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之欢愉当以狂暴结束——从《毒液》说起
by 鹿承安
"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William Shakespear (1564-1616).
“狂暴之欢愉当以狂暴结束。”
第一次见这句话，是在美剧《西部世界》（第一季）。
得知自己经历无数轮回只为被游客取乐真相的农场大叔Peter Abernathy含着愤怒、恐惧与绝望，将这句话告诉了自己的女儿Dolores。
这句话源自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神父劳伦斯告诫热恋中的罗密欧要适当缓和，他如是说：
"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And in their triumph die, like fire and powder,
Which as they kiss consume: the sweetest honey
Is loathsome in his own deliciousness
And in the taste confrounds the appetite:
Therefore love moderately; long love doth so;
Too swift arrives as tardy as too slow."
情爱的狂欢会以狂暴结束；
就像火焰与火药激情的拥吻，
在爆发光华的瞬间只剩余温；
情爱的发端如同最甜的蜜，
即使位列珍馐，
也会逐渐疲惫他的心与脾；
平淡地去爱，在烟火中交织，在深情中凝视；
太过炽烈，太过犹豫，都会让爱休止。
-- 莎士比亚著名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二幕第六场
这段话太出名了，尤其是第一句，被引用在了许多欧美影视作品里，比如《暮光之城：新月》、《暮光之城：破晓》，《西部世界》等。在内容上也逐渐超脱了情爱，表现的意旨跟随作品的主题和情景而变化。
《毒液：致命守护者》所呈现的资本与科技的狂欢最终以爆炸和毁灭收场，用这句话来评价，想来也是合适的。
《毒液》讲述了一个什么故事？
集天才学者、亿万富翁、科学狂人、邪魅绅士、霸道总裁、盎格鲁-萨克逊精英等多重身份于一身的生命基金（Life Fundation）老板卡尔顿·德雷克，为了实现自己“人类进化”的狂想，将从宇宙空间中收集到的外星有机体直接用于人类活体实验。
那团浑浊、粘稠、阴黑的“淤泥”蠕动在实验室台上密封的罐子里，表面时不时流动的光斑，提醒围观者们那可不是一坨垃圾
被志愿的流浪者被送进实验室；密封罐打开，共生体扑出
他的胸腔就像一片泥沼，逐渐没入了一团蠕动的淤泥
他嘶吼，啸叫，向隔着玻璃围观的同类求助；他挣扎、抽搐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用指甲死命地抠着自己胸前，试图把异物拉扯出来
他失败了，摔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深目高准的男人趴到了玻璃墙上，“实验还要继续，我们需要稳定的宿主。”
屡碰南墙的正义记者艾迪·布洛克（Eddie Brock）得知德雷克的人体实验后想要揭发，结果失去工作和女友，更是倒霉的被抓到实验室成为宿主实验体。
布洛克在经过和寄生体的痛苦融合后，毒液(Venom)由此获得新生。
在经过同生共死的逃避追杀后，布洛克对寄生体毒液的态度从最初的恐惧逐渐变成信任，而毒液对于人类的态度也从蔑视和征服变成了和平共处以及偶尔吃人。
此时科学狂人德雷克直接和寄生体融合成为“暴乱（Riot）”，布洛克·毒液和德雷克·暴乱在火箭发射场暴发正邪大战。毒液最终干掉暴乱，而布洛克成为了旧金山的无名英雄、夜晚徘徊在混乱街区的黑暗骑士。
资本和技术的狂欢走向何方
毒液和暴乱产生的原因在电影里是这样呈现的：
“人类进化的契机”
“创造一个全新的物种，更高级的生命形式”
——亿万富翁·天才学者·科学狂人·盎格鲁-萨克逊精英--卡尔顿·德雷克
这个全新物种具备的特征包括强壮的肌肉力量、稳健的神经系统、快速自愈和再生能力、生物拟态、强适应性，以及一定程度上的不死性（immortality）。
简言之：更快、更高、更强
在人类建立文明之前，在智人和尼安德特人用石头、木棒、拳头、牙齿厮杀的时代，我们的祖先就追求更强的力量（包括但不限于身体力量）。
对力量的追求是刻印在人类基因里的。
今天，资本和科技的结合催化了这种追求，更好的医疗手段，更强壮的身体，更长的寿命，更聪明的头脑，这一切都指向了那永恒的唯一：进化
庞大的资本使野心变成狂想，如同出笼的野兽，噬咬一切能够噬咬的血肉，又用那血肉维系自身的稳固和强大。
而在资本加持之下的科学和技术，无异于给野兽披上了铠甲，给它们本就锋利的爪牙镀上了坚固的合金。
资本使野心变成狂想，而科技将催化狂想成为现实——无论这个现实将消耗多少资源，血肉，以及尸骨。
这些尸骨可以是动物的，也可能是我们自己的。
科学和技术本身可能存在风险，但是没有对错。
人类发展科技，人类掌控科技，人类评价科技。
其唯一决定者是人本身。
《毒液》不仅是一部娱乐向的电影，也许可以看作现实的缩影。
电影中德雷克博士用外星生物和流浪汉强制共生，现实里贺建奎博士基因编辑婴儿。
他们打开了魔盒，我们也打开了。
问题是，我们走向何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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