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古代圣王之治天下,让人民在年轻的时候就去学校读书学习,成年之后再根据他的才能,授给他官位。用官爵俸禄来滋养他的美德,用刑罚来威慑不让他做坏事,所以人民能晓于礼义,而耻于犯上。周武王奉行大义,消灭残暴的纣王。周公制作礼乐以文教天下,以至于到了周成王、周康王时期,礼义隆盛,天下无贼,监狱空虚四十年。这也是教化的侵润,仁义的流风,而不是刑法的效果。
到了秦朝就变了,师从申不害、商鞅之法,行韩非子之说,憎恨帝王仁义之道,而以贪暴的狼性为俗,坚持表面的法律条文,而不问事情的本源实质,善良的人不能免于刑罚,而作恶的人反而未必受刑。所以百官都行虚礼,说虚话,而不顾事实,外有侍奉君王之礼,内有背叛皇上之心,造伪饰诈,趋利无耻,所以受刑者甚众,死者一个接一个,而奸恶的事情永无止息,这是风俗败坏了的缘故。
如今陛下并有天下,人民无不顺服,而功德并没有加到百姓身上,为什么呢?是您的心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事吧!曾子说:“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于他,在乎加之意而已!”尊奉他所听到的道理,就会变得高明;按他所知道的道理去做,就能变得光大。高明光大,不在别的,关键在于意识,在于你有没有诚意正心去做!愿陛下因循采用您所听到的这些道理,诚意正心于内,切实笃行于外,那么陛下的功德与古代三王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如果平时不养士,到用人的时候又要求贤,那就好比一块玉石,你不去雕琢,却希望它有美丽的纹采。而养士最重要的举措,莫过于设立太学。太学,就是培养贤士的地方,就是教化的本原。如今,一个郡,或一个封国,人口众多,但是召他们来参加皇上的策问,却没有什么人应征,那就是因为王道已经断绝失传了。臣希望陛下兴建太学,设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再经常考试策问,以尽其才,则英俊之士,可以得儿为国家所用。如今之郡守、县令,就是百姓的表率和导师,让他们承接陛下的教诲,宣扬教化。如果这些导师自己就没有贤德,那么皇上的美德就不能宣扬,皇上的恩泽就不能施布。如今官吏既然不能教导百姓,或者就不能承用主上的法令,而是去暴虐百姓,以权谋私。是以贫穷孤弱的百姓,就蒙冤受苦,流离失所,不能让陛下称心如意。于是阴阳错谬,戾气充塞,人民生活困难,得不到救济,都是因为官吏不贤明,以至于此!
官吏的来源,一是郎(中宫廷禁卫官),二是中郎(皇家警卫官),三是俸禄二千石官员的子弟,选拔郎吏又以财产为标准,未必有贤德。况且古代所谓有功者,以他任官职的能力为标准,而不是靠年资积日累久而得,如果他的才能小,任职时间再长,也是小官;如果他是大贤大才,就算任职时间很短,也可以成为君王的辅佐。所以有关官员都竭心尽智,努力做好他的工作,争取立功。如今则不然,时间混得长就可以升职做官,所以廉耻混乱,贤与不肖混杂,不能体现出每个人的真才实学。
臣建议:让诸位列侯、郡守、二千石以上官员,各自选拔他的境内贤能的吏民,每年举荐二人来做宫廷宿卫。从他们举荐的人的表现,来考察他们的贤能。所举荐的人有贤能的,给他赏赐;所举荐的人不肖的,给他处罚。如此,则二千石以上官员都尽心访求人才,而天下之士也能得到官位了。能遍得天下之贤人,则三王之盛可为,而尧舜之名可及也。不以时间长短为功,而已考试贤能为上,量材以授官,录德而定位,则廉与耻分开两条道,贤与不肖也分别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