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微微有些头疼,右边颅顶有个穴位和右边颈椎一处穴位相互拉扯,互相折磨,像怨侣、像仇敌。
头顶的疼就像在脑袋里塞了一块石头,有点沉,有点昏,还有血脉突突针扎的累。颈椎的疼像是被细绳磨破皮的伤口,暴露着热腾腾的新伤,藏着成年累月的旧病。
以前颈椎病来的时候,我会觉得很痛苦,敲敲打打,贴膏抹药或者直奔医院而去。恨不得有个什么手段一秒消除病痛。后来发现,很多慢性病一旦来了,它就是你的老朋友,专挑你虚弱的时候拜访你。一旦老朋友来访,总有一段时间得靠自己硬生生扛过去。如今颈椎病再来,我已经不着急驱赶它,虽然还是会不舒服,但也能共处,或闲下来时还能细细品味一番。
这几年母亲上年纪后,好多年轻时候种下的病根纷纷寻踏而来,风湿病、关节炎、眩晕症、高血压、高血脂,虽然一次次去医院做各种检查,定位再定位出具体问题,除了吃药控制,也别无他法。用她的话来说,几乎没有一日轻轻松松、舒舒服服地过,之所以旁人看不出来,是因为她已经与这些老年病和解,默默接受了这一切。
母亲并非特例,每次她出门散步,遇到同小区的老年人,大家相互交流起来,没有几个不是三高的药交叠着吃的,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慢性病,聊起来都很有共鸣。
也许在母亲看来,年轻时又苦又累,但身体健康、能吃能睡,一身轻松的日子堪比神仙。
几年前看过一本书,是作者专访80岁加老年人写成的书,具体内容我大多不记得了,难以抹灭的印象是书中说:“到了一定年龄,生命必然是一个与病痛相伴的历程。”
今天听同事说他的一位亲戚突然检查出罹患肺癌晚期,医生已经暗示治疗前景不乐观。可以想象在他生命的最后这段路,只有被疾病折磨的痛苦和治疗的痛苦。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吃这种毫无希望的苦何其残酷,对于当事人来说值不值?
转念又想,人生本身就是一条通往消亡的路,在这条必然消亡的路上,还必然承载着各种各样的痛苦和无奈。有些痛苦就像我的神经性头疼是间歇性的;有些痛苦就像母亲的老年病,程度轻微但绵延不绝;还有的痛苦就像同事的这位亲戚,强烈且持续……
在从生到死这段长长短短的旅程中,人会有多大的容量包容多少苦痛?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当我们全然接纳了这些苦痛,它便能与我们在两条平行线上共生着走向终点,存在但不影响生命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