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茶姑娘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别人也这么看那也不一定。每每跟别人讲搞笑的故事,说完只有我一个人笑的停不下来,就害怕抽不过去。讲悲伤的故事的时候,哦,我一般不跟别人讲悲伤的故事,哭着说话这件事,我做不来。
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正坐在自习室的椅子上看书,咬着威哥逛街带回来的泡芙,听着窗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砸地出声的雨。很喜欢下雨天,总觉得灰蒙蒙笼罩下的城市,才配得上矫情,才能有一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道行。
下雨天,伞下容易有艳遇。
这句话,是我听一个叫抹茶的姑娘告诉我的。抹茶姑娘其实本不叫抹茶,但是她总喜欢穿一条绿的很绝对的裙子,抹绿色的眼影,涂绿色的口红。(至今为止,她都没告诉过我,那管绿色的口红是从哪里买来的。)下雨天,撑一把绿透了的油纸伞,在街上瞎逛游。看见她从远处飘过来,就像一个双层的抹茶蛋糕。叫她蛋糕,听着有些发腻,就叫她抹茶吧。
抹茶姑娘有一个习惯,每次下雨都会穿着一身绿在街上瞎逛游,问她为什么,她总是神神秘秘的,嘘,下雨天,伞下有艳遇。
透过窗户,看着医院门诊楼反射出的光,暗暗的,有些瘆人,救护车送着那些不愿放弃世界的人,闪着响笛疾驰而过。过往的车辆,打着伞的行人,收摊的大叔,结账的便利店小哥。没有人,愿意为这场雨让行,该做的事还要做,该走的人,还是要走。留不住。
在践行了下雨天,伞下有艳遇这个真理后,抹茶姑娘终于在某个狂风暴雨的夜晚遇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艳遇,没伞哥。下雨天,其实油纸伞没有那么好使,特别是在狂风暴雨的时候,最起码我是那么觉得的。没伞哥站在路边打车,一辆接一辆,就是没有一辆愿意为他停。没伞哥后来回忆说,邪门了,从没觉得打个车那么难。这时候,一个绿的发狂的花椰菜,从远处飘来,第一感觉就是这菜真他妈新鲜。突然,绿炸了的花椰菜说话了,哎呀妈呀,下了一跳。花椰菜约我一起打伞,我就仅仅是想蹭个伞,心想做鬼也不能做个落汤鬼啊,跟花椰菜凑一锅,还能煮个汤呢。于是,抹茶姑娘就陪没伞哥打了车,上了车,然后各回各家。我总觉得事情到了这里就该结束了。可是如果结束,怎么能对得起,抹茶姑娘被雨水冲花的脸,还有没伞哥借给她的白衬衣呢。
忘了说,抹茶姑娘每次瞎逛游,都会把一张名片攥在手心里。说名片有点过分了,就一张写着字的便利贴,可我从来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上面写着的是不是都是同一句话。后来,抹茶姑娘在出租车上把那张卡片揣到了没伞哥的裤兜里,上面写的什么不得而知。反正,过了几天,在一个热的可以用汗洗澡的下午,没伞哥撑着一把新的翠绿翠绿的油纸伞,等在了宿舍楼下。那把伞的颜色我至今记忆犹新,你碰它一下都让人觉得你在破坏环境。于是,很狗血又很符合常理,抹茶姑娘跟没伞哥在一起了。以后的以后,抹茶姑娘再也没有穿过那条绿的邪门的裙子。
抹茶姑娘跟我说,没伞哥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于是,我再也没有见过,抹茶姑娘的那瓶甘菊香水。
抹茶姑娘跟我说,酒吧里有一种酒辣的人想哭,于是,她把包里的可乐都拿出来给了我。
抹茶姑娘跟我说,听Bigbang的人都不成熟,于是,我们再也没有用过同一个耳机。
抹茶姑娘跟我说,这个城市太沉默,总让人想睡觉,于是,那个抹茶色的姑娘不见了,只存在在记忆里。
没伞哥也不见了,听说,他喝醉酒,打断了人家的腿,跑路了。
听说,抹茶姑娘把她妈出车祸赔的40万块钱丢了。
听说,没伞哥赔了钱,私了了。
听说,没伞哥,喝醉了酒,掉进正在施工的下水道,再也没出来。
听说,一切也只是道听途说。
我再也没见过抹茶姑娘,也再也没听过穿白色衬衣的男人嘴里飙着地道的脏话。
可是,某一天,我突然听见一个小男孩喊我干妈。
一回头,什么都没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那天,抹茶姑娘的微博更新了,阳光下,一个一岁样子的男孩,蹒跚着步子,刚刚学会走路。
那天,她们在云水谣。
那个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古镇,美的有些不像样子。
那天,天气很好,没有下雨。
听说,那是他们一起去过的第一个地方。她答应他,要带着儿子去走他们走过的地方。虽然,他可能还不知道,那是个儿子。或许,他也不知道,他会有个长得像天使的孩子,干净的让人心疼,不会喝酒,不会骂人。
记得有一本书里曾讲过,人这一生总会不停的去那些你已经去过的地方,走曾经走过的路,在记忆中一遍又一遍的去临摹当年当时的情景。在故地重游的情绪里获得一种叫做时光倒流的错觉。
人们都很喜欢那种温暖,酸涩,辛辣的想哭的虚假,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并且给它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回忆。
再也没有人告诉过我,下雨天,伞下有艳遇。
也再没有人,像我这样深沉的喜欢着绿色。
后来,我尝试着去过酒吧,可总觉得里面红红绿绿的光有些艳俗,也没有勇气去尝试那杯辣的人想哭的酒,那些蠢蠢欲动的歌,躁的人直发懵。
我还是觉得Bigbang的奢华来的更现实一点。
我把当年我们一起写的那首诗,和一件小孩子的皮夹克,一起打包,快递到了下一个城市。听说,他们会在那儿住一阵。
和不合适的人说再见。
和喜欢的人说你好。
不争不吵。
嘿,你好么?
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