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降温,倾盆的雨,裹挟着杂乱的檀香味,还有满眼的冥镪,这一天有一些疲惫,更多的是悲伤以及对生命的思考。
我参与着一天中活人做给活人看的全部仪式,雨声、哭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我总时不时想着祖母是否在天之灵可以感知,是否像生前那般慈祥和蔼,永远笑脸相迎,原谅那些在整场礼仪中披麻戴孝的子孙们为数不多的不庄重以及村里人在一旁的嬉笑打闹。不知为何,我觉得祖母给的永远是庇佑,大抵是因为音容如在,让人内心温暖吧。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悲观,并用那刻在骨子里的仪式感,揣摩着眼前的每一个人,分析着每一个细节,我想并非所有蒲团上的双膝,都怀揣着虔诚,但至少都带着善意。道场中的先生嘴里总是念念有词,时不时听到一个人名,其余的悉数不明,他更像是个指挥者,他跪我站,他站我跪,总是那么恰如其分的给我机会调整即将僵硬的姿势,这一点在我看来,正是祖母的善意,我相信先生通灵,传递着家人们的每一份心思。
生命的起止,无一例外是生死。想着自己半生不羁,虽活着像那么一回事,其实只有自己知道苍白空虚,念着皮毛学识,不自量力挑战命运,也学着嬉皮笑脸面对生活中的难,却无勇气无能力做一个称职的对手,今时所有,皆因前世积德,靠的都是先人保佑,自己唯一做到的只是活着,还只是不太健康的样子。
我思故我在,我评价不了他人的内心,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侥幸和罪恶,人对自己都是宽容的,所以我欣然活到现在。
祖母出殡,肉身辞世,关于她的记忆,犹在人间,作为携带记忆的我,还将带着她去看一幕幕的人间璀璨,这是一种使命,仿佛突然间有了活好的动力,有了那么一丝触动,那么健康、快乐,勇敢一点,像个猛士一样去战斗,去越过一个个的山丘,管他是否虚无缥缈,尽情去享受过程,哪怕只为了那么一点充盈内心的自我感动,也值得。
祖母走好,我在人间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