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
文中主要人物
亚辉:喜欢喝劣质朗姆酒调制的鸡尾酒,参加水上运动课程,并顺便跟老师调调情。
晓博:走起路来活脱脱一大猩猩,脸上的皱纹连起来能绕地球两圈。有一个环游世界的梦想。
战士博:性格内向,几乎很少看到她的笑脸,对百强的一般喜欢到二般三般痴痴深情再到爱死爱活非他不嫁的如痴如傻的地步。
百强:有一个环游世界的梦想,文艺程度仅次于咖啡馆和书店。战士博的真命天子。
子明:相声演员。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对保龄球有一种执念。
透过封闭阳台的窗子,我望着那始终如一的校园。天空是那么遥远,那么白,就好像是我们在大气最高的一层地方似的。校园的雪尚未融尽,斑斑点点的,我看见了上面落下的车轮那弯弯曲曲的印迹,还有脚印。不是人间仙境,而是仙境中的人间。
就在这个雪沫儿纷飞的寂寞情绪的偌大的学校,路灯高高的,顶都被压弯了。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遇见了战士博,亚辉,晓博,百强,子明。这群来自纯粹农民家庭的小人物相遇了。小人物是什么,是芸芸众生中的大多数,也是面孔模糊的一个,声音穿不出墙壁,影子折不出角度,是隔壁家的老王,也是路灯下的你我。彼此说着家乡事及个人的粗略经历,感情也就慢慢交融了。就是因为都有一个环游世界的梦想。我们才攀谈起来的,我们一起坐在晓博那辆租来的顶配版的汉拉达去唐人中心,或是去了公墓,去看那些住在坟墓里的松鼠。这一切如此遥远,简直都不像是真的。现在,公寓空了,只剩下一点纸片,书籍,还有瓶子。
离开真的很难。转眼间要毕业了。我不是只想到我这些年所积累下来的这么多东西。得打包,送人或是卖掉。或许,青春应该留下点什么。昨天在学校一食堂门前就举行了这样的拍卖。是亚辉把所有东西搬过去的,叫了晓博,还有百强好朋友子明。碗盘,自用电器,旧玩具,唱片,战士博的漫画,子明的相声磁带,还有一本《苏菲的世界》。拍卖后简直就是过节,我们喝酒,跳舞蹦迪。亚辉大声的说着话。晓博和子明很快就溜走了,那样子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和朋友一块去玩子明最爱的保龄球了。“博,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去弄头发了”她无比嫌弃的拉拉我乱稻草般的头发说道,“你也应该去做一下头发啊。
“你让我怎么去啊,很快就要离开了,什么都还没拍卖出去”
我的声音越来越尖利,整个人都抓狂了。
百强呆呆的望了我一眼,他走向战士博,他两注视着彼此,他轻柔的说:从现在起,我来接手所有的事情。顺带柔情似水的宽慰了战士博几句。后来,再后来,她他们两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恋情。(这场暗恋让彼此心力交瘁)
最终我们的拍卖会非常成功,尽管天气很冷。战士博负责收银,亚辉和百强的微笑和眼神大大鼓励了我。记得在这样的季节里,百强喜欢过一个姑娘,没有见过她初露锋芒必露罪的峥嵘,只是陪她走过一段黯淡无光的岁月,然后一刹那,学会了勇敢,学会了舍得。她冲他一笑,就像线木偶长出了肉肉,稻草人生出了感情,这微光不过一瞬,却足以照亮百强的一生。
次日。星期天,下雪了。百强想要拉着大家一起去公墓,就像孩子们还小那样。天很冷,我们白白找了一阵,还是没有看见住在坟墓里的松鼠。
再回来就更难了。我怀着一种痛苦仔细的看着街道,想要把所有的细节都铭刻在我的记忆里。我的脸一直凑着窗玻璃,凑的那么近,额头上都感觉到了玻璃的寒气。
现在,我们要走了,在我脑海中出现的竟是他们几个的脸,脸很大很温和,还是那么孩子气。
现在,就在要离去的时刻,我又看见了他们的脸,但这是我生活的另一侧了。
很难再回来了,比离开还难。战士博是为了百强回去
的,为了让他终于能找到他的领土他的天空他的梦想。
我望着这条街,感到一阵头晕。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遥远,简直无法触碰,是在时间的另一个尽头,必须经过那段如死亡般痛苦的漫长旅途。我想我必须付出一生的时间才能到达。在信号灯的另一侧,橘色的和白色的公共汽车拐了弯,消失在大楼红色的隔壁间。
后来的我们,子明从意大利回到了北京,战士博为了百强回到了大庆,我,亚辉,晓博,三人一同从上海到绍兴,经过九个钟头的长途旅行,傍晚到达。应子明的邀约,我们一同连夜赶到了北京。到达已是次日中午,阳光如此涤荡人的情怀,天空一碧如洗,蒙着一层厚厚的柔情的雪。好久不见,巨大的不可抑制的兴奋感洋溢在男男女女的脸上,昨天以前的生活中的艰难和忧愁和烦恼全部抛开了,把兴奋稀奇和欢悦呈现给擦肩挤胯而过陌生的同类。时隔多年见面,晓博提出撸串,“好多年没有一起醉过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忧愁,如同江南连绵不绝的梅雨,散发着一股子颓废已久的湿气。我们一如当年,肉串板筋金针菇洋洋洒洒点一拖盘,要了亚辉最爱的青岛啤酒,自烤自吃,自斟自酌,恍惚之间,便觉得这帮人好像小说里的侠客,牵驴执酒,仗剑江湖……
我们的故事到了大结局,可是日子还是要继续,有没有一种爱能一直让人快乐,没有伤害,我想独自去寻找……
听说在远方,呼吸就能填饱肚子,行人也都和蔼可亲。
没关系,再过一会,我会重新爱上这个世界。
世人非甜即苦,独你百味难辨。
与你们相遇那天,山川湖海尽收眼底。彼此,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