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郑小喵
“彤彤，跟我一起去家里玩吧，我爸又给我买了好多新玩具。”
“好啊好啊！”
“晨阳，我上次来的时候，记得你有一只白色的绒毛小牛，怎么找不到了？”
“啊…哦，我已经装进了一个小箱子里，等妈妈扔垃圾的时候准备一起扔掉。”
“你不是说那是你最喜欢的一个玩偶吗？”
“可是我现在有这么多新玩具了呀，旧的也都该换了，你看，我现在喜欢这只棕色的小熊。”
“那你能把小牛送给我吗？扔掉它怪可怜的。”
“行啊，你喜欢就拿去好了，还有这些，喜欢什么你就带回去，反正有这么多，我一个人也玩不过来。”
“嗯，但我还是想要那只小牛。”
“好吧，你等着，我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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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把泡面汤喝得一滴不剩，当我嘴角微扬松了一口气时，只见她抬起了埋在泡面桶里的头，忽闪忽闪的眼睛里，噙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早晨接到彤彤打来的电话时，我真的被吓到了，电话那边，彤彤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这句话，“我快死了”。
问清楚地址后，我二话没说，放下手边的一堆工作，背起包往外跑。
打车半个小时，下车后，我直奔病房，看着她额头裹着纱布，左手打着点滴，瘦弱的身体蜷缩在那张宽大的病床上，像极了一只垂死的毛虫。
我心急如焚地把她吵醒，“方彤彤，你疯了吧”。
看着她撑开厚重的眼皮，用力张开泛白的嘴唇，努力挤出笑脸时，我终于藏不住彻骨的心疼，泪水顺着脸颊一个劲地往下滑。
“三天没有吃饭，你是真的想死啊，你等着”，说完，我跑去离医院最近的一家超市，买来了她最爱吃的番茄鸡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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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一边抽咽，一边跟我聊起她弄成这个样子的缘由。
彤彤和晨阳青梅竹马，从穿开裆裤一起长大，据说在他俩未出生前，他们的父母就给两个孩子定了娃娃亲。
他们喊对方的父母也是爸妈，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玩，听彤彤说，在她很小的时候还跟晨阳睡过一个被窝呢。
晨阳的玩具有很多很多，每次回家，彤彤都会带上几个，可是晨阳换玩具的速度太快，所以彤彤总会把晨阳准备扔掉的玩具带回家，直到她的房间再也装不下。
“那只小牛，是我跟晨阳要的最后一个玩具，那天，他跟我说了好多看似有道理的话，可我根本没弄明白，直到现在我才换过神来，原来晨阳一直都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只是我后知后觉罢了。”
晨阳很喜欢跟女孩玩，上了幼儿园以后，晨阳交了很多新朋友，他经常兴奋地告诉彤彤，“我又有了新女朋友。”
那个时候，彤彤也天天嚷嚷着要见晨阳的新朋友，然后跟他们一起玩，可晨阳总会在一堆朋友中忽略她。
彤彤哭着跟晨阳妈妈说，“晨阳不跟我玩了”。
晨阳妈妈总是哄着说，“晨阳以后可是要娶你的，谁都跟你抢不走他。”
彤彤这才高兴地笑了。
-3-
彤彤和晨阳跟很多男孩女孩一样，都经历了变声、喉结、胸部发育、痛经、梦遗的过程。
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牵手，无所顾忌地拥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晨阳竟然光明正大地叫起彤彤“老婆”。
高中的很多同学都羡慕他们，两小无猜，郎才女貌。
彤彤和晨阳的学习都很好，他们约定考同一所大学，但往往事与愿违，最后去了两所不同的学校，不过还好，都在北京。
开学后，晨阳经常去彤彤学校一起蹭课，他总说，彤彤不在身边，真的很不习惯。
他们俩的学校相隔六十多公里，一般乘地铁也只需要半个多小时，但很多时候，晨阳都会骑车去找彤彤，他说那样方便。
晨阳从早上到了彤彤学校，然后晚上再骑车回去，汽车最快也需要一个半小时，有好几次，晨阳都被楼管锁在了公寓楼外。
突然有一天，彤彤主动提出在校外租个房子，那样学习到很晚，晨阳也有地方去。
晨阳大费周章，在彤彤的学校附近找了一个十几平米的房子，一床两人。
“我以为，我会成为他的枕边人，每天相隔负二十厘米的距离，就这样一辈子。”
彤彤淡淡地冷笑了一声，接着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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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是典型的马路杀手，过马路从来不看红绿灯。
N多次过马路，都遭到司机的谩骂。
晨阳跟她走在一起时，她也横冲直撞往前走，晨阳只能提心吊胆跟在后面左顾右盼，像极了一个护花使者。
有时，晨阳也会提前出手，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紧紧抓住他的手，只等绿灯亮起，才会拉着她往前走。
因为过马路，彤彤也没让晨阳少操心。
那天晚上，彤彤和晨阳躺在被窝里，彤彤突然翻过身，压到了晨阳身体上。
晨阳不知所措，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接着，便是两个人弱智的对话:
“晨阳，你爱我吗？”
“当然，我可是要娶你的。”
“万一有一天，你娶了别人呢？”
“怎么可能，我从小到大想娶的人只有你。”
“我是说万一嘛，万一有一天你爱上了别人，我就一个人走过车流不息的马路，死给你看。”
“媳妇儿，你瞎说什么，快说‘呸呸呸’，把这么不吉利的话收回。”
“笨蛋，那你娶我不就行了吗？”
“好好好，我一定会娶你，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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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接连不断地往下掉。
快毕业了，彤彤顺利地拿到自己喜欢的一家公司的offer。
那天，她喜出望外，搭了车去晨阳的学校找他，她想给晨阳一个惊喜，可事情就是这么不巧，在晨阳的寝室楼底，一百米开外的距离，彤彤一眼就看到了晨阳，只是他的怀里，簇拥着一个小鸟依人的长发姑娘。
彤彤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晨阳的电话。
“喂，晨阳，你在干嘛呢？”
“我在寝室打游戏呢，怎么了？”
晨阳听到了彤彤嘶声力竭地哭喊，转身看到狂奔的身影，又措手不及追了过去。
彤彤停顿了一下，把自己从回忆里拉了回来，看着我的时候，是边哭边笑，让我心疼极了。
“你知道吗，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晨阳跟我解释那个女孩是他们系的学妹，只是那天跟男朋友吵架，所以才去找他，他说他只是在安慰她，是我误解了他们，我竟然真的信了，还像个傻逼似的找那个女生道歉。”
“我们竟然以这种关系维持了半年，可是纸包不住火啊，那天我们一起吃火锅，又碰到了那个姑娘，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骂我狐狸精，说我抢了她的男朋友……”
分手，是晨阳提出来了，就在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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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阳又去找过彤彤，他本想当面说清楚一切，只是彤彤没给他机会。
失恋后，彤彤感觉自己的全世界都塌了，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竟然是个骗子。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没去上班，也连续几天不吃不喝，手机关机，没有人可以联系到她。
她整天想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越想越钻牛角尖，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整个人虚弱了不少。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了自己两年前说过的那句话，“万一有一天你爱上了别人，我就一个人走过车流不息的马路，死给你看。”
彤彤穿着睡衣，走在水泄不通的马路上，看到车就往近靠。
泪水止不住往下掉，她像丢了魂一样，被骂过无数回，也全然听不进去，最后被一辆没刹住的车撞了出去。
说完，彤彤叹了口气，看着轻松了不少。
“我一直以为，晨阳说爱我，就是真的很爱我，我以为他会很用力地爱我，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知道爱一个人真的很辛苦，毕竟，遇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真的不容易，他应该很用力地去爱那个对的人，又怎么会有余力来爱这个多余的我。”
我本想打断，想去趁机安慰她，却找不到见缝插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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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晨阳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小就是，他喜新厌旧，遇到新女朋友，我这个旧的也该换了。”
说完，她笑了，笑得很轻松，很自然，并没有伪装之意。
“在鬼门关走了一回，我才知道命更可贵，放心吧，没了他，我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这句话，是那个故事的收尾。
我看着彤彤气色好转，情绪也渐渐恢复平静。
或许，我该替她庆幸因祸得福，至少离开一个不可能的人，比自我折磨更值得。
以前听过这样一句话:在你的故事里，我始终是个配角，但我会尽力演好我的角色，因为，我比你更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一见钟情的人可以有多个，可携手白头的人只能有一个，虽然爱中苦乐交织，但你千万不要心急。
总有一人，解你心锁，做你枕边最爱的人，你只需要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