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百姓真是苦啊！”
“革命并不是在那些中世纪制度保留得最多、人民受其苛政折磨最深的地方爆发，恰恰相反，革命是在那些人民对此感受最轻的地方爆发的……在这些制度的桎梏实际上不太重的地方，它反而显得最无法忍受。”
事实上，我很想写写《旧制度与大革命》读后，一如想写写赖声川话剧工作坊的《一夫二主》观后。后者，改编自卡罗·高多尼《一仆二主/A Servant of Two Masters》，意大利剧作家，（1707-1793）
仆人楚法第诺伺候的二主，原来是一对玩革命的失散恋人，最后误打误撞，欢欢喜喜大团圆。
革命、浪漫、现实，全齐备了。
可以有两份收入，饭店打工的姑娘，很羡慕楚法第诺的机灵。
两个主人，看上去都是好人。大把小把的钱、箱子的钥匙，毫无芥蒂、非常信任地交给楚法第诺。
所以，楚法第诺很忙。
楚法第诺忙得很开心。两份工钱，那是闪闪发亮的“劳动致富”的希望，像年轻时候挺拔如小白杨的骆驼祥子。
楚法第诺开心而机灵地、不出纰漏地去取信、去准备大餐、去晒衣服。
说起大餐，楚法第诺饿了好久了。
这两个主子，都是真诚的人，只不过，他们都忘记了吃饭。
所以，都不给楚法第诺开饭。
总算机会来了。
美丽的男扮女装的主人比亚，要招待两个大人物。忍饥挨渴的楚法第诺，终于等到一展自身职业高水准的机会。接盘子精彩赛杂技的他，是饿着肚子的。不少场景，都想笑。可是，毕竟是含泪的微笑，是无奈的现实。如同前面糊信的时候，面包屑在嘴巴里沾湿，竟成了一场与饥饿的拔河。
这个“狡诈”地想同时打二份工的仆人，不仅当差时，忍饥挨饿。最后，一个子儿，也没拿到。二份工钱，白白变成了两份祝福。他们这次又忘了他，继续他们的男欢女爱去了，楚法第诺改换主人，继续帮佣，开出的工钱大大低于前主人，但总算有饭吃。但是，但是，看这结尾，难保落入新一轮“一仆二主、仆当红娘”的循环呢！
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又鸡飞蛋打，真叫人揪心。
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写道：“一方面是一个民族，其中发财欲望每日每时都在膨胀；另一方面是一个政府，它不断刺激这种新热情，又不断从中作梗，点燃了它又把它扑灭，就这样从两方面推促自己的毁灭。”
你无法叫醒一个想打两份工的可怜人，也无法吐槽一对没有恶意的革命情侣。
楚法蒂诺用上海话调侃潘大龙，楚法蒂诺跟饭店老板讨论饮食的罪恶，讲述中国人最可怕的故事。在这样丰富的细节和充满隐喻的桥段里，这么一个机灵的底层劳动者，正是革命情侣潘大龙和比亚要拯救的对象。
楚法蒂诺，就是真诚、自恋、懦弱、有时也粗鲁的杰克苏潘大龙嘴里反复念叨的老百姓：“老百姓真是苦啊！”
但是，杰克苏青年潘大龙，不失为一个理想的恋爱对象。革命爱情，大概是爱情中顶浪漫顶刺激的一种了。
一个人肯陪你玩到底，风花雪月，大团圆，满足了我对革命爱情的所有幻想。
2
百姓苦啊，政府财政危机严重啊，在18世纪后半期的法国，正是由于政府的财政危机（赤字已达收入的四分之一），1787年-1788年，法王路易十六推行改革，在他的改革下，政府花在公共事业上的心思在日益增多。可惜，政府用的是举债或征税等简单手段，这个改革却导致了革命。
对此，托克维尔这样写道：
“革命的发生并非总因为人们的处境越来越坏。最经常的情况是，一向毫无怨言仿佛若无其事地忍受着最难以忍受的法律的人民，一旦法律的压力减轻，他们就将它猛力抛弃。被革命摧毁的政权几乎总是比它前面的那个政权更好。经验告诉我们，对于一个坏政府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就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
“正是独夫体制，天长日久，使人们彼此相似，却对彼此的命运互不关心，这是独夫政体的必然后果。”
旧制度塑造大革命，大革命继承旧制度。
3
这对革命情侣，不过是楚法蒂诺职业生涯中的常态。
楚法蒂诺，不过是这对情侣以革命为名义的一段爱情抽搐的见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