去拿那青玉剑了。
“啊！”就在她准备启动反击程序的瞬间，没想到林仲璃先带着一副要抓狂的样子后退了几步。
“好奇怪，自从进入三里镇，你就像变了个人似地。”唐沐沐放下剑鞘小声嘀咕。“你说什么？”
“这无谓的担心完全不是林公子你的风格，倒像是老妇人一般，婆婆妈妈的！”
“呃？”
“就算是关心本姑娘……也不用从安全下手吧，本姑娘还不曾遇到比咱的剑更快的对手呢。”
“……”
“放心吧，此行就当是还公子一个人情好了。”
她刚躺下休息，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张幽怨的面孔。
“真的……没问题么？”
“笨蛋！赶快去洗澡，臭死了！”这一句话是唐姑娘用气喊出来的。
骂走邋遢鬼，好心情被打散一半，唐沐沐爬起来，从自己的背囊里翻出瓶瓶罐罐，犹豫该从哪一瓶花水开始下手。
“得找机会让那个笨蛋瞧瞧本姑娘的绝世剑法了，哼！”一想到刚刚那个家伙露出担心的神色，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
“那个高崎看起来蛮厉害的，不过也难在本姑娘手下坚持十招呐。”
林仲璃一直在池里泡到了深夜，连咕咕响的肚子也不顾，一直在发呆。自己关心的这件事，总觉得哪里不正常……而且也搞不清唐沐沐的想法是什么，真是头痛。
待他回过神来，池里的水已经冷了。哆嗦着穿了衣服，刚出门，迎面便遇到了怒气冲冲的唐姑娘。
“抱歉抱歉！走神忘记了时间！”
“罚你不准吃晚饭！”
“啊！不要这样嘛，本公子的肚子都饿扁了。”
“哼，自找的！不准吃鸡肉！”
因为错过了开饭时间导致晚饭全都冷掉，味道也变差了，尽管这样唐沐沐还是将所有鸡肉据为己有。
可能是林公子犯下的错误太大，唐姑娘一晚上都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这一夜，他睡得不踏实，辗转反侧，直到快天明时才勉强睡着，最后林公子思考得到一个结论：必须要眼见为实。
“林公子也要跟着去么？”望着满眼血丝的林仲璃，唐沐沐恍然道：“公子还是忘不了那龙的宝藏和传说吧……去倒是可以，账目那边没问题么？”
“拜托给商会的账房先生替我检查了，相信不会让本公子失望的。”
“那随你咯。”
二人下到大厅，高崎已经久候多时：“林公子，唐姑娘。计划有变，许多探险队已经率先出发，咱们也事不宜迟，一会就走。”
“要这么急么？东西都备齐了？”
“我们已经准备妥当。”高崎自有安排。
“唐姑娘属于后备组，不必担心她的安全，关键时刻还没准要考唐姑娘呢……”高崎看了眼林仲璃，仿佛知道他的担心。
“那个……”林仲璃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公子但讲无妨。”可能是看唐沐沐的面子，高崎对林仲璃也是相当恭敬。
“我也想一同前往。”高崎闻言愣了下看看二人，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头。
“本公子已经给会长留下了手书，不会有差错的，不亲眼看到龙的存在，本公子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这样，咱们从速出发，一定要赶在其他探险队之前抵达。”三人随即走出商会，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去往前方集结地的路途中，高崎简明扼要地讲明了事件始末。
“今年清明前后，在岸里东北方向的‘冬山’上，有踏青砍柴的农夫声称看到了龙的身影，还有短暂的注视。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有画匠还原了当时的情景，贴近古今对龙身形记载。”
“会不会是其他飞禽走兽错看成龙了呢？”
“没有，冬山是岸里这边有名的桑田山，山中并无大型野兽出没的记录，这一次发现龙，也令人意外呢。”
“还有其他目击者么？”很显然，林公子对传说的兴趣远大于闭目养神的唐姑娘。
“有很多，但不辨真假。除了最开始的那名桑农，其余人的说法都听起来不似真事。”
“最初的目击者，是亲眼看到的么？不是吓晕了或者在水中看到的倒影？”
“呵呵，林公子，这个问题你可以亲口去问那桑农。”
“难道……”
“是的，我们会在进山前事先拜访那名目击者。”听说有见面的机会，林公子心中似乎有些底了。某些时候可以凭借某些技巧来鉴别一个人说话的真伪，而商人在谈判中，经常需要用到这些技巧，而林公子自认为察言观色能力丝毫不逊于那些知名商人。
“那龙穴宝藏的传言呢？”
“可信程度较高，早先有探险队在深山发现了疑似龙穴的地洞，洞内散落了一地骸骨，堆积宝藏如山一般。”
“不会是有古人藏在那里的吧。”林公子不依不挠，一定要问个底朝天。
“那就不清楚了，但据说地面上有动物的血迹，也有类似龙鳞片的东西。”
“大家都没见过真正的龙穴呀，所有对龙穴的印象都是来源于传说和想象，不过宝藏是真的……”
高崎点点头：“仅仅是听闻有团队发现，我也没有亲眼见到过……不过都说狡兔三窟，龙穴十处，如果能发现下一处龙穴，一定可以发财的。”
看来不是那么乐观呢，唐沐沐打上车后就一直闭目养神，对侃侃而谈的两人闻而不见。
“现在已经出发的探险队接近二百人，还有更多的在路上。”
“对了，早先本公子在大路和城外发现拿棍棒的闲人队伍，其中有些还混杂着武士，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难道真的是抛家弃子，放弃农务来寻宝么？”
“嗯，公子观察得真仔细呀。”高崎苦笑：“大部分是被遣散回家的预备军。”
“什么？”说到这个话题，唐沐沐忽然耳朵动了动，似在用心留意。
“南疆早先为了对抗北疆而征调了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后来南北局势缓和，这些军队被打散派遣至各个地方做预备军，再后来连预备军都解散了，其中不少人听闻传言，就集中来到这里想趁机发财。”
“难怪……岸里都快被这些人占领了。”林公子这才明白那些多出来的人是什么来历，也知道了看起来像武士的原因。
“很多人三两抱团，七八个人组成一支小的探险队。他们没有负担动作迅速，只需要备齐武器和食物，最多再扯上一面队旗，就可以出发了。”
“呵呵。”林公子会意一笑。
载着三人的马车出了城，来到城郊的一片空地，这里已经聚集了一支二十余人的队伍。其中剑士打扮的有七八人，长弓手有三人，其余的都是轻甲武士；马儿也有十数匹，甚至还有一辆运送辎重的马车，简直是一支精简版的先锋开路军。
高崎三人下了马车，在场的武士在昨日那壮汉马将的呵斥下迅速组成队列，接受检阅。
“报军师！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出发！”
“是！”
众人一阵忙碌，搬运货物和武器。林仲璃注意到，光是放在马车上的弓箭就有七八捆，少说得有两三百支。
“连武器算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能凑出这样一支队伍，每天的消耗都可以用金叶子来计算了。”
最后，唐沐沐坐上了马匹，林仲璃坐上了马车，谁叫他是商人呢，驾马赶车是基本的必备技能。
“像这样轻松悠哉的踏青春游，本姑娘可有好一阵没有过了。”唐沐沐满面兴奋，说得好像她这一个月都不像是在郊游一样，林仲璃对此有不同意见。
“什么嘛，那明明是赶路，哪有这样悠闲？”听了林公子的抱怨，唐姑娘驳斥道。
可能整个团队也只有她一个人这样想了，林公子无奈地搔了搔深棕色的头发，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