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沟通方式很有意思,大多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自古代封建帝国主义到现在的改革开放,其传承下来的交流平衡舒适点,需要各自揣摩,一个不小心,就是挨骂甚至掉脑袋的事情。因而在中国,中庸之道便是博弈的过程。权势相对高的人,觉得你应当理解他的心意,三言两语便把你打发了,事儿你还得办的利落;权势低的人,得看人眼色行事,想要什么不敢直说,忌讳,只能想方设法拐着弯儿,在一片祥和中其乐融融。
小时候我妈经常叫我去拿东西,她不会告诉我东西具体在哪,只会和我说,“在那儿,你帮我拿过来”,然后留下一脸懵逼的我。我要是继续追问,只会迎来不耐烦的声音。但我根本不知道我妈到底要什么啊,这就是难办的事儿。这种情况多了,难免双方互相发脾气指责,我妈怪我事儿办不利索,她这么忙我还总给她添乱,我怪我妈说不清楚,还拿做妈的道德指标压我。
这其实都是小事儿,但是家家户户肯定是都存在类似的,长大后亲人之间、情侣之间,各自的需求说不清楚、对方不能及时理解的时候,难免闹矛盾。由小及大,其实不仅仅中国,各个国家都有同样的问题。特别在战争年代,沟通的成本及重要性不言而喻,因而怎么把事儿说清楚,照顾到双方需求并达成合作,这便成了重要需求。
《非暴力沟通》是马歇尔发明的一种和平的沟通方式,通过站在第三角度观察谈话情况,不再条件反射式地进行回应,而是观察事实,感受自己的心情,表达自己的愿望和需求,同时聆听别人的愿望和需求。既诚实地表达自己,又尊重与倾听他人。这种方式能够褪去隐蔽的精神暴力,特别是在发生矛盾和冲突的时候,运用非暴力沟通,可以促进倾听、理解,流露我们心底真正的需求和爱。
作者马歇尔·B·卢森堡博士,是国际性缔造和平组织非暴力沟通中心(CNVC)的创始人和教育服务主管。马歇尔·卢森堡博士由于在促进人类和谐共处方面的突出成就,2006年他获得了地球村基金会颁发的和平之桥奖。卢森堡博士早年师从心理学大师卡尔·罗杰斯,后来他发展出极具启发性和影响力的非暴力沟通的原则和方法,不仅教会人们如何使个人生活更加和谐美好,同时解决了众多世界范围内的冲突和争端。
为什么沟通会产生暴力?
在我们生活中常用的沟通方式,大部分都属于条件反射性反馈,特别是在双方有情绪的时候,这种沟通方式更为明显。它虽致力于满足自身的某种愿望,却倾向于忽视人的感受和需要,以至于造成彼此的疏远和伤害。作者马歇尔把这类沟通称之“异化的沟通方式”。
举个例子,之前我和我爸妈因为工作地点选择一事吵过一架。我爸妈希望我留在湖南,最好是留在本县,而我心怀远方,想去北上广。
我爸和我说:“哪里不能赚钱呢,为什么非要跑那么远?你跑这么远以后爸妈怎么办?”
我心里觉得很生气,觉得父母不考虑我的想法:“留在家里能做什么?我学的这个专业这边又发展不好,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实践,不然我学这个专业干嘛?”
我爸妈也比较轴,要么劝我考公务员,要么劝我去银行,还拿各种七大姑八大姨家乖巧的儿子女儿来和我对比,告诉我留在家多好,别人是多孝顺,我是多么不孝不听话。我也很生气啊,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掌控了还得了?那我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父母对我的掌控和不理解,让我说话更冲,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渴望,只能通过“以牙还牙”这种方式,希望他们能够感受我的感受——我把他们和别人家的父母作对比。然而做子女的当然斗不过父母,一句不孝就把我打得落花流水,越这样我就越生气,双方说话越来越狠。最终我记得我说了句:“为什么你们就想抓着我不让我飞?”
在这个例子中我和父母本质上都是希望对方好,但是最终却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是什么蒙蔽了爱?
1.表达需求能力的缺失
我们经常会对周围的人进行道德评判,把不符合我们价值观的人看做不道德的或者是邪恶的。我们利用道德对人进行分类:好人坏人、正常或不正常、负责任或不负责任,聪明或愚蠢等。这让我们一旦遇到不喜欢或者不理解的事情时候,第一反应是想着别人有什么不对。如果我父母不让我做想做的事情,那他们就是自私的,如果我不按父母的要求来,那我就是不孝顺。这种评论暗含着我们的价值观和需要,但是以这种方式提出主张,大概率会招来敌意,即便是对方做出让步,通常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如果是因为恐惧和内疚等压力而屈服,屈服的一方则更容易心怀怨恨,并厌恶自己。进行比较也是评判的一种。丹·格林伯格有一句经典名言:“如果想要过上悲惨生活,就去与他人作比较”。
我们的价值观反映了我们的信念——生命的需求要怎样才能得到最好的满足。看到不符合价值观的行为,我们会进行评判,习惯性将冲突归咎于对方。但这起不到任何正向作用。这种表达自我需求的方式,用中国话说叫做“拐着弯的表达”,觉得直接表达需求是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所以借由评判来暗表需求。当然啦,还有一种情况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只是“跟着感觉走”。
我爸妈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害怕失去和我的链接,希望在他们老了的时候,我能多陪陪他们。而我想要的其实也很简单,我希望获得父母的尊重和认可。
2.人性本恶的塑造
我们大多数的人使用的语言倾向于评判、比较、命令和指责,而不是鼓励我们倾听彼此的感受和需要。这种异化的沟通方式的基础是性恶论。长期以来,我们强调人性本恶,并通过教育来控制天性,这导致我们对自己的感受和需要常常心存疑虑,以致不愿去体会自己的内心世界。这在封建社会帝国统治的过程中很重要,因为将臣民训练得具有奴隶般的精神状态,符合他们的利益。“不应该”、“应该”和“不得不”这些表达方式,特别适合这个目的:人们越习惯于评定是非,他们也就越倾向于追随权威,来获得正确和错误的标准。一旦专注于自身的感受和需要,我们就不再是好奴隶和好属下。当我们习惯于“不得不”的时候,我们只是在回避责任,同时开始意识不到我们是自己的主人。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父母总爱说的一句话“我不得不做饭”,这句抱怨的话,可以使其他家庭成员有一定的负罪感,但这的确都是自己的选择,怪不了别人,我们是自己的主人,需要对自己的行动负责。若是更有责任的说法,则是“我选择做饭,是因为我希望我的家人们能够健康快乐”,初心显然,也不会使得家庭成员互相抱怨忍受了。
怎样更好的表达?
马歇尔总结了一套非暴力沟通模式——观察、感受、需要、请求
首先,留意发生的事情:我们此刻观察到了什么?不管是否喜欢,诚实地说出观察结果,而不判断或评价。
接着,表达感受,例如受伤、害怕、开心、气愤等。
然后,说出那些需要导致的这样的感受。
最后,提出具体的请求。
借助这套沟通模式,我们不但能够诚实地表达自己,还能倾听他人。
1.自我宽恕
非暴力沟通最重要的应用在于培育对自己的爱。当我们表现不完美时,我们可以通过体会忧伤和自我宽恕,来看清个人成长的方向,避免自我惩罚。评价自己的行为时,我们专注于尚未满足的需要,这样,我们就不再依赖羞愧、内疚、恼怒或沮丧的心理来寻求改变,而是让爱主导我们的学习和成长。
同时,我们主动根据需要和价值观来选择生活,我们的行为不再是为了履行职责、获得回报、逃避惩罚或避免感到内疚和羞愧。通过深入理解我们的行为的动机,用“选择做”来取代“不得不”,我们的生活将变得更和谐并充满欢乐。
自我宽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专注于自己想做的,而不追究错在哪里。
具体的做法是:当我(听、看、想到……),对于这些,我感到……,因为我需要/看中…,所以你所否愿意……?
拿上面的例子来讲,我和我爸妈沟通的时候,我可以这么说:当我听到你说你希望我留在本省时,我感到很痛苦,因为我需要证明自己有能力干出一番事业,我想得到你们的认可,所以你是否愿意支持我,让我去尝试?
2.倾听他人
倾听可以使我们意识到他人的人性和彼此的共通之处,这会使自我表达变得容易些。我们越是倾听他人语言背后的需要,就越不怕与他们坦诚地沟通。我们最不愿意示弱的时候,往往是因为担心失去控制而显得强硬的时候。
倾听他人有一些小技巧,比如:在一个生气的人面前,永远不要用“不过”、“可是”、“但是”之类的词语。在倾听的过程中,我们需要关切倾听那些具体请求,而不解读为命令,放下已有的想法和判断,全心全意的体会对方。在倾听的过程中,及时用非暴力沟通的方法给对方反馈,保持专注,能够为对方的充分表达创造条件。通过倾听,我们可以预防潜在的暴力,并了解别人说“不”和沉默时候内心的感受和需要,这让我们的谈话开始变得生动有趣,并且加深双方的联系。
具体的做法是:当你(听、看、想到……),你感到……吗?因为你需要/看中……,所以,你想……。
拿上面的例子来讲,我可以体会我爸妈的感受为:当你听到我想要离开本省,你感到焦虑不安,因为你看中亲子关系的紧密程度,所以,你希望我稳定,想让我留下来,是吗?
《非暴力沟通》这本书内容丰富,在日常沟通,特别是亲密关系的沟通过程中,起到了很大的表达心意、缓解关系的作用。虽然中西方文化有差异,在各个场景的交流模式都略有不同,但是这些方法,仍然适应于很多交流情况,能够清晰地传达我们心之所想,排除误解,满足我们真正的需求。
这种交流方法,不需要对方懂非暴力沟通,都可以实现你的目的。可能一开始你使用的时候,需要一定的刻意练习,需要说话前思考10秒钟,才能清晰又客观的表达,但只要你多用,一定能熟练掌握这门传达爱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