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8,毕业整十年。
一直想回学校看看,可总是这种事情阻挠着。圣诞前夜,孤身一人从合肥坐车返回深圳。特意提前了两个小时,只为回学校看一眼。
合肥这几年发展很快,去学校再也不用挤小偷丛生的902路公交车,而是有地铁直达。坐在飞驰的地铁上,思绪仿佛瞬间回到了刚到学校那会儿,懵懵懂懂,战战兢兢,高考失利后的绝望,复读一个月后的逃离,初见学校时的失望,还有,初中语文老师的一句话久久在耳边萦绕,
“在中国,考不上一所好大学,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不信的话,大家就试试……”
当时,年少轻狂,深受韩寒作品和事迹的影响,相信条条大路通罗马,相信行行出状元。
十年一觉,醒来后,回想起来,幼稚不仅可笑,而且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站在学校大门口,我呆呆的出神。这里,除了学校大门,曾经熟悉的景物全都消失不见。警卫室门口,阻拦了我无数次的大爷也不见了踪影,换成了一个外表精干的中年大叔。
此时,正值放学,三三两两的学弟学妹们向外涌出。望着一张张纯真年少的脸,仿佛也回到了十几年前,十几年前那个从来没有逃过课,没有挂过科,没事就在操场跑步的自己。
没人注意我这个油腻大叔,自己呆呆站立在门口,手机里还留存着当年英语老师的电话,很想打过去,又害怕她早已忘了我是谁。很想到学校里转一转,到曾经跑步的操场走一走,只是看看表,已经快来不及了。
宝贵的三年时光,就在这里度过。
现在,看什么都像坟墓,这里埋葬几年,那里埋葬几年,加在一起,成就一篇留有缺憾的墓志铭。
只有高尚的人,才配有墓志铭。卑鄙的,只有通行证。
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回想起来,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没有流落街头,风餐露宿,闲暇时光还有精力向理想奋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次回去,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因为马上就要2019了,距离五年之约就要到了,而我还没有实现。
倒计时,总是痛苦的,就像死囚临刑前的时光,不愿面对,却终究还是会到来。
几滴眼泪一闪而过,也算是对大学这座坟墓的祭奠,其中的所有回忆,全部埋葬。
2.火车一路向南,颠簸,车厢中的吵闹掩盖不了窗外的寂静,载着我驶向未知的繁华。
虽然在深圳十年,自诩为南漂。其实根本都算不上。因为我既没有在城中村跟中介斗智斗勇、惶惶如丧家之犬为了省下几十块钱房租东奔西走;也没有跟来自四面八方,脾气性格各异的室友蜗居;更不用每天朝五晚九在地铁的人潮中穿梭,连咸猪手都没有机会。
几年来,下楼就是食堂和班车,回来就呆在寝室,不用担心忍受房东大妈的冷眼和随意涨价,也不用为最后一班列车的离去而苦恼。
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温室,而我,就像温室中的青蛙,一边优哉游哉,一边以旁观者的身份和仰望和感受深圳---这座中国排名前四的超级大都市。
周末偶尔去南山,去福田,看见那里的白领们神色憔悴而又强打精神,拖着疲倦的脚步辗转,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庆幸,还是那一隅天地舒适、安逸,充满幸福与阳光。
一定是刚刚的茶叶茶喝多了导致的尿频,我坚定地点了点头,欺骗自己,不肯承认肾功能减退的事实。
厕所明明显示的是绿色无人。可推门进去后,里面竟然站着一位哭泣的少妇。我连忙转身想脱门而出,却被她一把拉住。
“你要是现在出去我就告诉乘务员你性骚扰……”
我处境艰难,进退维谷。刚想着没有当过咸猪手,这就遇到痴女了?
就在踌躇之际,少妇关上了门。
狭窄的空间,特殊的气味,我面对着镜子站立,看得见自己,也看得见她。
我很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希望此时能有人过来敲门。
少妇一脸淡妆,眼神幽怨,满身奢华,却又难掩荆钗布裙之气。
“我老公不要我了……”她一直喃喃低语,好像又怕我听到。
“我又不是你老公,你老公不要你我又不能要你……”我暗想,准备拉门出去。
谁知手刚抓住门把手,她的手就放了上来。
窗外,下着雨。
雨滴打在玻璃上,扭曲,变形,慢慢滑落。外面那么冷,可她的手却那么热,犹如一团火。
我不敢看镜子中的自己,更不敢靠近近在咫尺的她。这分明是个奇怪的误会,为何我会阴差阳错的闯进来。
小腹的肿胀感越发强烈,我却不敢言说,任由小腿轻微的颤抖来缓解痛苦。
我的手想要拿开,却仿佛被磁铁吸住一般,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3.“你干什么去了?”与我同行的杰哥见我面色潮红的回到铺位一言不发,关切得问道,
“没……没干什么,上厕所啊……”我不置可否,
“不对!”他使劲嗅了嗅,“我感冒这么严重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老实交代,刚刚干什么去了!别在老猎手面前耍花样!”
“我是属抹香鲸的,拉得都是香味粑粑。”我一边掩饰,一边诧异这香水的神奇。
“还狡辩,看看你的裤子……”
低头一看,才发觉白色仔裤的拉链旁有一对耀眼的口红唇印。
一定是个误会。
4.现在,重要的工作终于完成了。
一个人时间长了,怎么凑合都是生活。但是,现在不行,我马上即将要面对婚姻生活。女友跟我在寝室,一起凑合了五年。当初,我们约定,五年后,一定要在深圳有一所属于自己的家,不管大小。
当初,她抛弃一切,跟着我浪迹天涯,如今依然不求别的,只愿有一个安稳。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每个月省吃简用,艰难存钱。
可是,面对不断上涨的房价和原地踏步的收入,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凑齐将近百万的首付,还有每月上万的贷款。
原本龙岗才一万出头的时候,嫌距离工作地点太远,后来在镇上,又嫌偏僻。就这么蹉跎了一段时间,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奋斗五十年都弥补不回来。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感谢国家,感谢政府,深圳限购了。非深圳户口想在深圳买房需要交满五年社保。
于是,我跟女友才约定了这五年之期。
如今,约定即将到来。
违法的事情不能做,彩票万般不靠谱,当鸭子卖屁股也找不到门路,没有一个一夜暴富的方法来解决实际问题。
又只能依靠政策了。
我找到公司领导,希望能把我的社保转回本部。
得知我的请求,领导都像看外星人一般看我,问我是不是傻了。
我无言以对,唯有苦笑。
回去之后,我对女友说,公司有调整,我的社保被调回本部了,买房的计划估计又要往后推了。
我假装沮丧,女友却不断安慰我说没关系。
感觉自己真是狗都不如。
如今,工作之余我在不断关注政策动向。假如有一天深圳解除限购的话,我又能以什么理由来搪塞呢?
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担搁。
为了生活,2019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