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李云绮李梦绮
简介:丞相府出了个惊艳绝伦的才女,多少王孙世家艳羡不已。
初学说话时便能吟诗,令人拍手叫绝;年岁渐长更是吟出千古绝唱,多少名家大能惊叹不已;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纷纷从她的手中诞世,更是让人佩服。
当然,这个才女不是我。
而我,是她的草包妹妹。
别人嘴里的笨蛋美人。
看看镜子里面的我,嗯,的确是个美人。
可是我觉得我也不是个笨蛋啊,跟我的姐姐李梦绮比起来我也只不过是个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
吼,其实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用大家闺秀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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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李云绮,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会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我也就安心住下了。
其实也不是我不想回家,只是我来的时候我的身体才是个婴儿啊,我能干什么啊,呆着呗。
只不过是我一个 28 岁的老阿姨,天天的被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们叫着宝宝实在是煎熬啊。
今天是皇后娘娘举办赏花宴的日子,我那出尘绝艳的姐姐自然是在受邀名单里,而我也跟着沾沾光儿能够一起出席。
丫头们想给我打扮的漂亮些,小娘却不准,只说着端庄大方些就好,我也知道小娘的用意。
庶出嘛,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坐上马车,我看着对面的嫡母和嫡姐,如此的明艳贵气,默默的垂下了眼眸。
可不敢再多看,我怕闪瞎眼。
我这种状态倒是让我那尊贵嫡母和出尘绝艳的姐姐甚是满意。
几个庶出的妹妹里就我最安分,我也从不吵闹,更是会溜须拍马,总是在不经意间犹如清风拂面,让其神清气爽。
嫡母与长姐在马车内交谈起来。
「我的梦儿真是越来越出挑了,比那牡丹园里的花儿啊,朵儿啊还要美上三分.」
「母亲~」
看似娇羞实则恶心,我心里这么想着,但也不敢说出来。
「今日可不单单是赏花这么简单,更是皇后娘娘给自己挑选儿媳的日子,梦儿,你要好好表现啊。」
「母亲,我知道啦。」
李梦绮答应的欢快,可我却知道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太子和四皇子是皇后所生,太子病歪歪的,四皇子是典型的纨绔,她才不喜欢,他喜欢的是太子的弟弟,那个征战沙场的二皇子。至于她为啥喜欢二皇子,我想这真是任何一个穿越者都拒绝不了的人设。
那是一个有胡人血统的孩子,天生蓝瞳,视为异类,备受苦楚,只有我最亲爱的姐姐愿意伸出友爱之手,相辅相伴。
想到这儿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多么恶俗的情节。
「云儿,干嘛总低着头?」
「母亲,我不敢抬头看您和姐姐。」
「这是为何?」
「母亲和姐姐今日实在是太好看了,像话本子里说的王母娘娘和七仙女。」我也不抬头,表现紧张的抠着手指。
嫡母掩面笑了几声,便压着笑意说道:「你这丫头。整日看些劳什子话本做什么,大家闺秀怎么能净看这些。」
「是,母亲,以后我一定多像长姐学习。」
就问你们,如沐春风嘛?有没有感觉到神清气爽。
宴会上,各家夫人纷纷带着自家女儿赏花,之后又准备了流水席宴,我们这些公子小姐们坐在下方,吟诗作对,我不知道我穿越到了哪个朝代,或者是哪本小说,总之,男女大防在这个时代并没有那么严格。
我没有挨着我姐姐坐。
毕竟她要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我不一样,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美男。
真有朝气啊,一具具鲜活的肉体冲击我的眼睛啊,我母胎 solo 了 28 年加上现在的 15 年那就是 43 年了,我可真是孤寡啊。
我不停的吞咽口水,也不知是不是皇后娘娘准备的吃食太美味了。
不过最亮眼的星还是太子殿下,太子已经年芳二十有一了,虽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但是病病歪歪的样子实在是哪家大臣也不敢在他身上押宝,万一哪一天不行了,他们女儿年纪轻轻不就要守活寡了吗?
也是知道自家儿子的情况,皇后娘娘今天也不是选太子妃,而是为她的小儿子四皇子寻觅合适人选,四皇子与我同岁,可是性子十分顽劣,皇后娘娘便想给他娶位妻子,管管他的性子。
我也是不理解,亲娘管不了新娘就一定能管好吗?你把孩子娇惯成这样,还指望着谁替你管教。
我还是死命的盯着太子殿下,那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因为咳嗽而脸上泛起的阵阵红晕,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这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真的不能再亲他一口吗?
何谓「再」?
那当然是我初次见他的时候了,那时我五岁,姐姐六岁,已经十一岁的太子殿下只是静静的坐在边上看我们这群孩童玩闹。
姐姐站在桥上,看着水池里的莲花与白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看着她声情并茂地背诵咏鹅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货又开始装逼了。
孩童们都被姐姐吸引,我尽可能的靠近太子,才十一岁啊,咋长得那么好看。
太子也看见了我,「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玩?」
我走到他的身边,用手圈着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说道,「因为你比他们都好看。」然后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
当然,边上的宫女太监当然也不是瞎,都看到了。太子也是一惊,但是总归是我年幼,太子与身边的人都未曾和我计较,太子还把我抱在了腿上,和他一起看他们玩闹。
那次临走时我还看见了二皇子,其他几个孩子都想要跟姐姐玩儿,偏偏她谁也不爱理,喜欢那个木头桩一样的二皇子。他站在那里,瘦瘦小小,明明已经十岁了,却没有比姐姐高多少,姐姐跟他说:「你的眼睛真漂亮,像蓝宝石一样,我真喜欢。」
气的四皇子偏偏大声叫嚷着要扣了这个杂碎的眼睛。
最后太子不得不放开我去平息战乱。离开了这个温暖的怀抱,我不禁感叹:这逼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他说嘛?
2
四皇子娇纵惯了,他才不管他这病歪歪的哥哥,两脚乱蹬的间隙,太子竟然被他误伤了,倒在地上拼命的咳嗽起来。
我的小心肝啊,这是造了什么孽,让你遭这么大的罪啊。
太子被扶了回去,听说养了好一阵才恢复了元气。
四皇子被平复下来,受罚的当然是二皇子,谁让你个倒霉蛋儿被夸眼睛好看来着。
我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这孩子又黑又瘦的,跟个脱了毛的猴子一样,你怎么下的去嘴夸的。
我也疑虑过,是不是这真的是一本小说,姐姐是女主,二皇子是男主,女主是穿越过来的,知道是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有意接近男主,最后相爱联手复仇,共创盛世。整体逻辑真是通透。
不过我满心的疑虑也抵不过眼前的这盘栗子糕,这些男孩子实在是太吵,还是女孩子好,我被安排和公主还有其他几家小姐坐在一起用膳,不愧是皇宫,真好吃。
姐姐坐在前面,她藏起来一些糕点,我猜她是想给花园里罚跪的小可怜儿吃,果不其然,她偷偷的跑出去了,四皇子也跟着她跑出去了,四皇子虽然淘气但是却很聪明,估计他也猜到了姐姐要去干嘛,他偏偏不许别人给那个讨厌鬼送吃的!
他不喜欢他极了。
我看没人注意,我也偷偷用手帕装起来一些糕点,我倒不是想给二皇子送,我想带回家接着吃,现在吃的太饱了,实在是吃不下了,顺便给小娘和那些天天陪我玩的丫头尝尝。
不过啊,好奇害死猫,我也偷偷跟了过去,万一那真是未来男主呢。
二皇子跪在那里,面前两个小人在不停的争执。
「我就是不许你给他送吃的,就是不许他吃。」
「你快放手。」
说话间,四皇子把糕点一把扔到了地下,还用脚踩了好几下,喊道:「你要是再敢给他送吃的,我就让母后狠狠的罚他。」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姐姐泪眼婆娑:「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我心里嘀咕着,可不是怪你嘛,你还哭上,那跪着没饭吃的还没哭呢。
我终于听见那个木桩开口了:「多谢李小姐,李小姐先回去吧。」
姐姐那是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我想着等姐姐走远点我再回去。奈何这大姐走的是真慢啊,腿都快蹲麻了。
姐姐走后,二皇子就直勾勾的盯着我所在的草丛,我猜我是被发现了。
可能刚来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真不愧是男主可疑人选,年纪轻轻就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
算了,大大方方的承认呗,我站了出来。
伸了伸我蹲麻了的小短腿,走到他面前:「我迷路了,承乾宫怎么走?」
真是蹩脚的谎言。
我想二皇子心里就俩字吧:呵呵。
看着这个骨瘦如柴的黑猴子,真的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可怜哈,可是栗子糕真的很好吃,我要不我就只分给他两个吧。
我掏出怀里的栗子糕:「这是我带回家给我小娘的,看你可怜,我就分给你两块吧。」
我伸出小短手,一层一层的剥开手帕,可是还不等我打开,一双黑爪子伸了出来,把我的栗子糕全都抢走了,一颗一颗的扔进嘴里。
「你,你!」我伸出圆润短小的手指指着他,一时气结竟说不出来话。
看着栗子糕一个一个的被他吃掉,我的口水不争气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我转头就跑。
那个黑猴可能以为我是被他气跑了。
但事实是,趁着宴会结束之前回去,我没准儿还能打包点别的糕点。
哎,天不随人愿啊。
不过幸亏我没打包,不然就要罪加一等了。
本来太子不介意我亲他,可我那宰相父亲却是万般不乐意啊,给我打了个屁股开花,也因此我再也没有机会陪着哥哥姐姐入宫。
靠我这么多年的勤谨奉上,趋严谄媚才有了今天的再次入宫。
也是因为这些年的乖顺,到了待嫁的年纪,嫡母还是愿意带我出来给我相看一门亲事,尽他做嫡母的职责。
虽然是皇后在选儿媳,但是各家有儿子的夫人眼睛也不闲着。
太子咳红了脸,可是目光却穿过众人看向了我。
对上了那双眼含秋波的桃花眼。
他喵的,当年怎么没多亲几口。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炙热,太子反而先低了头。
好像有好多猫在我心口上撕挠。
好痒。
我的脸颊微红,要不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我那才华无双,吟诗作对的姐姐身上,估计我又要来个屁股开花了。
人群一阵骚动,是二皇子来了。
二皇子在我这般大的年纪就被扔到战场上去了,这五年来也算是战功赫赫,本来他那个皇帝老爹也没对他报太多希望,偏偏他这个儿子却是百年一遇的将才。
可就算是将才又怎么样,他爹还是不喜欢他。
听姐姐说就连前些日子给二皇子准备的接风宴都是寒酸的不得了,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听她愤愤不平的语气,我也是能想见一二的。
我看着越走越近的男子,又回头看了看姐姐,姐姐像红透了的樱桃,娇艳欲滴。
姐姐期待着每一次和他的见面,这几年二皇子的战功赫赫也离不了姐姐的帮忙。
改良弓弩,发明炸药等等,姐姐把她从现代学会的所有知识都一股脑儿的倒给二皇子。
别问我怎么知道,早就说了,二皇子是男主可疑人选,我姐更像是拿了爽文剧本的大女主,我怎么能不关注他们呢?
我早就想好了,抱紧女主大腿,咋的能混个平安终老吧。
他俩总在外面私会,姐姐给二皇子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偶尔一两次我会成为姐姐出府的借口。
回来后听姐姐给我讲二皇子千里奔袭,就为见她一面的情谊。
我有时候在想,难道他大老远的跑回来真的不是为了你的弓弩吗?
3
一次就给人家寄过去半套图纸,害的你最心爱的二皇子不得不横跨大半疆土,日夜兼程的赶回来见你。
你也真是个老六了。
我要是二皇子,做好弓弩,第一个就打爆你这个老六的狗头。
不过我也一直有个疑问,她背古诗的时候我觉得她上辈子可能是个文科生,可是她为啥还能做炸弹,还有些其他香料药粉什么的。
是理科生嘛?
我的疑问真是越来越深了,等我活到九十几岁的时候也勇敢一把,一定要问问她,到底是学文还是学理的,而且是几岁穿越的,记忆力这么好,反正我上班那几年是把学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
二皇子向皇后娘娘请安,我感觉皇后娘娘现在就是个假笑 girl,二皇子越发出众皇后就越担心,毕竟太子身子不好,四皇子顽皮。
二皇子现在越长越好看了,哪有那黑猴子一般模样了,宽肩窄腰翘臀,的确是个好儿郎。
可我不太喜欢他,这种常年尸山人堆里爬出来的肃杀感,让我也不愿意靠近,而且他这种男主可疑人选万一我一靠近,女主就把我当成勾引他男人的恶毒女配给我咔嚓了怎么办?
不过这二皇子和我姐姐站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有时我又有些担忧,二皇子战功赫赫,皇上皇后怎么会允许他迎娶权臣宰相之女呢?而且这些年我也看的清楚,我那老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却及看重血统,一个带有胡人血统的皇子这一生也只能做大端朝的臣子。
我爹不同意,那一众的汉臣不同意,皇后不同意,皇帝不同意。
所以姐姐要怎么嫁给他呢?他要怎么当皇帝呢?
用锋利的刀刃,精壮铁骑来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嘛?
可是他回朝的时候上交兵权了啊,我也想不明白,没有兵权又不受喜爱,他要怎么才能活得好呢?
不过也是我多想罢了。
出嫁前看看美男,吃吃美食,日后再找个性子和顺的夫君,如此一生,我也只不过是个平凡人,从前是,在这里也是。
最重要的就是狗命要紧,这个年头,可不给你讲人人平等那一套。
皇后开口:「慎儿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不知有没有心上人啊,若是有相中的,母后定会为你做主。」
二皇子名叫高慎。
「皇兄还未娶亲,儿臣不急。」
二皇子这是再拿太子当挡箭牌。
「当然」,皇后笑吟吟,「太子的婚事我早就同陛下商定好了。」
这一句倒是引起了场下夫人们的窃窃私语,本来以为皇后是想给四皇子相看,却没有想到,太子也订了婚事,也不知道会是哪家的姑娘。毕竟相传太子也就能活到二十五岁。
我的手掌捏紧了几分,果然啊,太子还是别人家的了,要是我能嫁给太子有多好,虽然他可能死得早,但是真的好看啊。
突然有点理解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了,为博美人一笑断送大好江山。我是为得太子一夜,甘愿下半辈子守寡。
这场梦不知我想了多少年,在太子为数不多的年岁里陪陪他,等他死后我就一个人享受太子妃该有的俸禄,也不必操心会有些妾室出现在眼前,若有孩子便罢了,若是没有日后去抱一个的抚养,总归是可以平安的生活。
我是贪图那样的生活的。
见惯了人心凉薄,喜新厌旧,男人只要活着,总归是这样的。
他们潇洒快活,受苦的却是后院的那些女人。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个人,总是安逸的。
可是这是是做梦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归宿,纵使太子行将就木,也不是我能染指的。
「唉」。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高慎撇了我一眼,可我分明觉得那是翻了个白眼儿。是错觉嘛?
勇毅侯夫人率先开了口:「也不知哪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能嫁给太子殿下?」
是啊,是啊,到底是谁有这个福气啊?
我也是很想知道。
「皇后娘娘也不要卖关子了。」又有夫人开口。
皇后娘娘呵呵一笑:「本想着哪日把圣旨送到宰相府,看来我今天不得不提前宣读圣旨啦。」
宰相府!
我家!
我家现在适嫁女儿也就是我和姐姐,其他的几个庶妹年纪还小,还有一个与我年岁相当的却是因为不安分被打发到庄子上了。
所以我还有一半的几率能当太子妃,我捏紧茶杯,心里紧张的像打鼓一样,姐姐是男主的,太子是我的!
快说啊。
「梦琦,今年也十六岁了吧,初见时就觉得与本宫缘分匪浅,日后成了本宫的儿媳本宫定会将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我望向姐姐,她没有接话,只是呆呆愣愣的看着皇后娘娘,不可置信。
四皇子更是冷哼一声。
是啊,自从那次两人因为二皇子的事情吵起来了,两人就成了冤家,每每见面避无可避的互相讥讽,要我说姐姐也活了几十年了,总跟这么个小屁孩儿吵架干什么。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不然我这个笨蛋美人的名号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四皇子「爱屋及乌」,看不惯我这个忠实跟班,尤其是给我姐姐捧臭脚的时候,他就会说我是个大笨蛋。
不过我才不会跟他计较,总是会笑盈盈的跟他问安,他倒是除了说我笨以外再也不说别的了。
姐姐不亲近皇后与四皇子,越发的迷恋二皇子,这几年皇后也不甚喜爱姐姐,只不过是碍于丞相的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
如今说出了这番话来,我也隐隐的感觉到有几分不安。
事实证明,不只是几分不安可以形容的。
嫡母与皇后娘娘推辞一番,可皇后娘娘却咬定圣旨已下,明日便会送到宰相府上。
嫡母与姐姐锁紧眉头却也无法再推辞。
那些平日里憎恶姐姐的贵女们却是一个个欢畅无比。
「既然兄长的婚事已经有了着落,皇后娘娘也成全儿臣吧。」刚才还婉拒皇后娘娘赐婚的二皇子此时却开口讨一门婚事。
4
这大哥要干什么?
这是要跟太子殿下抢姐姐,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抗争皇权嘛?
不太合适吧。
不用非直来直去啊,你可以想想办法,毕竟曲线救国也是一种方式。
这场赏花宴给我们宰相府可算是扔了个重磅炸弹。
我先喝口水压压惊。
「那慎儿中意哪家的闺女啊?」
「宰相之女,李云绮。」
这一口水,幸亏了我这刻在骨子里十几年的教养才没有喷出来。
惊呆了老铁,这是什么表演。
不会你真的在曲线救国,而我就是曲线吧。
无妄之灾。
还不待我说话,四皇子便先喊了起来:「我不同意!」
我又是一惊楞。
有他什么事?
我想开口说话,可是谁也没有给我机会,好歹我也算是事件的主要人物。各位能不能把我当个人呢?
一向清冷寡言的太子开口让四皇子不许胡闹,皇后又开口打起了圆场,各府夫人言笑艳艳的说着恭贺词,一些贵女投来看好戏的目光,还有我姐的狂热粉丝们,借酒消愁,遗憾终不能报得美人归。
一场宴会就在我姐姐的浑浑噩噩与我的震惊三连中度过了。
我与姐姐坐在了马车上,我需先发制人,我跪在姐姐面前抱着姐姐腿便开始痛哭:「姐姐,怎么办,怎么办,孙秀才还说过考上功名后便向爹提亲。我不想嫁给别人啊!哇~」
我哭了,我装的。
这个时候顾不得什么教养了,嫡母在旁边,我不敢贸然提姐姐和二皇子的事情,但是孙秀才孙致文是爹爹的学生,寒门子弟,刻苦上进,我选好的性子和顺的夫君便是他,父母前二年也相继去了,上无公婆,下无叔嫂,性子也是谦卑有礼,日后就算功成名就那一天生了花花心肠,念在我是他恩师的女儿想必也不会苛待我,这两年来,我长得愈发秀丽,且有意无意的撩拨他,他也生出了非我不娶的心思。
我总会过得好的。
不过现在就不好说了,不能让姐姐觉得我跟他抢男人,那个和我同岁的那个庶妹,仗着自己小娘颇受父亲喜爱,生出了跟姐姐争抢的心思,我也是见到了我这嫡母的手段,我姐姐也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幼时小打小闹,姐姐就厌极了她,不过她小娘还算安分,但是又怀了个儿子,这宰相府本我哥哥一个嫡长子。
她不该骄纵的。
毁了自己的一双儿女。那孩子没活过一岁便夭折了。
那庶妹和她小娘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我是亲眼看见了的。
我不敢。
我不敢让他们觉得我有僭越的心思。
何况,本来我也没有。
姐姐推开我,嫡母也呵斥我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坐在边上,低声啜泣,不敢再造次。
嫡母啊,姐姐啊,我知道你们也心烦,可是啊千万别把气撒在我身上,要记住,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受害者。
回到家中,嫡母自然是火急火燎的和父亲商量对策,姐姐也是红着眼眶一起跟去,作为受害人之一,我也有着旁听的自觉。
父亲悠然的喝着茶,嫡母说的口干舌燥,父亲还是那副模样,嫡母也看出了不对。
父亲放下茶杯开口:「这事我知道,也是我的意思。」
嫡母睁大了眼睛,姐姐也睁大了眼睛,我其实在看父亲喝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早就知道。
不过,我也睁大了眼睛。
父亲城府极深,多年在官海里浮沉,早就喜怒不形于色,而且父亲还有一个职位,那便是太子师。
太子娶他的嫡长女,怎么会不告诉他呢。
所以呢,我是计划里的哪一环。
「父亲,梦儿不想嫁给太子。」
「父亲,云儿也不想嫁给二皇子。」我附和着。
「抗旨是什么罪过啊?云儿。」父亲眯着眼睛看着我。
问我干什么,你问姐姐啊,我不过就是顺着她说一句。
我低下头:「撤职,问斩,抄家,还有可能株连九族。」
「那你嫁还是不嫁呢?」
奶奶个腿,你也知道问姐姐可能被怼,姐姐可能说死也不嫁。
你问我,你就是知道我没什么骨气。
你就是知道我是个软柿子。
你竟然问我。
「女儿,嫁~」我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还有许多公文要处理,想必你们今天也累极了,先回去歇着吧。」
父亲的话不容置疑。
可我一出门,便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回芷兰院。
也不管后面的嫡母和姐姐。
跑回了院子,小娘凭栏看书,窗牖半敞,细碎的风拂过小娘,碎发就那样随意的摆动,那般的柔软。
小娘真美啊。
从小到大,我都觉得小娘美。
或慵懒,或随意,或精致。
从不同的角度看,就是不同的画。
我的脸上哪有泪痕。
一路跑回来,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翠浓过来接我,娇斥的我身后的枫红:「你怎让二小姐跑的这样快,头发都有些散了。」
翠浓是小娘的贴身丫鬟,枫红是我的,她从小陪我长大,还比我小一岁,也是个活泼的性子。
芷兰院里的丫鬟不多,也就是翠浓,枫红和两个干粗活的妈妈,小娘喜静,这些人就够了。
我跑到房中,扑在小娘的怀里,小娘生的极美,又总是温声细语。
我喜欢小娘。
我喜欢赖在她身上。
小娘用纤长的手指拢着我松散的发髻。
平静的听着枫红讲述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听到最后,小娘轻拍着我的后背:「这世间女子终究是不易的,万般皆是命。」
小娘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小娘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的。她自己终其一生,不也是困顿在这小小的芷兰院里嘛。
像小娘这样美好的人,也只能困顿一生啊。
我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我又何德何能,轻易就能得到光明璀璨的未来。
自打我出生起,小娘就把自己困在这个院子里,父亲每月都会来两次。小娘从不争宠,也不主动去找父亲,反倒是父亲,一来到芷兰院就变得有些低三下四。
没错,就是低三下四。一点也不夸张。
我不知道父亲和小娘在我出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父亲爱极了小娘。
今天,小娘也破天荒的让翠浓去请父亲用晚膳。
这是我自出生的十五年里,第一次啊。
5
我知道啊,小娘是为了我啊。
纵然小娘同我讲万般皆是命,纵然她自己早就认命。
小娘也想为我争一争。
父亲坐在饭桌上,殷勤的给我和小娘夹菜。
父亲这副模样我早就习惯了,芷兰院外,冷冷清清,对我也是淡漠疏离;芷兰院内,热情似火,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父亲因为小娘喊他来用膳,高兴的不得了;小娘却是缄默不语。
我只是默默扒饭。
我刚扒到一半,母亲却是忍不住开口了:「云儿,吃饱了吗?」
我能说没吃饱吗?
娘,碗里的饭还有一多半哎。
我说:「吃饱了。」
「吃饱了就回房休息吧。」
「奥。」
我怎么能去休息,我让枫红给我放风,结结实实的在那里听墙角。
「云儿一定要嫁给二皇子吗?」
「是。」
「你安排的?」
「算是。」
「我同你讲起你那学生孙致文,你可知我是何意?」
「知。」
我听着父亲越来越虚的声音,就想问问谁能想到叱咤风云的宰相大人是在我小娘是这一幅小鸡崽子的模样。
「此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
「你可有心疼过云儿?」
父亲声调拔高:「云儿是你我的孩儿,我怎会不心疼。」
「那你还要断送她的一生!」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会的,云儿会过的很好的,不会像你我一般。」
父亲不在他言,转身便开门出来,看着我撅着屁股趴在窗根下,扔下一句,「安心待嫁,不许同你长姐生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向小娘,泪珠也小娘微红的眼眶里打转,我见犹怜的模样。
「回房去。」
我知道小娘不愿意我看见她这副模样。
我乖乖的回房去了。
唉,前路迷茫不可知,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我蒙上被子,告诉自己别多想了。
第二天便传来风言风语,说小娘因为我的婚事冲撞了我的宰相爹,被爹爹好顿训斥。
斥她无知妇人,不知好歹,最后拂袖而去。
让其闭门思过。
我知道,我爹爹又开始编排我小娘了,这么多年了,闭门思过都几十次了吧。
就连小娘院子里的柿子树,掉下颗柿子砸了他的头,他出来都要编排些什么小娘不恭不顺,养了棵柿子树竟然砸了夫君的头,也不伐去。一点也不爱敬夫君,也要闭门思过几日。
柿子的确砸了他的头,可要不是看见他连洗都不洗,蹲在树下就往嘴里送。
还喊着:真甜,真甜。
我还真就信了我小娘不恭不顺。
嫡母听了小娘的境遇,知道这件事情不好跟父亲开口,也是愁容满面,还有我那姐姐,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憎恶。
我能怎么办,也是沮丧着脸:「姐姐,你想想办法。」
姐姐却说:「你知道慎哥哥不喜欢你吧。」
我只能更加哭丧:「他心中唯爱之人便是姐姐,我只心里也只有致文哥哥,致文哥哥心里也只有我。」
我的话似乎取悦了她:「过几日有灯会,我约了慎哥哥见面,我也帮你约了孙致文。」
我惊掉下巴,这个老婊要干啥。
不会是想毁我清白吧,爹爹告诫我不要生事的。
我有些不想应承,姐姐斜睨着我,我知道,我拒绝不了。
惹火了爹爹,顶多给我一顿板子,晚上还要偷偷给我送药,心疼的不行。得罪了姐姐,可就不一定了,整治后院的小娘,我姐姐可没少出谋划策。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何况,不能得罪爽文女主,是生存法则第一条。
爹爹总有办法保下我吧,我有些不确定。
「多谢姐姐为我筹谋,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姐姐的好。」我说的诚恳。
姐姐也并不怀疑,毕竟这十几年的,我都是这样诚恳,不曾违背过她的意思。
梦竹轩,天子一号。
姐姐要我去此见孙致文。
姐姐未曾同我一起出门,她说她与二皇子约在了别处。
演了这么多年傻子,真就把我当傻子了。
这灯会好生热闹,披红挂彩,络绎不绝,我领着枫红东逛西逛偏偏就是不往梦竹轩走。
那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达官贵人也多。
若是在别处生了些事,被发现了,爹爹还能用他的职权压下来。
若是在这梦竹轩出了什么事,恐怕爹爹也不能堵住这悠悠之口啊。
此处正是最热闹的所在,花灯,糖人应有尽有,我走到一处买糖人的摊铺前,看了看周围的孩童,给了老板一锭银子,包了这糖人铺子。
「叫我一声好姐姐,今天我便免费给你们做糖人。」
我在一声声好姐姐中喜笑颜开。
我对枫红说道:「你去把孙公子叫到这里来,我在此处见他。」
总归是要见他一面,不然的话回家同姐姐不好交代,至于在哪见,还是我来定吧。
大端民风还算开放,初一十五便有灯会,才子佳人共赏花灯也是常见。
不过我还是嘱咐枫红要悄悄的。
「姐姐,你会画小鸟吗?」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娃怯生生的同我说,我看着娃娃身上的补丁,也是知道他们虽然围在摊子前,却又没有钱。
老板给我打着下手,虽然我画的不甚好看,但还是勉强能看出是只鸟来。
长得有点儿丑而已。
边上的孩子看我真的给他们免费做糖人就更加活泛了。
老虎,龙,兔......
他们在我身边央求着我这个好姐姐给他们做糖人,我笑得灿烂:「好,好,我们一个一个来。」
十二生肖我快做了个遍。
「好姐姐,我想要一个笨蛋糖人。」
这声音是。
我抬眸,少年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
6
高演?
我脱口一个「四」,但又想到此处人多眼杂,顿了一下:「四,公子?你怎么在这?」
没错,眼前的人就是我姐姐那天生冤家——四皇子,高演。
少年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买了花灯,我们去放花灯。」
少年的语气不容拒绝。
少年屏退了左右,侍卫隐在暗处,我跟在他的后面。
他左手提着花灯,右手举着一个大圆蛋图样的糖人,还舔了几口,说着好甜。
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是否跟上他的脚步,糖人堵不住他的嘴,还是能听到他的抱怨:「是不是腿太短,走的这么慢?」
我暗自叹了口气。
地主家的傻儿子是不是就是这般光景。
就是我在迟钝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更何况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言情小说也看了好几百本了,你小子要干嘛,阿姨还是清清楚楚的。
不过我怀疑也可能是另一种情况,那就不好办了。
本来他和姐姐不对付就是因为二皇子的缘故,现在突然变成我嫁给二皇子,他会不会是想什么歪点子来对付我。
我也实在是不想跟他来,可刚看那架势,我若是不来,他也会让侍卫把我架过来。
还不如我自己走呢。
岸边。
远远望去,一盏盏莲花灯顺流而下,星光点点,缥缈璀璨。
高演的声音少了几分往日的骄纵:「他们的愿望都会是实现吧,那莲花灯小小的,却能把所有祝福都带去远方。」
我没搭话。
他看我迟迟不搭话,提高了音量:「你说是吧!」
我看着他的脸认真的说:「飘不太远的,前面有专门的人负责打捞。」
高演咬着后槽牙:「是吗?一会儿我要看看谁敢打捞小爷的花灯。」
我感觉我把他气到了。
我摸着鼻子有些心虚,不敢靠岸边太近,怕他一脚把我蹬下去。
「你愣着干嘛,还不过来一起放花灯。」
「奥,来了。」
我虽走近了但还是站在他身侧后一点的位置。
万一真的蹬我下去呢?
他问我:「你有什么愿望吗?」
「希望我和小娘一生顺遂。」
「那你猜我有什么愿望。」
少年的眼神明亮,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嗯~」我假装思考了一下,「我猜不到。」
少年粲然一笑:「与我心爱的姑娘,朝朝暮暮。」
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是天上的星星明亮,还是少年的眼眸更加明亮。
那赤诚的模样好像我这些年都不曾认识眼前这个少年郎。
我给少年浅浅行了个礼:「那就祝四殿下心想事成。云绮便先回去了,侍女若见我久久不归,怕不是要担心了。」
我转身便想离开,可是那少年的手却如铁钳一般攥住了我的手腕。我慌忙的向左右看去,幸好此处人少,灯光稀少。纵使民风开放,这般拉拉扯扯也不成体统,更何况我现在是背负婚约之人。
「殿下,放手。」我想用力甩开,可我怎是一个自幼习武的少年郎的对手。
随着我的挣扎,少年好像又用了几分力气。
我被捏的生疼,不禁蹙眉。
「殿下,疼。」
少年松开手有些委屈:「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走。」
明明受伤的是我,他还委屈上了。
「殿下,你知道的,我已有婚约。」
少年不语。
我继续说到:「日后我便会是你的二嫂。是殿下您的母亲许我的姻缘。」
杀人诛心。
你心爱的姑娘被你的母亲许配给自己的亲哥哥,还是最讨厌的哥哥。
「前几日,皇上的圣旨也已经送到宰相府中了,殿下,此事已定不可更改。」
少年的眼眶越来越红:「我知道,我知道,我去求父皇和母后了,可是他们不理我,我在养心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可是父皇还是下了那道圣旨。」少年的语气有些哽咽,「我想去见你,可他们拦着我,说你病了,不能见人,我想闯进去,可是宰相他把我赶了出来。」
我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少年郎会为了我做出这些事情来。更惊讶的是,这些事竟然没有一丝一毫传入到我的耳朵里。父亲到底为何非要我嫁给二皇子,还做到这种程度。
「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你出府,我便赶来了,我想看看你,也想问问你。」
「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带你走,去我的封地,好不好?」
四皇子语气轻柔,竟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
他的嗓音像海妖一般诱惑我:「跟我走,好不好?」
「我们,朝朝暮暮。」
他又放轻了声音:「朝朝暮暮。」
朝朝暮暮是很好啊,不知为何,我眼前浮现了太子那张恍若天神的脸。
我也好想朝朝暮暮啊。
可是是死罪啊,那是抗旨啊,若真的要去死,我还不如与姐姐上错花轿嫁错郎。
成全了她,也让我死之前亵渎一次神明。
可我还是怕死的。
神明也是不容亵渎的。
至于四皇子。
这样赤诚的少年,一定会遇见与他朝朝暮暮的姑娘。
我仰头,眼神坚定:「不。」
我走了,背影决绝。不曾给这个少年一丝希望。
因为我知道,当海王是不道德的。
可我不知道的是,那个少年郎还是把那个承载他愿望的花灯放进了河里,他就在岸边追着花灯走,一直追一直走,直到花灯飘到了打捞人的面前,他又重新捧起那被河水浸湿,有些残破的花灯,紧紧的护在怀里。
回去的路上,我不禁思考,这个少年郎是何时动了这样的心思。
一开始我以为,他喜欢姐姐,两人是一对欢喜冤家。可是年岁渐长,两人对骂越来越难听,虽然不带脏字,但是句句都往心窝子里扎。
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一步。
我便是知道了,这俩人只是冤家,没有欢喜。
四皇子说不过姐姐,气的满红耳赤。可下次见到,他又偏来挑衅。
最后说不过了,便来说我是个笨蛋。
一肚子恼火撒在我身上,最后把我气红了脸,才笑呵呵的走开。
原来是为了同我多说两句才去先讨一顿骂吗?
7
好像想起了上学时期的那些男孩子。
往往是喜欢哪个女生就要去欺负哪个女生,来引起注意。
果然啊,男孩子真奇怪。
我对四皇子说不上喜欢,说不上讨厌,我总是觉得不过是个骄纵的孩子。
可是他难道不该骄纵吗?父亲是当今圣上,母亲是当朝皇后。
太子病弱,二皇子有着胡人血统,三皇子年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跛脚之后在不出门。
圣上统共就这么四位皇子。
鲜衣怒马少年郎,日后也会君临四方不可冒犯。
就算我是宰相之女又如何,我是庶女啊,我的小娘当年只是扬州瘦马,被当作玩物送给爹爹的啊。
嫡庶之分,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就算二皇子不受待见,我也是不配为他正妻的。
于他而言,我亦是耻辱。
我是如何讨的嫡母和姐姐的欢心,难道紧紧是因为我这个小庶女的乖顺。
当然不是。
小娘本是被父亲养在外面,只因小娘怀了我,不得不要我回去认祖归宗。
我不知父亲和小娘到底有怎样的爱恨情仇,我只知道他爱极了她,爹爹的后院有许多小娘,是爹爹带回去给小娘挡枪的。
嫡母彪悍,那些小娘死的死,疯的疯。差不多了,父亲便会带几个身份不高但却容貌秀丽不安分的女子,给他们极尽的宠爱,让她们以为自己可以挑战夫人的权威,纵容她们。
等到夫人发怒收拾她们的时候,父亲总会想办法脱身,不做理会。
他这算什么,极尽的深情,又是极尽的薄情。
那些小娘有的到死还犹在梦中,相信我爹爱极了她们。
当然有我爹的障眼法还不够,我娘如此貌美,就算站在那里安分守己也会有人嫉妒她。
翠浓告诉我,我是我小娘的命根子,当时小娘进入府中,已经怀有身孕,虽然我小娘安分守己,又有我爹使得障眼法。但是难免夫人容不下我小娘。
小娘自己变先去寻了夫人,说自己浮萍漂泊,幸得被送给宰相大人,虽然大人不甚爱她,但也给了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
说夫人心善,允许她进入府中,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夫人,绝对会安分守己,不让夫人操心。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说世上已经再无亲人,这个孩子本不该奢求,但希望夫人开恩。
允许她生下孩子,并承诺,若是女儿便罢了,若是男孩儿,她便留子去母,自己了结自己。届时求夫人养大孩子,不求富贵无边,但求平安康健。
嫡母毕竟是做母亲的,看到我小娘诚恳的模样,也不禁动容。也是想着去了我小娘也会有别的不安分的女子,总归就留着吧。
幸好,我是个女孩儿,不然我就没有小娘了。
当然这还不算完。
少时我就知道该如何讨好嫡母和姐姐,同姐姐出去时,姐姐犯了错,反正也是不打紧的小错,我都会主动请缨替姐姐挨一顿板子。
父亲和我算是心照不宣吧,有时为了显得他自己不喜我这个庶女,我同姐姐一起犯错,他也要罚我多些,偏帮嫡女。
不过我心里怎么想的却没有同小娘说过。
也不能说。
那一日,小娘又去找了夫人,还带了一壶绝子汤。为表忠心,也为了嫡母日后能给我找个好人家,小娘喝了整整一壶。
从那天开始,嫡母对我到生出了一两分的真心。
可是这样的好,我宁可不要。
那日看见小娘苍白的脸,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守在旁边默默的掉眼泪。
我爹站在我的身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守在床边睡着了。
父亲不知站了多久才走。
第二日,嫡母挽着父亲的手过来吃早饭。
父亲笑得如春风一般和煦。
父亲家境贫寒,若非借助嫡母娘家的势力,恐怕也不能位极人臣。所以,父亲待嫡母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这好里面夹了几分真,几分假。
在嫡母眼里,父亲除了有些风流哪里都好,可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
父亲就算是风流,也没有干出过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只会在她和小娘之间嚯嚯稀泥,也没有因为她把这些侍妾处置了而翻脸。
所以啊,嫡母还是尽心尽力打理家事,倾尽所有来保我父亲仕途顺畅。
我父亲如此心智,我小娘都过得如此艰辛。
少年郎啊,我若同你走了,你拿什么保护我呢?
东窗事发,人们提起,不过是皇子年少轻狂,一时的任性罢了。
可那时的我会在哪里呢?
会不会是那山间野地里的一捧黄土;
或者是烈火中随风飘扬的一缕飞灰;
又或是野狗口中衔的一架枯骨。
那时,我的父亲会不会不畏惧世间的流言蜚语,舍了他的权力富贵来保护他和小娘唯一的孩子。
幸而,少年郎,我不曾对你有过一丝一毫的念想。
我长舒了一口气,不带一丝停顿的走向了前方。
枫红看见我的身影,急冲冲的跑到我面前:「小姐,你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
我走时只是跟糖人摊老板说,侍女回来让她在这里等候便好,其他不要多说。
「不过是等的无聊,看看花灯罢了。」
我抬眸看向站在糖人摊前身形笔直的孙致文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他就是那样如松如柏的男子,纵然消瘦,也只不过是让他多了几分清冷。
他的面色苍白,眼底有一层淡淡的乌青。
细看他的眉眼,是有一两分像太子的,纵使不是那般恍若天人,也是俊秀公子,这也是我选他做我夫君的原因之一。
我终究是个颜狗。
他向我走来,声音不似从前一般清朗,倒是多添了几分沙哑:「这段时间,你可好。」
我听得出他话中的隐忍。
我知道,是我害得他空欢喜一场。
早知有今日,我又何必让他空欢喜一场呢?
「我们最后在逛一次灯会吧。」对他,我有些愧疚。
终究是我的不是。
我给他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可我却没有实现这美梦的能力。
他静静看着我,眸色深沉,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好。」
最后在逛一次,也好。
8
我俩沿着街道慢慢的向前走,嘈杂的声音仿佛被消音,喜庆的红色也好似蒙了一层灰。
这段路我们虽无言,但却走得很慢。
因为我们知道,这段路走完了,便没有再要一起走的路了。
第一次同他逛灯会的一幕幕似走马观花一般的映入我的眼帘,似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致文哥哥,这个糖人好甜的,你真的不吃吗?」
那年灯会,兄长带着我和姐姐一起出来。在路上偶遇了孙致文,我知道,兄长和姐姐还要去见二皇子,至于为什么要带上我,我却不知道。
兄长与孙致文也同窗多年,两人亦是知己好友。
兄长很像父亲,我感觉他比父亲还要精明。
望着眼前的俊秀书生,我道:「好巧啊,致文哥哥,我们一起逛灯会吧。」
兄长蹙眉,兄长同我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目温和,笑得春风和煦,可你总感觉这春风吹不到你的心底。
我知道,他和父亲一样,都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是笨蛋,是只小鸡仔。
所以,以礼侍之就好。
兄长还要去见二皇子,带上孙致文肯定是不方便。
兄长看了我一眼,我却不做理会:「兄长和姐姐想去放花灯,可我却想吃糖人,不如致文哥哥陪我去吧。」
兄长看着我眨了一下眼,似在说:小丫头,翅膀硬了,谎话随口就来。
不过我一向是擅长装疯卖傻,看不懂我兄长的这份眼色。
万一哪一天秘密泄露再怀疑是我泄密,我才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一瞬之前,又是春风和煦的俊朗公子:「嗯,去吧,致文兄,帮我好好看顾我这顽皮的妹妹。」
孙致文也是应承下来,那一年我才十三岁,孙致文却已经弱冠之年,不好勾引呀。
毕竟谁会对一个小丫头心生妄念呢。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他,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个我要想办法搞到手,有机会,至少比和太子在一起有机会。
我竟然庆幸,庆幸一个人的灾难,庆幸他不得不埋头苦读,庆幸他弱冠之年还未打算娶妻。
等我,在等我两年。
便该差不多了。
「致文哥哥,这个糖人好甜的,你真的不吃吗?」我抬头看他,杏眸微睁,一派的天真纯然。
他轻笑一声:「你吃吧,我不喜甜食。」
「致文哥哥,有猜灯谜的哎。」
「致文哥哥,你给我赢个兔子灯吧。」
「致文哥哥,那是什么?」
「致文哥哥......」
我现在真是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鸡崽子,手里提着他给我赢回来的兔子灯围着他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是不是太热情了,会不会吓跑他。
他轻笑:「你个丫头,还想玩什么?」
他的眉眼含笑,语气也是那般清和。
我知道,这个人,吓不跑了。
我说去放花灯吧,也许还能遇见兄长他们。
兄长当然他们不在那边,我只是想和他放花灯。
「致文哥哥,有什么愿望吗?」
孙致文看着我说了句:「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
这货不会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吧?
没听说呀。
孙致文道:「小云绮呢?」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云绮小小年纪,就想要一心人了吗?」
「是啊,这个世间的女子太难了,只能守着一个小小的院落来等夫君一次回眸,可是小娘太多了,爹爹顾不过来啊,我想着要是爹爹每天只陪着我和我小娘该有多好。」
小娘们彼此恶斗纠缠,虚度光阴。谁不想温柔缱绻,一个个终究是被牢笼折磨的疯魔了。
纵使我小娘看着岁月静好,可我知道,就算小娘躲过了那恶斗纠缠,也被宰相府的锁链嘞的喘不过气,因为爹爹舍不得他的王权富贵。
这些话我没有说,因为孙致文也许也会三妻四妾,也要金榜题名。只让他觉得我纯真可爱便好了。
「会实现的。」他的语气温柔又坚定。
一幕幕温馨的画面慢慢消散。
路快走到尽头了,我看到了姐姐和二皇子。
他们也看到了我们。
姐姐是故意找来的,是故意让他看见我和孙致文见面的。
姐姐看着我有些恼,她本来是和二皇子再天字一号隔壁见面的。
姐姐想要二皇子听到我哭着喊着对孙致文说不想嫁给二皇子,一心只有致文哥哥。
毕竟在家里我就是那样哭喊的。
要是我能和孙致文相拥,抱头哭诉就更好。
那时她会踹开我的房门。
她爱二皇子。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么多年早就成了执念。
她顾不得了,顾不得我这个小庶女的死活了。
我们四目相对,我知道姐姐会出现,姐姐一定会带着二皇子出现。
可是我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式。
别闹出些丑闻就好,其他的随他刁难就是。
二皇子要是喜欢姐姐,不管我怎样努力他也不会待见我的。姐姐又何必费尽心思呢?
我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手绢,不想解释,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和孙致文只不过是同行而已。
并未逾礼。
孙致文上前作揖:「在下孙致文,是李大人的学生,今日见二小姐在此恐生变故,便想将二小姐送回府去,既然二皇子来了,便有劳二皇子了。」
孙致文走了,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我。
就这样平静,潇洒的离开了。
没有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没有任何纠缠。
或许孙致文今天也知道不该再见我,只是没有忍住吧。
姐姐不甘心,她没有看到她想见到的画面:「妹妹,孙公子走了。」
姐姐拖长了音调带着些玩味,似乎想看我的不舍与难过。
我没有应,只是走到二皇子面前给他行了一礼:「殿下,我知殿下心悦姐姐,却不知殿下为何要娶我,我曾有意于孙致文,但今日圣旨已下,我此后不会再见他。殿下和姐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心生妄念,惦念不属于我的东西,不论殿下和姐姐日后有何打算,只求殿下给一个安身立命之处,我必安守宅院,不生事端。」
「嗯,你还算听话,这样最好。」
二皇子的声音浑厚,许是这么多年的沙场征战,早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站在他身边,压力真大。
9
我和姐姐被送回宰相府了。
那个男人嘱咐姐姐,一切他都有安排,让姐姐照顾好我,别让我出事,不然找不到这么听话的了。
姐姐还想问,可那个男人不许。
姐姐也怕那个恐怖的男人吧,怕就离远点,干嘛还巴巴的贴上去。
「孙致文也不怎么喜欢你啊。」
这大姐的脑回路清奇的不得了。
孙致文不那样走了还能怎样,和二皇子大吵一架,然后被拉出去砍头,我被冠上风骚放荡的名号,连累整个丞相府女眷的名声。
所谓越描越黑,什么都不说,对他好,对我也好。
虽然不想理她,可是我还是个狗腿子啊。
我假装伤心:「姐姐说的是,云儿福薄,找不到一心一意待我的郎君。我知道二皇子一定会想办法和姐姐在一起,不管姐姐和二皇子日后有何打算,我一定都会听好配合,倒时候姐姐念着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让妹妹能够平安终老就好。」
「嗯。」
姐姐不过是轻声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亏得我酝酿了半天的情绪。
回了院子,小娘还未睡。
我趴在小娘怀里:「阿娘,我去见孙致文了。」
「云儿,很喜欢他吗?」
「不算很喜欢,但是就是觉得嫁给他可能是云儿最好的归宿。」
「阿娘,这个世间的男子总归是差不多的,云儿只是挑了一个云儿能够到的最好的。」
「是啊,他们总归是差不多的,终究是我不好,不能给云儿找一门好婚事。」
「阿娘是最好的,是最好的。」
我搂着阿娘的手臂又紧了几分:「阿娘,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阿娘了。」
「阿娘,我害怕,害怕以后不能常常见到阿娘。」
我害怕我会变成姐姐的替死鬼,我害怕他们会用我的命来成全他们。我终究是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女,我的命很贱的,没人会在意的。
要是我死了,小娘也会跟我去了吧。
爹爹呢?估计也就是偷偷抹几滴眼泪,然后继续对诸位皇子笑脸相迎吧。
我有些不甘心。
可我这个人怕死又没本事。
「你爹爹总说让我放心,可是我该如何放心。这一阵你先别接触你长姐,你长姐古怪,我怕她一时愧急,做出什么对你不好的事情来。」
我抬头喃喃道:「长姐古怪?」
小娘抚着我的头发:「这天下有的是天资聪慧的人,可像你长姐这般的却是少见,纵使你文采不佳,也能看懂你姐姐作诗的意境吧,那可像是一个人写的诗吗?」
我恍惚了一下。
我就知道,这货装逼没有限度,李白,杜甫,李清照的她去全都背,怎么就觉别人都是傻子。
是有那么一两个傻子,觉得我姐姐才貌双全,跟狂热脑残粉一样。
可总是有清醒的人。
小娘看出来了,爹爹呢?二皇子呢?
二皇子会不会也看出来了,但却深爱姐姐,不问她从哪里来,到底有什么秘密,永远爱她护着她。
应该就是这个套路。
女主会被那样呵护着。
「阿娘,我会听话,安心待嫁,不去招惹姐姐的。」
我绣好了我的红盖头。
我摸着上面的鸳鸯,我不喜欢刺绣,可是这个世界女子该学的该会的,纵使我不精通,但也看得过去。
明日就是我出嫁的日子。
父亲同我讲,明天不管路上出了什么变数,都不要害怕,你就坐在轿子就好。
我问什么变数。
父亲只说,你不要管,若是失败,父亲也会把你和你小娘送走。
这些时日姐姐也安分了不少,有几次我见她脸上都带着惬意的笑,欢欢喜喜的准备她的嫁妆。
我锁着眉头,姐姐做了许多事,不仅仅是对内,还有对外,父亲有一次去治水竟也偷偷带着姐姐去。
姐姐采用的治水方法很好,父亲又在姐姐提出的观点上不断优化,救民于水火之间。
父亲纵容姐姐不像话,而我却要三从四德,做好小女儿家该做的一切,这些年我做姐姐的狗腿子也仅仅限于内宅,外面的世界父亲不许我沾染,见我稍有苗头便把我按了下来告诉我不许学我姐姐。
翠浓是父亲的人,所以我和小娘知道的都是父亲想让我们知道的。
现在想想,父亲是不是更早就知道姐姐的古怪。
长舒一口气,幸好啊,幸好我听话啊。
但我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种被命运支配的无力感。
呜呜呜,我也想拿爽文女主的剧本。
盖上盖头,我要出嫁了。
纵然是有父亲的嘱咐,我还是十分忐忑。
我看不见路,只能看见盖头下方透过来的光亮。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二皇子的来去迎娶我的花轿。
我有些迟疑。
「小姐放心上轿。」
这个声音?二皇子的侍卫,我见过他,他叫「月」。
很好听的名字,但是个很冷酷的男人。
我有选择吗?这个男的凶得很。
我坐在轿子里,吹罗打鼓的声音越来越小。
慢慢的,我隐约听见些嘈杂的声音,好像在喊打喊杀。
我想摘下盖头来。
「小姐,盖头要夫君来挑。」
轿子里按监控了?他怎么知道我要干嘛。听着月的声音,我有些气闷。
烦死了。
轿子停了,停在这很久也没有再动,我有些忍不住:「我们,我们在哪?」
「在安全的地方。」月的声音冷冷的。
我却想问候他母亲。
当然,我怕大嘴巴把我脸扇歪,以后有机会再问侯。
我还是想问:「那一会儿我们去哪?」
「再等一刻钟,就知道小姐去哪了。」
我他妈,这是随机的吗?
一刻钟到了,我听见外面随从的叹息声。
轿子缓缓被抬起,不知要去往哪里。
可还没走出多远,外面便响起烟花绚烂爆开的声音。
「成了!成了!」
「太好了!」
「我们可以回去啦。」
阴霾一扫而空。
他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月出口打断了他们,轿子便开始往回抬。
我感觉他们抬轿子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街道很嘈杂,隐隐还有些血气。
难道是二皇子造反了?
10
我心里泛着嘀咕。
爹爹是帮凶吗?
按照小说套路,会不会我和姐姐调换身份,姐姐用我的身份为二皇子妻,而我嫁给太子。
太子病弱又是爹爹的学生,也许这次他也能保全性命。
二皇子念在姐姐和爹爹的份上许我和太子一个平安终老。
不知为何,隐隐的我有些兴奋。
爹爹和小娘说我会过的很好是不是就是这样。
喜帕下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被直接送进了洞房。
月让我在这里等着就好,我乖乖的坐在床榻边上,静静的等待我的夫君。
我饿的有些头晕眼花,但是一想起太子那惊为天人的脸,我强打精神,想想怎么安慰我那惹人怜爱的夫君。
我有些窃喜。
门被打开。
越来越近。
我的心跳的像打鼓一般,我没想到,结婚原来是一件那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我只能看到一双金蟒黑靴。
快,掀起我的盖头来。
坐下了!
怎么坐下了呢?
不会是因为我父亲勾结了二皇子,他连带着生我的气吧。
别啊,跟我没关系啊,我也被蒙在鼓里。我也是受害者,我被姐姐换走了身份。
你快掀开盖头,我跟你好好唠唠。
我试探的换了一声:「夫君?」
「嗯?」
这声音有些低沉。
难过啦?太子之位没有了,真的难过了?
做个闲散王爷不好吗?反正你也活不长。
当然,多活几年让我欣赏一下你的美貌也好。
我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轻柔,似哄着:「夫君~掀盖头啦~」
我的嗓音甜腻,像吃了一百个糖人,要齁死人。
我看见慢慢伸进来的秤杆,我感觉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称杆慢慢向上挑起。
我激动的心都在颤抖。
我双眼放光,矫揉造作的刚喊出一个「夫」字来,却看请了眼前的人,一个「君」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二,二殿下?」刚才的娇俏佳人瞬间变的畏畏缩缩。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脑子抽抽了,我竟然扑通跪下,结结巴巴的说:「拜,拜见,见二殿下。」
可是说完这句,我好像又恢复了一点点神智。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要不装晕吧。
我打算倒吸一口气就晕过去。
可我这一口气还没吸完,就被提了起来。
我看着二皇子湛蓝的的眼睛,刀削的面庞,还有现在抿成一条线的嘴巴。
完蛋了。
大脑死机了。
我低着头,规规矩矩的坐在床榻边上,大气也不敢喘。
「怎么不叫夫君了?」二皇子声音浑厚,许是常年待在军营里的缘故,不像太子和孙致文那般清朗动人,亦不像四皇子那般少年意气。
我平日离他远远的,今天离他这么近还是头一回。
他又贴近了几分:「怎么不叫夫君了?」
他的声音沾染了几分怒气,本来就凶,现在我感觉像是被阎王索命一般。
我感觉我快要尿了。
「夫,夫君?」我小声试探。
他没有应我,大手覆在我的脸颊上来回摩挲。
他的手上全是老茧,常年风霜剑雨,他比其他男子更加挺拔坚毅。
突然!
还在摩挲我脸颊的大手一变,竟捏住了我的脸蛋,脸顺着手仰了上去,我还不敢喊疼。
「小东西,刚才把我当谁了?」
我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老娘我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住你这么掐。
「夫君,疼~」
「夫君~」
这两声夫君似乎取悦了他。
可算是松手了。
我揉着脸颊,心里咒骂这个该死的家伙。
他端给我一盘栗子糕:「吃吧。」
本就是饿,栗子糕一颗一颗的送进嘴里,不禁感叹着,二皇子的糕点师傅和宫里的一样好。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和姐姐没有互换身份,更重要的是我好像一开始太激动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水性杨花。之前灯会我跟他说过,我会安分守己的,现在打脸太快,他会不会弄死我?
不管喜不喜欢这个女人,哪个男人都不喜欢被带绿帽子。
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
好在我也没干什么,罪不致死吧。
但我还是有些心虚。
「殿下,姐姐呢?」这次我没有在矫揉造作,这没有慌慌张张,我恢复了心绪,还是要搞清楚现下的情况。
不过我正常的声音就软软糯糯的,比我夹着嗓子说顺耳多了。
「叫夫君。」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夫君,姐姐呢?」
「东宫。」他惜字如金。
「今日我为何没有直接来王府。」
他一边解着腰带一边说:「三皇子叛乱,现已伏诛。」
三皇子?
三皇子不是有足疾吗?他叛乱干什么?
难道三皇子是装的?是三皇子造反,不是二皇子造反,那爹爹和二皇子怎么会提前知道,还是他们设计的呢?
姐姐去了东宫,太子还是太子,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混乱,还想再问些什么。
高慎已经露出精壮的上身在我面前。
我不禁愣住,高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沟壑难平。
更令我吃惊的是,这胸肌,这腹肌,这肱二头肌。
「殿下?」
「叫夫君。」
「夫君,唔。」
嘴巴已经被堵上。
现在,我突然想到一个比喻,
精壮如牛。
11
「嗯~」我的声音有些嘶哑,「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是晌午了。」
是枫红的声音。
我挣扎的坐起身来:「晌午?」
「二殿下呢?」
「小姐,二殿下一早就走了。」
「你怎么不早些叫我?」我的声音在破音的边缘。
「殿下说不必叫小姐的。」
我实在是说不出来话了,抬起手臂:「水~」
我喝了好几碗润喉汤,直到把肚子都喝的微圆才稍有些缓和,抓住了枫红一顿盘问,才知道了具体的情况。
原来是三皇子这些年来借幼时摔马一直假装坡脚,韬光养晦,培养自己的势力,打算联合二皇子一起造反。但二皇子却是假意投诚,昨日将三皇子一举拿下,三皇子败北之时自刎于军前。
正事儿枫红三言两语就给我说完了,反倒是絮絮讲些,什么不知我何时被换走,昨日路途有多惊险,本来都以为自己会死在叛乱之中,没想到代替小姐出嫁竟然是一个小将,小将叫王九儿,多么的英勇无畏,救她于水火之中,边讲还边害羞的捂脸。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看来是要把她嫁出去了。
我清咳了两声:「跑题了,跟我说说长姐那边的情况。」
枫红这才回归正轨,说长姐昨日在叛乱中受了些轻伤,不过太子带人救走了长姐,听说昨日太子也杀敌了,很是英勇。
好嘛!这兄弟俩,一个装病,一个装瘸。
想必是斗了十几年终于是在昨天分出了个高下。
「对了,小姐,还有四皇子。」
「四皇子怎么了?」
枫红继续说到:「三皇子也派了一队人去击杀四皇子,可不知为何四皇子带了一队人马在迎娶小姐回王府的路上,差点把王九儿给掳跑了,四皇子还差点跟二皇子打起来,不过两人刚要打起来,追击的人便到了。」
「然后呢?」
该死的丫头,这你不早说。
「然后,四皇子便和三皇子派来追杀他的人马打起来了,二皇子嘱咐王九儿把我带回来就走了。」
「还有,四皇子好像也受伤了,最后好像是被抬走的。」
我一脑袋的黑线,这个狗东西,还学别人抢亲。这我以后可怎么见人。
我靠在软枕上:「枫红啊。」
「哎,我在,小姐您说。」枫红眉眼弯弯,笑着答我。
这丫头怎么一点儿心事也没有,昨天也算经历了一场生死,她倒是还这般乐呵。
你家小姐被抢亲,被掉包,你还在这乐呵呵的想俊俏郎君。
我看着她有些生气:「我感觉我快晕倒了。」
我说的中气十足,只不过是配上我这乌鸦嗓子有些搞笑。
「小姐,是不是昨天姑爷太猛了,您这身体吃不消,要不要我叫郎中来。」
听她说完,我差点一口气没捯上来,真的快晕倒了!
快点把嫁出去!也给她找个猛的,看她还能不能在这气我。
我咬着后槽牙:「不用,我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罪恶的小人在我心里生根发芽,要是再敢气我,我就当着你的面把那个叫王九儿的小郎君给阉了。
当然,是开玩笑啦。
我躺平了身体,三皇子造反,估计朝堂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摊在这里就好,应该没有人顾得上我。
太子,这个大骗子,骗我芳心暗许,要知道你身体倍棒,心眼子还多,我连看你一眼都不看。
还有那个四皇子,从小就骂我,现在还跑过来抢亲,跟谁学的。我要怎么跟那头野牛解释我跟四皇子清清白白。
还有孙致文,这事本来也没有瞒他,二皇子和姐姐在楼上私会,我就和孙致文在楼下逛街。
可是谁能知道我最后嫁给他啊,能怪我吗?
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我以后跟着他,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我的命好苦啊!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脸上痒痒的,便也睁开了眼睛。
二殿下?
我又揉了揉眼睛。
脊背绷直:「殿下?」
那张冰山脸冒着寒霜,湛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盯着我。
生气了?
「夫,夫君?」
「嗯。」他应了一声,满意的点点头。
「听侍女说,你睡了一整天,就中午起来喝了几碗汤?」
我眼含水光的望着他,心里暗骂道:老娘这个吊样儿到底是拜谁所赐啊。
我眼睛转了一下,这狗东西这么喜欢我叫他夫君,是不是喜欢爱撒娇的女生?
有位名人曾说过:
女人会撒娇,老公给买貂儿。
要不试试?
试试就试试,已经这样了,我还怕什么,不如放手一搏。
我环住高慎的手臂,往他怀里一栽,用头拱了拱高慎结实的胸膛:「夫君~人家饿。」
高慎的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
怎么不说话?
策略失败了吗?
我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双湛蓝的眼眸。
眼眸晦暗不明,湛蓝的眼睛似海水一般幽深静谧,可从那海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迸发。
我吞咽一下口水。
几个意思?
见他还没什么动静,我有暗戳戳的看他,高慎闭眼,喉结滚动。
冷哼了一声便出去了。
「呼~」我长舒了一口气,可真是吓死我了。
随即,枫红进来给我穿衣,我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个不停。
也有侍女不断进来布菜。
我顺着香气望去:哇,世界真的会发光哎,这一桌子~
12
白汁鱼丸、脆皮乳猪、香酥鸡腿、板栗焖仔鸡.....
还有,还有!
我踮起脚尖,视线越过枫红,巴巴的看向饭桌。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天堂啊,本来我就好吃,可是爹爹不敢让别人觉得他宠我和小娘,所以我和小娘的吃穿用度也就那样。不敢逾越本分,可现在你看看,这待遇。
穿的暂且不说,就这满桌子的美味珍馐。
我感动的眼泪都快从嘴里流出来了。
二皇子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整理好仪容,我嗖的一下坐在了桌子前,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仪,手里拿着鸡腿。
张大了嘴,咬了满满一口,汁水在口腔中四溢。
「小姐,殿下还没有用膳呢。」枫红在我耳边小声提醒着。
「无妨,让她吃吧。」
二皇子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即便如此,我还是没舍得放下我手中的鸡腿。
二皇子坐在我身侧,还有水滴从他的发丝上滴落。
这是去冲了凉水澡吗?
我把手中的鸡腿试探的递到他面前。
我是想给你吃的,就是我咬了一口,你不会嫌弃吧?
嫌弃就最好了。
我就接着吃。
我还在咀嚼的刚才咬下的那一大口。
看着二皇子挑眉,没应我手里的鸡腿。是你自己不吃的,我可就继续吃了。
二皇子也不吃,就盯着我看,我吃着吃着,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吃下去了。
「殿,殿下,哦不,夫君啊,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太饿。」
「哦。」我低头喝了一口汤,很是不自在,这个大哥怎么回事儿。
算了。不理他,我吃我的。
......
整个房间静的我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咀嚼声。
「喜欢?」
这大哥终于说话了。
我甜甜的说到:「当然啦,夫君给的我自然喜欢。」
你自己说,这一桌子,谁不喜欢,我又没有厌食症。
「是喜欢我给的,还是喜欢这山珍海味啊?」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说道:「那,粗茶淡饭吃得惯吗?」
「咣当」手里的碗掉在了桌子上。
不是吧,我就吃这一顿就没有了,就要粗茶淡饭了?
我这好歹是个王妃吧,这以后饭不会都吃不饱吧。
不会连我在家的伙食都赶不上吧。
要哭了,要哭了。
我眼含热泪,又拿起一个鸡腿,多吃一口是一口。
「喜欢,喜欢,只要是夫君给的我都喜欢。」我含泪又咬了一大口。
「今夜早些睡,明日要早起。」说完二皇子便走了出去。
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算了,鸡腿真香。
肚皮吃的圆滚滚的,我可真是当最后一顿饱饭来吃。
「枫,枫红,快,来扶我一把。」我实在是撑的不行了。
好难受啊,早知道不吃这么多了。
早起,真的是早起。
天不亮我就被薅起来了。
还迷迷糊糊着,我就要被塞进一个旧马车。
什么情况,这是要把我卖了吗?我使着吃奶的劲儿扒着马车的门边:「我不进,不进,我是王妃,我是宰相之女,你们要干什么?」
「嘘~」一个清秀少年比划着让我噤声,「知道啦,您是王妃,不过王妃您还是进去吧。」
还不等我说话,枫红就扒开我紧紧抓着门框的手,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枫红。
枫红嘿嘿一笑:「小姐,您就听九儿哥哥的吧。」
眼角感觉都要被我瞪裂了。
你是我的丫鬟啊!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了的啊!
什么劳什子九儿,你就把小姐给卖了!
我感觉我快要吐出一口血来了。
马车外部看着破旧,里面倒是布置的软和温馨,我躺在厚厚的绒毯上,想着应该不是把我卖了吧。
我掀开窗帘一角,外面天还未亮,街道上一片寂静,倒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只不过是那个叫枫红的死丫头正围着那清秀少年叽叽喳喳个没完。
我真是恨不得把她逮进来,一把掐死,
什么叫做见色忘义,我今天也算是明白了。
我打量了一眼那个少年,年纪不大,个子不高,模样倒是清秀,他就是扮演我的那个替身吗?那个叫王九儿的小将。
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
我抚着额头,有些心心力交瘁。
这些日子的变故太多,我终究不是什么聪慧的人,不能算尽天机,只能随波逐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唉~」我的叹气声终究是淹没在吱吱呀呀的马车声中。
这一路还算是顺畅。
「主子,夫人怕不是有些不高兴。」王九儿的声音响起。
「嗯。」
谁?主子?
车帘被掀开,一个巨大的黑影闪了进来。
马车不大,但是我一个人还是宽敞的。
现在进来一只野牛精,我感觉空气都稀薄了。
我现在是非常的不满,非常的不满。
连我的丫鬟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我自己是一头雾水。
不过,我敢发泄吗?
当然不敢。
我凑了过去,挽着他的手臂,他还是穿着昨天的衣裳,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劳累了一天,不过我怎么会嫌弃呢,我还是甜甜的说道:「夫君,我们这是去哪啊?」
「小九说你不太高兴?」他的声音深沉,每一句话都带着不可违抗的威压。
所以呢,我连不高兴都不行吗?
再说,我也没跟你发脾气啊。
「怎么会,你别听那小孩儿瞎说。」我又用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我身上脏。」
「我不嫌弃你。」我带着几分讨好。
他一把就把我整个圈进怀里:「不高兴就不要装高兴,可以发脾气的。」
可以吗?你可算了吧。
「可以的。」
他这是会读心术吗?那我骂他是野牛成精他是不是也能听见?
我都能穿越,他会读心术也不意外吧。
我有点害怕。
他见我不搭话,便继续说道:「可以的,可以跟我发脾气,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不理我,不过不要不理我太久,我会伤心的。」
一脸懵逼~
铁汉柔情?
别搞我。
我磕磕巴巴的说:「那,那姐姐呢?」
13
「你姐姐将会是大端朝最尊贵的女人。」他说着姐姐,湛蓝的眸子却深情的看着我,那云淡风轻的口气似乎就像说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可那人不是他曾经最深爱的人吗?
男人心,海底针。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不要气恼了,好不好?」他轻声哄着我。
这男人,我好像不认识?
真相摆在眼前,原来他们都知道,都知道姐姐不属于这个世界,来自未来。
因为这样的人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他们带来了先进的思想,先进的知识,皇家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传下一条密令,遇见这样的人可利用学习他们所带来的知识,必要时需抹杀痕迹,避免出现不可控制的情况。
皇权倾轧,贵族之下,一些人妄图推行人人平等,真是可笑,到底再怎样的情势之下才能推行这样的制度,这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事。皇家开始并不会遏制他们的发展,在他们充分暴露之后,判断威胁程度和可利用程度,或圈禁或抹杀,他们会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无声无息。
他们带来的先进知识也会根据情况进行推广或者永久封存。
所以姐姐在表现出惊人才华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盯上了,只不过是近百年来端朝并没有出现过穿越者,皇帝也对姐姐十分好奇,就随意让她发展。就连我的父亲和我的兄长都是观察人员。
至于太子,更是心智近妖,因为他是太子,所以幼时便已经知道有穿越者这件事,这也是为何我父亲有资格成为观察人员,因为他是太子师,兄长更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太子本不在意一个血脉不纯的皇子,所以二皇子在后几年若不是因为姐姐对他的兴趣,估计也早就死在皇宫的纷乱之中。也正因为太子的有意照拂,二皇子才能从当初的黑猴子变成这般魁梧模样。否则就算是躲过了纷乱,也早就营养不良的饿死了吧,我是这么想的。
至于姐姐为何会变成太子妃而不是被抹杀,还是多亏了我那老爹,就算是穿越,这么多年也算是有些感情,自然是要求情的。太子也觉得总要有一位太子妃,宰相之女也能称得起这个位置,选了旁人还要平衡各方势力,要废上一番功夫,嫌麻烦。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太子觉得我姐姐懂得很多,人却特蠢,实在也是好拿捏。放在身边,当个百科全书也是可以的。
果然,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还有三皇子,只不过是皇帝给太子养的一块磨刀石,无情最是帝王家,太子不仅仅要治国有道,更要杀伐决断。当然,要是太子失败了,那皇位就是三皇子的。
也是三皇子不中用,这么多年皇帝都在暗中帮他,不然以他的心智,在太子手里挨不过两招,太子也是被暗中出手的皇帝打压怕了,不得不开始装病。至于皇帝什么时候看出太子装病的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看时机成熟,可以诱三皇子出手。
可我在想三皇子为何就会确定二皇子一定会同他一起造反?
高慎说因为三皇子许了他半壁江山,大端朝一分为二,各自为王。
觉得他这么多年因血统备受打压,一定会帮他反了这王朝。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你不答应他,帮他杀了太子,是因为太子对你有恩吗?」
「皇家讲什么恩情,只不过三弟许我的,没有太子许我的让我心动。」他的声音轻蔑,「再说了,就算是我要着半壁江上他真的会给我吗,一旦得手,他就会把造反这口锅扣在我身上,他清除叛贼,登上皇位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他轻笑着,刮着我的鼻头。
我拨开他的手:「那,太子许你什么?」
他搂紧我几分,咬上我的耳垂,我吃痛的推开他,他却爽朗的笑了出声:「我不告诉你!」
我怎没发现他有这般无耻的模样。
他不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只跟我说一句要回家了。
我再怎么追问他,他也不理我。
可我却发现,这一路上他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当初那样的威严不可侵犯,对着旁人虽说还是会冷着一张脸,可对着我就像是春风吹杨柳。
我飘然不知所措。
不过他为什么总是要追问在我心里,他和太子到底谁比较好看,和孙致文去放花灯的时候许的什么愿,四皇子是不是个蠢蛋?
我也是无了个大语。
谈恋爱的男人都这么讨厌吗?
是的,就是谈恋爱的男人。
还有女人。
我想我也算是谈恋爱了。
我们到了江南。
我们有一处小院。
他说,这就是我们家。
我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月,还有在那边围着海棠树打闹的枫红和王九儿,还有一个做糕点的师傅。
嗯,我到家了,这个家里除了我俩,还有这几个人。
月是他最忠诚的侍卫,王九儿是他在边关打仗时捡来的孤儿,枫红是那个孤儿未来的媳妇儿。
对,是他未来的媳妇儿,跟我是没啥关系。
至于那个糕点师傅,他最拿手的就是做栗子糕,就因为会做栗子糕,生生的把人家从皇家宫廷御用糕点师傅变成了王府的糕点师傅,又变成了普通人家的糕点师傅。
别人是步步高升,糕点师傅是打回原型。
所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是从把我手中的栗子糕抢走的那一刻吗?
我问他,他就笑。
所以在他出卖色相跟我姐换图纸的时候,看着我跟孙致文逛街的时候,这个货是不是就想打我屁股了。
以至于现在做那事儿的时候,他总是想着借口打我屁股。
我也是气话,跟他说了句,想打就打,说什么废话。
好了,现在已经肆无忌惮了,打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我可真是嘴贱。
现在我想,我真的愿意和他这样吃着粗茶淡饭,一辈子。
14
海棠树下,我坐在摇椅上用扇子扇着风。
看着王九儿伏在在地上给身上的娃娃当大马。
说起这娃娃我就心痛,臭枫红,到了江南就哭着喊着让我给他和王九儿举行婚礼。
那我怎么能让她称心如意,我偏偏说她和月配得一脸。
月却是不愿意搭理我得恶作剧,理都不理我,就抱着剑倚着树仰头四十五度开始淡淡的忧伤。
我就在想,他装个鸡毛。
「你母亲身体怎么样?」
他也很疑惑,他父母早亡跟随王爷多年,而我为什么会突然问候他母亲,殊不知,我早就想问候他老母了。
枫红跟我疯闹,甚至以死相逼,可我知道,她才舍不得死。
我偏偏就是不松口。
从京城到江南这一路上我算是摸清了,我这夫君当还真是宠我。
王九儿见我油盐不进,想要和高慎求情,奈何他只回一句「全都听夫人的」,再不言其他。
于是乎,我欢天喜地的筹备着月和枫红的婚事。
枫红和王九儿见我十分坚定只能凄凄惨惨戚戚。
这小院里半是明媚半愁云。
枫红买了一坛酒,说她要借酒消愁,说我不顾这十几年的主仆情谊。
我却是不爽,到底是谁先见色忘义的。
不过喝完酒后,枫红变成了「疯红」。
这丫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生拖硬拉的要把王九儿拽进房间里,王九儿一路上又长高了不少,也才 16 岁的年纪,还在长身体,但怎么也是个武将。
本他也是心悦枫红的,可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被她拖进房里,还是不好看的。
可没想到,枫红一个大耳刮子扇下来,嘴里还嚷嚷着:「老娘今天非要办了你不可。」
枫红真是勇武。
就这样,房间里传来了枫红的叫骂,衣衫撕拉的声音。
枫红啊,真是做了我想做的事。
我也想干那事的时候扇他耳刮子。
我不顾身后的高慎、月和糕点师傅异样的眼光,颠颠的跑去趴墙根,屁股一撅,活像打洞的狗。
月淡淡的问了句,「主子,你为什么会喜欢夫人呢?」
其实若论了解,月是非常了解我的,因为他常常为高慎暗中打探我的消息,平时我在外面装的人模狗样的,在芷兰院里就是另一幅嘴脸。
那副嘴脸早就被月收进眼中了。
高慎也觉得脸上过不去,一把把我捞到怀里:「你还需要看别人吗?」
于是我俩也进了房间,不过和枫红不一样的是,我们是男上女下。
只留下月和糕点师傅面面相觑。
第二天来找我的时候,说清白没有了,只能嫁给王九儿。
我却说月不嫌弃你,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月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他也对着枫红说,对,不嫌弃。
好了,枫红又开始愁云惨淡了。
又过了几天,月还在院子布置红绸,枫红却哭着不许月布置。
月却说,「枫红,我不嫌弃你,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月,也好坏。
枫红却是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我赶紧喊来郎中,感觉是不是跟枫红玩笑开大了。
郎中却说,枫红有了。
有了?
真是一次就中啊。
为了照顾孕妇的情绪,我也不敢再跟她继续开玩笑了。
月还是继续布置红绸。
冷冰冰的脸上也添了几分喜色。
小九是他和高慎一起捡回来,他早就把他当弟弟看了。
于是枫红三年抱俩。
小九已经长得和月一般高了,但脾气却没有变,整日里嘻嘻哈哈的,现在趴在地上给他大儿子当大马骑。
小女儿被月抗在肩上逗弄。
至于枫红,生了孩子以后胖了二十几斤,还扒在糕点师傅身后要糕点吃。
「娘子~」高慎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看着枫红那俩娃儿眼馋的不行,非也要我也生一个。
整日里纠缠我。
他蹲在摇椅旁:「娘子,你看,岳父岳母看着枫红的孩子眼馋,我们也生一个给陪着他们吧?」
到底是我爹我娘眼馋,还是你眼馋!
还不带我说什么,便把我打横抱起。
唉,白日宣淫,造孽啊。
不过,爹爹和娘亲却是期待的不行,希望我早日给他们也生个大胖小子。
是的,他们来了,就住在我隔壁的院子里,院墙早就打通。
15 李承番外 1
我叫李承,家仆之子.
我的主家是当地的富商。
杨老爷是当地有名的善人,修建学堂,开棚布粥。
我爹曾在一次意外中舍身救护杨老爷,落下了残疾。
杨老爷念着我爹的恩情,对我照顾有加,让我去念书。
我知道机会难得,有杨老爷的支持,我可以心无旁骛的读书。
那时,我感觉我爹的腿摔的可真值。
我就是天生的坏种。
是个不孝子。
我深知这是我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刻苦。
杨老爷和夫人恩爱,但却久久未有孩子.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杨老爷就能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我身上。
纵然我是家仆之子,在这个家里,他们私下里都叫我小少爷。
我感觉我的有些虚荣。
我喜欢他们这么叫我。
那一天,是我十岁的生辰,以往府中上下都会为我庆生。
现在府中上下也是一片欢庆,不过不是为我,是为了杨老爷刚出世的女儿。
杨老爷老来得了这个爱女,自然是奉做掌上明珠。
我不喜欢这个女孩儿,因为她让我认清了,我不过是家仆之子。
我要出人头地,我也要前呼后应。
我更加的刻苦。
我在案头苦读,一个小小得身影在案头下钻来钻去。
她叫杨珍。
珍宝的珍。
「珍儿,莫要扰了哥哥读书。」杨夫人在后面劝道。
可那个小丫头却是不肯的,话还说不清楚,就要围着我转。
明明我是不喜欢她的,她干嘛还要围着我转。
也是可笑,明明可以住到书院里,我干嘛要回来呢?
可能我早就融化在那一声声含糊不清的「哥哥」里了。
我抱着珍儿,她身上的奶香味很好闻。
十五岁那年,我父亲去了。
那一次意外,我爹瘫了,我娘去了。
现在,我算是无父无母了吧。
我是个孤儿了。
也罢,专心读书吧。
珍儿五岁了,盘着双髻,圆乎乎的小脸活像是年画里走出的娃娃,漂亮极了。
我抱着她:「在家要好好听老爷和夫人的话,我得空就回来看你。」
珍儿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只是用手环着我的脖子,小脸贴着我,像往常一样。
我走了,背着我的行囊。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
珍儿的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颗掉了下来。
杨老爷和夫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纵使心疼女儿也没有叫我回头。
偶尔得空我也会回去看珍儿,得了些稀罕玩意儿便拿回去给她。
小女孩儿好哄,看着我便笑咯咯的。
央求着我给她讲故事。
下次我便多找些话本子来给她,我不在的时候,她也能有故事看。
二十岁,我要进京赶考。
我是一定要考取功名的,我也自认为我准备的足够充分。
珍儿十岁了,脸也不像原来那样圆。
我还是喜欢那个圆乎乎的小脸,现在变瘦了,也长大了,我不能像以前一样抱着她了,也不能蹭着她的小脸了。
杨老爷怕我吃苦,给了我很多盘缠。
我只拿了一半。
这么多年,杨老爷欠我家的恩情早就还完了。
是我自己不要脸。
也许是话本子看的多了。
珍儿小小年纪倒也是早熟。
在我出发前偷偷跟我讲,说是等我回来娶她。
小丫头也知道害羞,说完红着脸就跑开了。
一路上,我想这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再过几年,珍儿一定会更漂亮吧。
要是娶了她,我是不是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
我觉得我疯魔了,竟然真的对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动了心思。
我中了。
榜首。
我这皮囊差点让我从状元变成探花,幸好探花也够帅。
不过皇帝还是在我和他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我是状元,他是探花。
我长舒一口气,幸好。
不过躲过了这个,却没有躲过另一个。
我们三人游街,与以往不同是的,姑娘们香囊多会砸给探花,而这次状元却与探花争了个平分秋色。
看着砸在我身上的香囊,我却想起了那个眉眼弯弯的的小姑娘。
她也会为我高兴吧,会不会跟自己的小姐妹们吹嘘自己未来夫君是个状元郎。
我却不知,这诸多香囊里有一个竟是礼部尚书嫡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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