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会有许多经历，每一种经历，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都值得永远记住，永远感激，这些各种各样的经历，最终将构成我们的一生。

我做了一件从来不敢想的事，是她让我变得勇敢，是她给了我力量，让我有了冲出重围的勇气，只因不想看到她绝望的眼泪。

1

一个拥挤的小屋里，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穿着大号西装，整齐的头发泛着油光。在一块板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大豆异黄酮”几个字，用各种颜色的粉笔在字的周围慢慢擦涂，像幼儿画花一样。然后转过身，望着天花板，一字一句地介绍产品功能。

台下，四五十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正常与残疾，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没人说小话，没人开飞机。那人吞吞吐吐，显然不是学校老师，但台下的人都听得出神。

接下来，他加快语速，眼睛直视前方，自信起来。“你再不济，你没有家人，你总还有朋友嘛！你一个月只邀请一个人，你就提成200元。你下级再邀一个人，你又提200元，你下级的下级……”

我以为是产品推销，越往后听，发现是一道数学题。答案是：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只需要每月请一个人来到这里，一年后，每月收入就能达到26万元。

课堂沸腾了。所有人望着26万元那几个字，大声喊叫。小屋里瞬间唾沫横飞。让我恍惚间想到了陈胜起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2

我是一名大学生，刚读完大二。这个暑假，我怀揣着几百元巨资，坐上向北的火车，去看首都的繁华。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着各种大树小草飞快的后退，看着大河小江慢慢的后退，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个跟我一般大的男的，时不时朝着我笑。周围的人都在熟睡，他独醒。我心想：一男的看我干嘛，我也是男的，难道我睡觉时，他一直在看我？我想得心里发毛。

他笑嘻嘻的说：“你是大学生，我也是。”我点点头。他继续说：“现在放假了，你想不想找个工作段炼一下？挣点零花钱。”

我不置可否，我没有想过要去工作，我只是去见见世面，我带的钱也只够我到天安门城楼上站一会儿。他看我没有反对，就开始跟我说起来。

“工作很轻松，每天主要是听课，包吃包住，不想干随时可以走。”

想来读书十多年，用了父母太多的钱，何不去试试，赚点零花钱也未尝不可。于是我就答应他了，顺便给父母打了电话，父母表示很担心，我说不好我随时走就行了，我都是成年人了。

一路上，他都表现出老员工的热情，很有主人翁精神，对我这个新员工照顾有加。连泡面这种小事，趁我睡觉都给我泡好。这么殷勤，一度让我以为他要泡的不是面，而是我。直到当火车上来一位女子，我看到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后，才安了心。

3

一路摇摇晃晃，浑浑噩噩二十多小时后，我们在一个小站下车了。他给单位挂了一通电话，买了两瓶水，一瓶给我。“我哥说马上开车过来接我们。”

我们站在车站外面大广告牌下，广告上赫然醒目“养殖想致富，希望来帮助!”希望我个暑假能够赚到大钱，然后回学校泡个妞什么的，想想都开心。

等了约摸半小时，也不见人来。同车的人都已经走完了，火车站冷清起来。放眼望去，这里就是一个一般县城，这里真能赚到钱吗？

忽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在我们耳边响起，我们转头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那人就是他哥。

当时我是失望的，内心是抗拒的。但听他哥说，他们是做网络的。我想：这不正是所谓的风口吗，现在啥东西只要跟网络和大数据沾边，怎么样都是能赚钱的。不是有句话叫：站在风口，猪都能飞起来吗？

他哥边走边说，“我们是做人际关系网络的”。我不懂，但也觉得神奇

没多久，我们便到了一个北方的村庄，挨家挨户的，我们走在在狭窄的巷子里。路上遇到两个同样穿西装的人，他们伸出手来与他哥握手，恭敬的称呼：袁老板。他哥转过身来，向我们介绍：这两位是王老板。我们也学着他哥的样子，伸出手来握手，口里叫着王老板。然后他们也热情的称呼我们：“袁老板”，”李老板”。

4

进了新单位，身份证、手机要上交，小袁同学说要买东西缺钱，把我钱包里的钱全借走了，说发了第一个月工资就还。

我在上了好几次课后，才发觉，我进的是一个传销窝子。而且这一带地区全都是搞传销的人，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村民知道，把房子租给我们住了。我甚至怀疑政府机关都知道。但我总是后知后觉。当时带我来的大小两位袁老板，现在已经不见踪影。

我上课的地方，是一个五层的顶楼。楼梯在大楼的外面，房子昏暗无窗，门是厚厚的防盗门。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那里听课洗脑。里面的人脑子几乎都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一心只想早日达到26万元的目标，信心满满。

这样的课，每天重复，每人轮流上台讲。还有人现身讲故事，说怎么把家里人用“善意”的谎言骗过来，等他们到来后，是有多感激他。他们还教我们，要用什么样的说辞去骗家里的人来。比如说是做药材生意、服装批发、儿童玩具等等。

这里确实是包吃包住。尤其是我到的那天，吃的最为丰盛。就在那小小的煤圆炉子上，早已烧好了猪蹄和鸡，在一个折叠方桌上准备了啤酒和小菜。

我们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在大学食堂里，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肉的我，整晚不停的吃，不停的喝。只记得他们告诉我以后我就是李老板了。

吃完后，我被分配到与几个人一起躺在塑料地格子上睡了。那一晚，我在梦里幸福的笑了。

只是自那以后，每天都吃面，面里只有盐，菜是在地里随便拔的野菜，睡的就是塑料地格子大通铺。只有有新“老板”到来的时候，我们才能吃一顿大餐。

5

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洗脑能力有多么的强，因为他们抓住了大多数人想要的。

在知道进了传销窝子后，我内心是拒绝的。我对与我同在地格子上躺着的江老板说:”你们这个是搞传销啊，你们这是违法的。”

江老板轻描淡写：”我们这里，一不杀人放火，二不强人所难，还免费吃住，违了哪门子的法？你这些大学生，不信可以自己上网查。安利就是搞传销的，他违法了吗？没有。听我说，国家马上就要让传销合法了，而且，我们这个地方的都是搞传销的，都没事，你说为什么。”

后来他真的陪我去网吧查了。我打开百度输入：传销违法吗？没想到，还真有人说不违法，而且还有人写了一篇感谢传销的故事。

我逐渐放下抗拒，每天按他们的安排上课。上课的内容每天重复，一模一样。在那样的课上，同学们都很认真。这种情绪会互相感染。在多次讲到那赚钱的公式时，每一个人都很激动。他们相信这一点不难，很容易。

传销的课，抓住了每一个想赚钱人的心，去他们的脑海里驱逐了原来努力才能赚钱的想法，植入了快速赚钱模式。

试想，如果真有那种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变得富裕的方法，而且每天还有人讲述真实故事时，谁能真正抗拒。他们每天轮流让人讲课，讲同样的内容，就是让每一个人都记住。一件事，你只有真正相信了，才能完完全全记住，并且用自己的话讲出来。等你能用自己的话讲出来时，你就已经完全臣服了。

6

我就在那样的课堂里，忘记了爸妈、忘记了我的小猫、忘记了四级六级、忘记了论文、忘记了书本、忘记了食堂、忘记了同桌、忘记了班花、忘记了校花、忘记了自己。

我立即给爸妈写信，告诉他们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工作，需要买一些工作用品，需要5000元钱。这个工作主要是做中药批发(家里有个亲戚真的靠中药批发赚了钱)，包吃包住。同事们都特别好相处，所有人都很和气，完全没有别人说的那种勾心斗角。工作也不累，特别轻松，而且我现在都能给一大群学员讲课了……

我写好了信，带在身上，上课的时候交给班委，他们负责帮寄出。

我满怀希望的走进教室，真的感受一切就如我的信上所说：同事们都那么和蔼可亲，工作是那么轻松，不用考试，完全没有一点压力，这不就是许多人的不竭追求吗？

我望着黑板上的26万，激动地高呼起来，声音震耳欲聋。我的心已被那26万震碎，脑子里、眼睛里、耳朵里、手心脚心里只有那26万。我全身颤抖，像是得了羊癫疯，那是因为兴奋，我握紧拳头，那是因为我深信不疑。

7

出于我的表现，江老板要安排给我一个重要任务。他现在已经是这里的中层干部了，不知道他手下有多少级人手，据说现在他已经不用再去善意的骗人了，而且工资还在上涨只，吃下级的提成就行了。

他说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女孩，但是这个女孩很傻，一根筋，上了很多次课，但就是听不进去，像是听不懂一样，到现在还没有给家里人写信拿钱买产品。

我说：“不可能吧，这么简单浅显的课都听不懂，她得有多傻。”

江老板说：“这个女孩在上课的时候不怎么认真，听课不专心，自己带书去看，后来不准她带，但她上课的时候就时不时看着你。可能你们年龄相仿吧。你去劝劝她，也是帮助她。让她赶快跟你一样入会，早日致富，说不定你们还可以在一起呢。”说完江老板对我一脸坏笑。

我脸上一阵燥热，心里扑通跳个不停。心想难道她喜欢上我了，这可是一件美事，不过还得看看她长得怎么样。上这么多次课，我都没有发现身边有一个姑娘，我得有多专心致志啊。

在下一次上课时，我特意注意了一下，真的有那么一个女孩在班里。她长的不惊艳，但却是很耐看。她有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让我不敢直视，还有一头长长的黑头发，穿着干练的牛仔裤，显出修长的身材。

在这里，她绝对就是女神，但似乎没有多少人关注她。或许因为这里的人，年龄普遍偏大，又或许他们的兴趣不在男女感情上。

我看到她时，还是心动了。

一次上完课的下午，江老板带我到那个女孩住的地方，让我开导她。

她正站在在门口洗衣服，袖子高高挽起。我站在一旁。她看到江老板走远，然后停下来，抬头看着我，我再一次看到她那明亮的眼睛，我又一阵感到脸上发热，心跳加速。

我介绍了我自己：“我叫李唐，你叫什么？”

“我叫韩姝。”

“韩老……”我习惯性的伸出右手，想礼貌的称呼她为韩老板，却被她打断。

“别叫我老板，我恶心。”

我尴尬的缩回右手，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知道江老板是想让我劝她给家里人写信，信上要说我们这里多么多么好，然后把钱骗过来。看她态度似乎很不配合，心里压根儿就不想干这事。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上了他们的贼船？”她问我了。

我没有回答，她却开始说话了。

8

“我观察你有一些时日了。一开始你满心怀疑，一点不信他们的鬼话，他们的课你从来不听，脑袋只在看着其他地方出神。我知道你绝不是在想传销的事。

我路过你住的地方，我时常看见你一人在家，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到处恶心地“交流”。穿上地摊货上的西装就真以为自己是上流绅士了吗？还握手。我的手绝对不让这里的任何人碰。

我觉得你是一个意志坚定的男人，不会被这些只会做白日梦的傻瓜洗脑，总有一天你会想着离开这里。所以我开始观察你，想办法接近你，我想我们互相帮助，就可以离开这里。

但没想后来，你却慢慢变了。你上课开始听课了，认真起来，甚至你也会去讲那种恶心的课。我看到你也变得跟他们一样，望着那个数字狂暴，我却像是看到了一群行尸走肉的僵尸。

我知道你把写给家里的信交了他们，过不多久说不定你爸妈会把钱打过来，然后你就会完全成为他们，成为只会为钱的僵尸，成为你自己都讨厌的人。

想到这里我就恶心。你本是一个书生气十足，儒雅的大学生，甚至还有一点帅气，但现在，完全就是一个穿着破烂西装和布鞋，满脸谄媚的不要脸的人！”

我目瞪口呆。这和我来之前的设想完全不同，她的眼睛像透视镜，能一眼看到我的过去和未来，看穿我所有的一切。

她进房间里拿出几本书来，我一看就知道了。那是我的大学英语书，我下个学期就要考四六级了，这是我带在身上背单词的书。

那天我写了信交给他们后，江老板说我已经进入新时代了，要把过去都彻底丢弃。他说我还年轻，路很长，可以赚到的钱无法想象，就算比尔盖茨也比不过我。

我信以为真了，毫不犹豫的把书和其他东西都一一丢弃，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我的新未来。

没想到，她把我丢的东西都捡起来了。

她把我的书一本本扔在我面前，还有我和我最喜欢的小猫的照片。

这些东西像心脏起搏器，一个重击打在我快要停止跳动的胸腔。我突然想起来，我是一个大学生，我想起了我的爸爸和妈妈，我想起了送我离开家乡时陪我走了好远路的小猫，我还想起来我的小猫去年死了……

我的心打了一个重重的激灵，仿佛梦醒了，又像天亮了。我有点想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直呆这么久，我为什么会自甘堕落，这一定不是我。

我轻轻的拾起地上的东西，像是捡起无数个自己的碎片。

记忆慢慢恢复，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我只想去首都看看。首都没有去成，反而到了这个破村子里。我已经很久没有给爸妈通电话了，手机和身份证被他们收走了，身无分文。不知道爸妈是不是已经担心死我了？信已经寄走了吗？我不知道，真希望他们不要相信我在信上的胡说八道。

现在的我绝不是真实的我，我仔细想了一下，但我完全想不起来今天是几月几日？星期几？我只是感觉已经出门快一个月了。

“这不是我，我怎么会变这样。”我望着我的东西，羞愧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勉强说出了这几个字，眼泪差不多要掉下来了。

她笑了，眼睛照亮了我的心，那一刻的她简直美极了。那一刻的我，不知道是不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但估计是傻极了。

9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我鼓起勇气，兴奋的对她说。

“我早就想了，不过想离开却没有那么容易。”

“这里没有禁锢自由啊？”我问。

“这里确实没有禁锢自由，大家看似都和家里一样，有自己的时间，公用的时间就是听课。但是你没钱、没身份证、没手机，想要离开，怎么离开？还有，手机也得拿回来才行。”我才想起来，我的钱、身份证和手机都被收了。一时又开始叹气起来。

我无助的看着她，很好奇韩姝这么一个奇女子，怎么也会被骗到这里来。

原来，韩姝家里家境不怎么好，她在武汉上大学，一年结束了，家里又得想办法交下一年的学费。她不想看着父母每天辛苦，但又不想放弃学业。她的英语很好，高中时就很好，所以她的一位高中同学无意间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利用暑假期间来北方做翻译，可以只做一两个月，差不多能拿一万多元。

她的那位同学是她高中时的好朋友，深得她的信任，而且她也需要这一万多元钱，这样的话，下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差不多了，父母也不用辛苦了。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的同学去接她，说身份证要备案就把身份证收了，听第一堂课时，说课的内容要保密，又把手机收了。她本就没有带回多少钱也被她的同学骗走了。往后，就再也没见到她的同学，只能和一群大妈睡地格子。

她早就想走了。她曾经问过与她同住的大妈，身份证放在哪里。但那些已经被洗脑的大妈，防贼似的天天防着她，生怕她毁了她们的生财大计，哪里肯告诉她。她曾经去派出所报案，但警察第一句话就是：请出示身份证。

我们正在说着，韩姝远远地看到江老板走过来了。于是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到一堆衣服下。站起来像我伸出手，我明白她是要在江老板面前表演，于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微笑着对我说：“李老板再见，今天你说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我也像平常一样，说着：“韩老板，再见。”就要放开时，她用她纤细的手指在我的手心轻轻的抓了一下。

10

我住的地方与韩姝住的地方其实不远，但在南方长大我的，从来没有在这种平坦密集的村子里住过，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江老板要来领我回去。路上，他说看我们两个聊得还可以，从来不像他前几次派过去的那几个人，都没有和他说上半句话。他觉得这次派我去的决定是明智的。

我告诉他，这次是先和她交上了朋友，以后才能慢慢的开导她。开导的事不能急，以后可能还要来几次。

江老板对我坏笑说：“你这个家伙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分明是假公济私吧。”

我的脸红了。不过江老板表示他理解，但是他没有时间经常带我过来，要我自己记得路。于是，一路上我都在记路：先左转、再右转、再左转、然后上桥、遇到一条狗、三条路走正中间、然后向右……哎，太难记了。

晚上躺在坚硬的地格子上，身旁竖着十几个怀着梦想的男人。那晚我失眠了。好几次自己握着自己的手，又用自己的指甲划自己的手心，划得心里痒痒的。真希望明天快点来，课早点结束，下午早点来，然后我就可以去找她了。我睁开眼睛，窗外依稀有月光洒进来，我闭上眼睛，眼前浮现了韩姝的影子。

我想在梦里见到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但同时发现江老板却不在屋子里，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不知道，而且很久都没有回来。后来，我终于睡着了，梦里却没有梦见她，醒来一看江老板还在身边睡着。

第二天上课，我们坐在一起了。但是我们都有所顾忌，像是有小秘密不能让人发现一样，我们只能眼神交流。她的眼睛美极了。上午下课后，我悄悄对她说，下午午休完我要去找她，她点了点头。

这里没有明文规定，但所有人的作息很规律。上课洗脑比真上课还准时，下课准时回家煮饭吃饭，吃完饭午休，下午自由活动，范围仅限村子，晚上十点准时熄灯睡觉，像程序设定的机器人。大家都保持着客气，互相不影响不打扰。

下午，我沿着前一天记的路去找韩姝，却一路上没有发现狗。我知道是走错路了。又返回重新走，终于在走第三次时到达她住的地方。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扯东扯西。我照样装着劝她的样子，她也装着认真的听着。我们都听到里屋的几个大妈在谈论，分明是在笑她。笑得韩姝脸都红了，我却在心里故做得意。

那天下午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夕阳西下了。为了不让别人重点关注，我们还得像平常那样。我站起来要走，等着她伸出手来给我握，我握着她的手一点都不想放开，看着她好像也没有要拒绝的样子，我心跳又开始加速了。这时，那几个大妈走出来了，我赶忙放开她的手，于慌乱之中逃跑了。跑的时候，我听到韩姝那清脆的笑声，在我的心里荡漾开去。

11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在一起上课。关系增进不少，只是逃跑的事情倒没什么进展。我在一次课上，趁着大家发疯似的大喊时，我喊出：“韩姝，我喜欢你。”她佯装生气，脸上却笑嘻嘻的。

这时的我反而不着急着离开这里，我只是想跟她多待几天，但是韩姝却说我没大志，容易贪图享乐。那时我真就那么想的，每天在这里无忧无虑，还有她在，一切不是挺好的吗。看来有时候，儿女情这么多会让人蹉跎啊，难怪学校中学不让谈恋爱呢。

江老板看我跟韩姝走得越来越近，却没有什么进展。威胁我说，如果再没什么进展，就要派另一个人小郭去了。据江老板观察，小郭也很喜欢韩姝，而且每次看到我俩卿卿我我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火苗在燃烧。江老板说，如果小郭去，可不保准那个小子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江老板一沉思：“要不你把她睡了，如果她不愿意，你就来硬的，如果还不行，我就再叫小郭去睡。”

我木然了。我不敢想像，平时那么和气的江老板，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逼我去睡她，而且还说得一本正经。他简直就是一个禽兽、一个狗杂种。我在心里咒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江杂种看我没反应，就对我说：“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派小郭去了。”

我说：“我们怎么能干这种事呢，这是违法的事呀，你不是说过我们不做违法的事呀？”

江杂种哼了一声：“又不是我去做！”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去。那个江杂种才满意的淫笑了。

12

那几天，我才发现，我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不是别人，正是小郭。处于恋爱中的人智商很低，这是有科学依据的，而且在我身上也得到了印证。我把这事告诉韩姝，韩姝说她早就发现了，所以我们更要快快的离开这里。但是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证和手机在哪里。

我想起曾经有一次，江老板晚上出去了。我把这事告诉韩姝。她想了想说：“肯定是他们几个头目在开会，我们这里也有一个大妈，晚上有时候会出去，很晚才回来。下次等他再出去，你就跟踪他，找到老大住的地方，我们的东西肯定在那里。”

为了让传销组织相信韩姝已经被洗脑了，她开始给她爸妈写信了。在信里，她说她知道她父母的辛苦，她真诚的感谢了她的父母，说一定会挣很多钱，让她们过上好日子，目前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工作，让他们先把明年的学费寄过来，她马上就能把学费钱双倍挣回去。

我看了她的信，对她说，你这信写得还挺逼真的。她对我说，那是当然，因为我写的都是真的。

她把信交给她们的大妈后，那个江杂种终于不再催促我了。但韩姝却更加紧张了，因为那信要是真的寄出去了的话，她的父母会被她吓死的，因为她的父母一直说不想让她挣很多钱，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如果他们收到，肯定会以为她在外面做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她的父母身体不好，这封信很可能就会变成一个重大打击。

我只有加紧看好那个禽兽了。那几天晚上，我努力保持清醒。因为我必须要跟踪到老大的家，才有可能拿回我们的东西，虽然还不知道怎么拿回来，但目前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是那一两天，江杂种一直都没有出去。那几天时间过得最慢，我和韩姝上课时也没有多少心情眉目传情，她很焦急，我也替他焦虑。这封信不出一个星期就会到达她父母手里。也就是说我们也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还好，过了一天的晚上，江杂种起床了。

我假装熟睡，虚了一个眼睛看着他，他悄悄的出门。等他出门，我立马起身，拿起纸笔跟了出来。一拉门，不好，这个禽兽居然在外面上了锁。还好北方的民房有窗户，我从窗户上跳了出去，轻轻把窗户关好，来到外面的大门，发现外面的大门也被锁了。我只能爬围墙了，我一米八五的个子，稍微一跳，就拉到了围墙顶。

“啊……”我差点叫出来，原来围墙的顶上布满了玻璃，玻璃扎进了手心，手与心相连，我感觉我的心脏像是被扎了一样疼。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用手发力，迅速翻过了围墙，慢慢的滑下来。我的心砰砰砰狂跳个不停。趁着依稀的月光，看着那个禽兽打着的手电，我跟着就出去了。我怕我记不住路线，拿出纸笔记了下来。

弯弯拐拐的，我跟着他走出了村庄，来到镇上，到了一座公寓门口。门前没有保安，我远远的看着他进了3号楼，楼梯里的灯亮到第三层，他进了右边的房间。等到他进去了后，我贴到门边听了里面的动静。原来他们都是来交收缴到的东西的，有的交身份证手机，有的交钱。房间里很热闹。

我这时才想明白了，参加传销的人是不可能能够挣到钱的，你有的只是不切实际的梦想，而真正挣到钱的，只是金字塔顶端的几个人而已。他们每天吃香喝辣，居住豪华，根本不管下面有多少人，住什么地方，吃什么东西，他们只关心每个月又收入多少而已。

我记下了地址，然后回去了，把地图重新做了标记。过了一会儿，江禽兽也回来了。

13

第二天上课，手疼的厉害，我始终握着拳头，我尽量避开人群，尽量不要跟人握手，也装着情绪不高的样子，让那些人不来主动和我握手。

我把位置告诉了韩姝，我们决定下午的时候一起去看看。

我们一起顺利到达了那个公寓楼，但没有钥匙，我们不知道怎样才能进得了那扇门。我们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有一根天然气管子直通每一层楼的客厅里，当时客厅的窗户还是开着的，从天然气管子离窗户的距离，最多只有半米，我认为我是能够够得着的。

我把计划告诉她，我看出了她很担心，但是她心里又希望我能爬上去。我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决定不回去了，今天就动手，只要里面的人一出去，我们就按计划执行。她守在门口，我爬管子，爬上去后开门，放她进来，然后一起找我们的东西。

我们坐在四楼的楼递上，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她坐在我旁边，头靠在我的肩头。真希望这一刻的时间能够停止，真希望就这样一直坐下去，就这么看着夕阳，简直跟电影里演的一样。

过了不知多久，楼下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下去。那正是传销头目走了，我们对视一眼，知道机会来了。从楼梯的窗户看着他走远了，我们迅速下来，她站在楼下看人，我跃上黄色天然气管子。在我跃上管子时，手上的剧痛让我停了一下，但我立马就感觉不到了。我嗖嗖的往上爬，就像是小时候爬竹竿一样，很快就到了三楼。

但燃气管子离窗户还是很远，我无论伸手还是伸脚，都够不着。我低着看着韩姝，她好像在抹眼泪。可能是看到我够不着窗户进不去，着急了吧。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又疼了。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心爱的女人流泪呢。我看了看那个窗台，想到了一个方法。我又往上爬了半层的样子，然后转着看她，她好像明白了我要干 什么，双手捂着嘴，像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我看了看她，然后双手双脚用力一跳，那时，我可能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美丽的抛物线。我听到韩姝啊了一声，然后我稳稳的抓住了窗台，双手一拉，爬了进去。韩姝也迅速回过神来，然后往楼上跑去。

我慢慢从窗台里爬进来，发现家里没有人，我蹑手蹑脚的走向大门着。在刚开始攀爬的时候，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到现在却变得冷静多了。我打开房门，韩姝也急忙进来了。我们开始在房间里翻找着。

突然听到卫生间里有放水淋浴的声音，我们迅速贴到墙壁上，我慢慢的移到卫生间，从雾气玻璃上判断，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14

韩姝看着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懵了。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消失，我们不能耗费时间，等一会儿那个男的回来了，危险会增大很多。

这个时候不能有半点犹豫，我快步摸到厨房，找了一把顺手的菜刀，拿了那女人挂在墙上的浴巾，一脚踢开浴室门，把浴巾扔给她，用刀对准她脖子半米左右的距离，示意她不要喊叫。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韩姝还懵在那里。

我对那个洗澡的女人说：“我们不会伤害你，只要你把我俩的身份证手机和钱给我们就行。”

那女人站在里面，双手抱着浴巾，吓浑身发抖。听了我说的话，她点头示意同意了。

我用刀对着她，让她走在前面。她带我们来到一间卧室，里面摆了几个保险柜，柜门紧锁。这怎么办？

我转头大喊：“钥匙呢！”同时，刀直接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她吓得差点把浴巾掉下来，哭起来。我从没听过这种哭声，有点像猪叫，又有点像猫叫，实在太难听了。我学着电视里看过的样子，用刀把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我也怕把她敲晕了，没敢使多大的劲。

她又开始嚎叫了：“都怪那个死鬼呀，做了缺德事，我早知道会有今天的，早就叫他不要做这个了，他总是说下次就不做了，我真是倒霉呀……”

我叫她闭嘴，赶紧告诉我钥匙在哪。她小心翼翼地说：“钥匙都是我男人随身带着的。”我和韩姝一听，都觉得没希望了。

那女人又说了：“……不过刚才他走得急，可能没带走也说不定……”

说完她就带着我们去了另一间卧室里找，那间卧室看来是他们睡觉的地方，床很乱，被子、枕头、衣服、裤子、胸罩、内裤、鞋子、袜子横飞，但就是没有男人的衣服。我转头看她，她一脸尴尬。

我问她钥匙在哪呢。这下完了，估计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眼睛在房间里到处察看。韩姝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我猜她已经绝望了。天已经快黑了，她男人估计也就快回来了。

我怒气冲天，差点就一刀下去了。但理智提醒了我，不能杀人。

我一脚踢在那女人的身上，这一脚用了我的全身力气，也饱含了我的失望。她顺势跌倒在地上。跟着我想再上补上几脚。突然听到她兴奋地大叫：“找到了。”只见那床脚，有一串钥匙，正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韩姝急忙检起来，奔向保险柜。我拉起那个女人，押着她也跟着过去。

韩姝把几个保险柜都打开了，一个保险柜里上半部分是信封，估计是身份证，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手机，另外一个保险柜里全是捆整整齐齐的钱，从没看过这么多钱的我，眼睛都花了。

这个传销头子还挺会整理的，所有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我一眼就看到那个江杂种的名字，心想就是他了。韩姝打开上面几个信封，里面果然有我的身份证，韩姝也顺利找到了她的身份证。但手机就难找了，韩姝把所有手机扒到地上，用脚摊开。这里面至少有几十部小米手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我的呢。还好，韩姝顺利找到了她的手机，慌乱中抓了几个充电器。

这时，门外楼梯间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那个男人回来了。我们把东西装好，从保险柜里各拿了我们自己的钱，开门冲了出去。在楼梯间见到一个男人，这人俨然一身成功人士打扮，身上绝对是正牌西装。我们相视一眼，然后就跑下了楼。

我们头也不敢回，只顾手拉着手，朝着远离楼的方向跑去，耳边传来了一声男人的怒吼。

15

天渐渐黑了，我们还在不停的奔跑着。这时候的心跳比那时候更加强烈了。耳边是风呼呼的声音，脚下是重重的脚步声，还有肺部快要炸裂的喘气声。

快跑不动的时候，我们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休息。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喘气。等逐渐平静下来，我们发现并没有人追上来。我们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我们已经拿到我们应该拿到的东西，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确认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时，我才感觉到手心剧烈的疼。那天晚上被玻璃扎破的手心本来就没有痊愈，今天又如此用力，伤口早就裂开了。韩姝说她看到了天然气管子上的血印。

韩姝拿起我的手，心疼的哭了。看着她哭的样子，我却笑了。我感到心里一阵暖。她突然站起来，她说她还要回去拿一些东西，现在还不能走。

我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东西贵重的呢。现在回去，万一被他们抓住了怎么办？”

她望着我说：“我们现在回去，兴许那个头领还在清理到底少了什么，其他人可能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可以趁机拿回我的东西了。”

看她那么坚决，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我只好答应了。这时候外面路灯都逐渐亮起来了，如果要回去的话得加紧了，太晚了大家就会起疑心了。不过最近我和韩姝走得近，大家可能只当我们去谈恋爱了，不会真的太怀疑我们。

果然如此，当我们走到她的住处时，几个大妈就站在门口对着我们坏笑。韩姝假装害羞的向她们走去，不时还回头看看我。让那群大妈发出了叫春似的笑声。过了一会儿，韩姝背着一个包大摇大摆的出来了，挽着我的手，从容地向火车站出发了。她悄悄的告诉我：“他把所有重要干部都叫去开会了，嘻嘻。”我也笑了。

其实决定回去的当口，我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有了刚才持刀抢夺身份证的经历，对付这一群大妈我还是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还好事情没有发展成我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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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蹦蹦跳跳，韩姝就像一个小兔子，开心极了。我也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离开了这个鬼地方，还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我们走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奔火车站而去。

虽然我担心路上会不会遇到拦截，但想到现在这个社会，凉他们也不也光天化日作奸犯科。心里也稍微冷静了许多。

在车里，韩姝把头靠在我的肩头，一只手抓着她的背包，另一只手握着我受伤的手，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我一手楼着她的肩，看着窗外。窗外的风吹来，稍微有些凉意，我把她楼得更紧了一点。

过不多时，车就到了车站，我们买了最早去武汉的车。虽然我的目的地是成都，但是我愿意陪她去武汉玩几天再回去也可以，虽然我从前从没想过异地恋的事，但我想我是可以接受异地恋的。

我们买了车票，进了侯车室。找了一个有插座的墙角坐下来给手机充电，她打开手机短信微信就不停的响起。我知道这些日子肯定有不少人担心她。这时我也想起了我的父母，不知道他们收到我的信没有，钱打过去了没有。真希望他们没有相信。

等韩姝把向家里人报完平安，又把传销的事大致说好两三遍后，她把手机给了我。

我拿起手机，拨起爸妈的号码。当我喊出爸妈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大声的哭泣和责骂。我知道这一次一定是把他们吓坏了。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便。听爸妈说，当我一个星期后没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就觉得不对，给我打电话也是关机，后来总打也总是关机，不由得吓坏了，到处找我的同学，同学没有一个知道的。我不敢想象那段时间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后来又收到我快递的信，说要向一个卡里打钱。他们就觉得有问题，根据上面留的电话去找我，打了一次后，那个电话就打不通了。然后就接到许多不明地区的电话，有的说我被绑架了、有的说我出车祸了、有的说我坐牢了……叫我爸妈赶快打钱过来。爸妈知道肯定有问题，就立即报警了。

我打完电话就准备把手机还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总感觉手机背面有什么东西粘粘的，翻过来看，什么也没有。可能是当时传销的人在他的手机上贴了什么吧。

时间到了，我们就上火车了。我们买了两个卧铺，但却一直坐在一个铺位上，我坐着，她趴在我的腿上。整个火车期间，我们基本都粘在一起，仿佛这个火车、整个世界都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在我们自己的世界里自由的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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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站就到武汉了，我开心起来，想到可以在这里陪着她疯玩几天，就无比的幸福。但她却难过的哭了，这把我给吓着了，怎么了？怎么都熬到头了，你还哭了呢，不会真是高兴得哭起来吧。

“李唐，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他现在已经到火车站外面等我了。”韩姝满眼眼泪，打开背包，拿出属于我的书本，在里面夹一封信。我那张和小猫一起的拍的照片，她却拿着了。

这话对我有如当头棒喝，我还没开始恋爱呢，就已经变成第三者了。我呆呆的看着她缓缓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下车。我想挽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去与她男朋友决斗吗？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像失去了万有引力，漂浮在无边的宇宙中，没有支撑，没有方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

下车了，在即将出站前，在拥挤的人群中，她最后一次拥入我怀里。对我说：“你不要再往前走了，我男朋友就在前面。我不想让他看到你。”我站着不动，左右的人群不停像浪花不停的拍打着我，我像一只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随时会沉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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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去往成都的火车上，我打开她给我写的信：

李唐，对不起

我利用了你，我也欺骗了你。

当初我故意接近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可以帮助我离开这个地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我深深知道这一点。我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你的真挚，我利用了你的真挚，利用你帮我逃出那个地方。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却不对你坦白我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我欺骗了你。我也利用了你对我的心意，一步步引诱你为我做出了极其危险的事。而且，我也已经喜欢你了。现在想起来我真是一个坏女人。

但是，我不能忘记我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他对我很好。

怪只怪我们遇到的时间不对。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会在人海茫茫中第一个找到你，让你做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朋友。

忘了我吧，就当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梦。

虽然我很留恋这场梦，因为我遇到了勇敢、善良、真诚的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这个梦永远不醒。可是当我们离开那个地方时，梦就已经醒了，我们不会也不能永远生活在梦里。

你我都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的美好在等着我们。你那么勇敢和善良，一定会有很多美丽的女子爱上你的。

忘了我吧。

• 爱你的姝。*

火车继续向成都飞驰，我用手撑住额头，看着窗外，眼泪滴到我的裤腿上，湿了一片。我知道她是真的走了，而我也再见不到她了。或许和她相遇真的只是一场梦。因为平常的我，是不可能做得出那样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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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干了，梦醒了，成都也到了。

我下车，深吸了一口成都那湿热的空气，盼望这一切快点过去，虽然我不愿意梦醒，但我也不能留恋太多，或许我还可以在梦里见到她吧。

一切都回归正轨，我再也不相信那些轻轻松松就能得来的任何东西，这个世上没有一件事是不需要努力的。那些被传销洗脑的人，就盼望着有这么一种机制，可以轻松得到想要的。到头来，谁都只是楼梯，只是上那个顶端的人爬得更高。

爸妈的报警成了警方的线索，我们当地有不少人因为类似情况失踪，警方顺藤摸瓜，与当地的上级警方联合执法，一锅端掉了这一窝传销团伙。据说，当时还受到了强烈的抵抗，那些被洗脑的人真的认为警方是档了他们的财路，同时警方还查出了基层警察的腐败问题。要不是他们暗中包庇，我想我们也不是轮落成那样。

有了一些经历后，人才会成长，为什么年长的人都会懂得很多，因为他们经历得很多。有了这次的经历，我更加认识到努力的重要。我的四级、六级都考过了，这是我的人生大事。听说有了这两个，工作会有一个底了。

而对于她，我也只是偶尔在梦中才能遇到了。对于她的记忆，我越来越模糊，我就快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我真不想就这样放弃，奈何时间不允许，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她幸福了。

一年的学业就这么结束了，又到暑假了，我还在计划这次暑假干什么的时候，室友小高冲进来，对我坏笑到：你小子有艳福了呀，楼管处有个美女找你。

哪有什么美女找我，不会是谁找我借书什么的吧？最近转专业的师妹多，需要借我本专业的书补课，倒是有几个师妹找过我。

我走到楼下，看到一个长发背影，在她转头的那一刹那，关于她的记忆又瞬间清晰了。

我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怕一激动又会梦醒。呆呆的看着她那黑亮的眼睛，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话来，无脑冒出一句：“你男朋友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没想到，她却对着我笑：“我男朋友，来了呀，刚从楼上跑下来，衣服都还没有穿整齐，就站在我眼前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