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凌晨3:47，而我的手机备忘录却像是在自动书写遗书。
我坐在合租房6平米的北卧里，外卖盒堆成的小山正在渗油，像一座座正在融化的冰山。
手机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电量显示7%，这个数字让我想起上个月绩效考核——我也是7%，倒数第七……
公司工牌还挂在脖子上，照片里的我三年前面色红润，眼神里还有光。
现在的我对着黑屏手机照了照，眼下的青黑像两片淤青，嘴角下垂的弧度能挂住一个9块9的「人生规划本」
——那本子就摊在桌上，80%的页面都是空白，像极了我的人生进度条。
我机械地刷着短视频，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道油迹。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闪过——是去年辞职的小林。
视频里他在瑞士雪山脚下喝咖啡，背景音乐是我熬夜做了三个月的项目配乐，那个被甲方要求「再高级一点」的曲子，现在成了他「逃离北上广」的赞歌。
我暂停视频，盯着他身后的雪山。
那山峰的轮廓我太熟悉了——三个月前，我就是用这张照片当素材，给甲方做了一个「高端生活方式」的PPT。
当时我还特意调了色温，让雪看起来更冷，山看起来更遥不可及。
现在看来，真正遥不可及的是我的生活。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中，手机相册突然弹出「三年前的今天」。
我点开，原来是是18岁那天写的「25岁人生清单」照片：
「养只叫薛定谔的猫」——现在租屋合同明确标注「禁止饲养任何活物」，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猫了。
再说，薛定谔的猫至少还有50%的存活概率，而我的项目，被毙掉的几率是90%。
「存够20万就去看极光」——我打开余额宝，-2846.3元。
刚交完季度房租，卡里就剩这个数。
极光？我现在连地铁票都要省着用。
上周下班，我走了三站路回家，就为了省那两块五。
路上经过宠物店，看见一只橘猫趴在橱窗上，我们隔着玻璃对视了三秒，它打了个哈欠，转头走了。
事实是，我连一只猫都留不住。
脖子突然「咔哒」一声。
我僵住了，以为是颈椎又出问题了。
这声音太熟悉了——上个月连续加班48小时后，我的脖子就像年久失修的防盗门，每转一次就吱呀作响。
但这一次，声音是从身体更深处传来的。
我抬起头盯着天花板，那里有一道裂缝，像闪电一样从墙角劈到灯泡正下方。
上周二凌晨，我就是在盯着这道裂缝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23天没有在晚上12点前回过家了。
那天我干了什么？对了，帮甲方改了27版海报，最后他们选了第一版。
而此刻，这道裂缝在凌晨的黑暗中像一张咧开的嘴，嘲笑我所有徒劳的努力。
窗外，8楼的电梯又开始反复开关门。
「叮——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数着，一、二、三……到第七次时，我突然意识到，这声音像极了我的心跳——毫无规律，时快时慢，像是在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出口。
凌晨了，这世上熬夜的人远不止我一个……
手机震动，母亲发来微信：「我们单位新招的00后都比你小」配图是她用老年滤镜拍的「单位优秀新员工表彰大会」。
我放大照片，背景板上的字体如此熟悉——正是我去年设计的「2025年轻化视觉方案」，当时被甲方夸「精准把握Z世代审美」。
而现在，这个设计出现在我妈单位的活动现场，真正的Z世代——那些00后，已经站在了我妈的单位里。
我呢？我还在为「95后是否算中年人」这个问题辗转反侧。
我突然想到上周面试了一个00后实习生，他问我「姐姐，你们那个年代微信还没有小程序吧？」
我：……
我当场想辞职——当然不是辞工作，而是辞掉「95后」这个身份。
更扎心的是，照片里站在C位的优秀新员工，我看着眼熟。
放大一看，是隔壁部门去年裁员时走的那个女生。
当时她哭着说「我28岁了，出去谁还要我？」
我沉默了……
现在她站在我妈单位的发言台上，化了淡妆，穿了白衬衫，手里举着「优秀新员工」的奖状，笑得比在我们公司时灿烂多了。
我打开朋友圈，设置了「仅三天可见」
——说起来其实没什么好隐藏的，只是不想让人看见我三天来唯一的发文是「转锦鲤」。
更可笑的是，那条锦鲤我转了三次，一次是求项目不被毙，一次是求房东不涨租，最后一次是求体检报告别出问题。
屏幕突然跳出健康APP提醒：「您昨日步数仅为487步，请注意运动」。
连APP都知道我白天没时间，社畜的自由是在凌晨……
我盯着这个数字，想起上周体检报告上的「窦性心律不齐」「轻度脂肪肝」「颈椎生理曲度变直」…………
当时医生拿着我的报告，叹了口气说：「年轻人，这么年轻，身体怎么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
我想告诉他，我不仅身体不如他，我连他手里的签字笔都买不起——那支万宝龙，我查过，专柜价3200，够我交一个月房租。
最后我只是陪笑说：「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运动。」
医生推了推眼镜：「再忙，能有命忙重要？」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啊，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我拿着报告单走出诊室，阳光刺眼。
医院走廊里，一个穿校服的小男孩在哭，他妈妈抱着他说：「别怕，打完针就好了。」
我突然羡慕起这种年少时简单的痛苦——至少，他的痛苦有解药，我的呢？
无解。
凌晨4:15，我翻到了硬盘里旧文件夹，命名为「未来」。
里面有一个PPT，标题页写着「30岁人生规划」。
我点开，第一页是：「28岁前进升P8，年薪百万」。
现在，我28岁零4个月，P6，年薪连一半都没到。
第二页是：「30岁前结婚，对象最好是同行，能理解我的忙碌」。
我苦笑，想起上次约会——三个月前了，对方是产品经理，我们约在星巴克，各自带了电脑。
两小时后，他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得回公司了，需求又改了。」
我点点头：「理解，我也有个方案今晚要交。」
我们友好分手，互相拉黑了对方——不是因为讨厌，是看见彼此就像看见加班的自己。
第三页是：「养一只金毛，取个名字叫『代码』」。
现在，我的合租室友讨厌狗，房东更讨厌。
我连自己这个单身狗都养得磕磕绊绊，更别说真的狗了。
上周在地铁口看见一只流浪狗，瘸了腿，我买了根火腿肠给它。
它吃完跟着我走了半站地，我差点就带它回家了。
最后我蹲下来对它说：「对不起，我连自己都养不好。」
而它好像也听懂了，摇摇尾巴，转身走了。
浑浑噩噩思索了半宿，天快亮了，我无意识地在备忘录打下：
「如果人生是场RPG游戏，我大概是卡在「新手教程」里攒不够复活币的玩家。
我的血条是信用卡额度，蓝条是蚂蚁花呗，技能点是KPI，装备是9块9包邮的衬衫。
BOSS是35岁危机，小怪是房租、体检报告、父母的白发。
我连个队友都没有，组队频道里全是『95后已老，00后上位』的系统提示。
更惨的是，我连存档点都找不到——每次以为熬过一个坎，发现前面是更深的坑。
有时候我想，要不直接关机重启算了，但又怕重启后是『Hard模式』
——出身农村、父母无退休金、自己还拖着一身病。」
我盯着这些字，突然全选，删除。
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照得我脸色惨白。
窗外传来第一声鸟鸣，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18岁那张清单，划掉了很多，最后保留了一行小字：
「记得给30岁的自己买束花——要向日葵，要插在矿泉水瓶里」
我合上手机，天亮了。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项目截止、房租催缴、体检复查、父母催婚……
我摸了摸脖子，「咔哒」声似乎还在，但比昨晚轻了些。
也许，再坚持一下，就能攒够买花的钱了。
毕竟，矿泉水瓶我有很多——
都是加班时喝剩的，9块9一箱，24瓶，能撑过一个月。
我数了数墙角那箱矿泉水，还剩17瓶。
按我每天2瓶的量，能撑到下一个发薪日。
那一刻我突然有了点奇怪的踏实感——原来我的「未来」是可以用矿泉水瓶来量化的。
17瓶，就是17个天亮，17次打卡，17次在地铁里被挤成照片。
第18天，如果花店还没倒闭，我就去挑一支向日葵。
要挑那种花瓣边缘微微卷曲的，像刚加完班还没缓过神的我。
清晨6:30的地铁
我拖着身子去赶首班地铁。
安检口的大姐看了我一眼：「又这么早？」
我笑笑，没解释——她不知道，我不是「早」，而是压根就「还没回」。
昨天夜里12点，甲方在群里甩了一句：「感觉还是第一版有灵魂。」
于是我让滴滴司机掉头，回公司打开那台发烫的Mac，
在「最终版」「绝对最终版」「宇宙最终版」文件夹里，
找到了三个月前被毙掉的「初版」。
屏幕上的日期显示，那晚我保存文件的时间是凌晨3:47——
和今晚手机备忘录自动生成遗书的时间，一模一样。
原来我的「轮回」不是按天算，是按项目算。
车厢里空荡荡，我对着黑屏手机照了照，
眼下两片青黑像被谁揍了两拳。
对面车窗映出我的影子，和三年前工牌上的照片重叠，
像两张透明度50%的图层，怎么也对不齐。
「95后已经老了」
到公司才7:15，整层办公室只有清洁阿姨。
她正把「618倒计时」海报撕下来，换上「双11预热」；
红彤彤的底色，像体检报告上「异常」的章。
我打开钉钉，群里凌晨两点有人@我：
「听说现在00后都在玩『躺平学』，咱们要不要追热点？」
我发了三个「奋斗」表情，附加一句：
「95后还没老，还能卷！」
发完我就把群静音了——
不是不想回，是怕再回就要「展示遗体」：
一张工位上趴着的、被KPI压扁的遗体。
厕所隔间的招聘会
9:30，HR在群里发消息：
「紧急招聘，P7以上，35岁以下，prefer 98后。」
我抬头看天花板，那道裂缝似乎又延长了0.5厘米。
去厕所隔间躲清闲，却听见隔壁两个实习生在说话：
「听说30岁还没升P8，基本就凉了。」
「嗯，我表哥89年的，去年被『优化』，现在跑滴滴。」
「跑滴滴也不错啊，时间自由。」
「自由个鬼！每天一睁眼就欠平台200块车租。」
我蹲在马桶上，数瓷砖，一共28块——
正好是我年龄的整数。
那一刻我想，要是能把这28块瓷砖都拆下来，
是不是就能拼成一张「通往别处」的票？
午饭时间的理财课
12:00，楼下便利店排队买饭团。
收银台的小电视在放理财课：
「25岁开始每月定投3000，60岁就能坐拥800万！」
我算了算，我25岁那年，
每月3000连房租都不够，
现在28岁，每月能存300，
前提是甲方别再「感觉还是第一版有灵魂」。
饭团9块9，第二件半价，
我买了两个，当作今晚和明晚的晚餐。
结账时支付宝提示：
「您本月支出已超收入82%。」
我默默关掉页面——
数字太冷冰冰，还不如裂缝天花板的「咔哒」声温柔。
下午3:00的向日葵搜索
工作间隙，我偷偷打开美团，
搜索「向日葵 单支 同城送」。
最便宜的15块8，加包装19块9，
配送费还要6块。
我把它加入购物车，没下单，
像把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先寄存。
页面下方推荐搭配：
「矿泉水24瓶 9块9」
我笑了，算法真懂我——
它知道我的浪漫需要靠批发来支撑。
5:59的日落
下班前一分钟，老板在群里发：
「方案明早8:30汇报，大家辛苦一下。」
我抬头看窗外，太阳正卡在对面写字楼的缝隙里，
像一枚被夹扁的蛋黄。
6点整，办公室没人动。
我关掉电脑，背包，起身。
老板看我：「去哪？」
「医院，拿体检报告。」
「哦，那你早点回。」
我没回他，只在心里默念：
再早回，我怕赶不上自己的葬礼。
医院7:00的急诊
体检中心已经下班，我只能挂急诊。
医生听我描述「胸口偶尔闷、脖子咔哒响」，
头也不抬：「先拍CT，交600。」
我摸了摸信用卡，额度还剩812。
拍就拍吧，至少能看清自己到底烂到哪一层。
等片子的30分钟，我去楼下自动售货机买水。
「咚」一声，矿泉水掉出来，
瓶身凹了一块，像被生活揍扁的我。
我突然想起硬盘里那个「30岁人生规划」PPT，
第4页写着：「每年体检，保持BMI<22」。
现在BMI 24.7，体检倒是年年有，
只是报告一年比一年像遗书。
8:30的CT结果
医生盯着屏幕：
「颈椎生理曲度变直，胸椎有轻微侧弯，
肺部有2mm结节，建议年度复查。」
我嗯嗯点头，像听甲方提修改意见。
最后他说：「少熬夜，多锻炼。」
我道谢，出门，右转，走进楼梯间，
坐在台阶上打开美团，
把那份19块9的向日葵下单，
配送地址填了公司，
备注写：「请放在工位，别让人知道是谁的。」
付款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给未来的遗体
订了一束悼词——
悼词要向日葵，要插在矿泉水瓶里。
夜里10:00的共享单
回公司路上，我骑共享单车。
路过黄浦江，风把刘海吹得乱七八糟。
江边有情侣在拍照，女生捧着一束玫瑰，
男生举着手机找角度。
我停车，站在栏杆边，
江对岸的LED屏正在播楼盘广告：
「30岁前拥有自己的江景房！」
我低头看了看车筐里那袋医院给的膏药，
突然想大喊，却只发出一声咳嗽。
玫瑰、江景房、向日葵、矿泉水瓶——
它们在我脑子里拼成一幅荒诞的拼图：
我住在拼图最边缘的那一小块，
颜色暗淡，形状不规则，
随时会被抠出去扔掉。
11:00的工位葬礼
公司灯火通明，像一座24小时营业的殡仪馆。
我的工位上，那束向日葵已经到了，
被前台拆得只剩透明塑料纸，
插在刚喝完的矿泉水瓶里——
瓶身贴着「9.9元/24瓶」的价签。
花有点蔫，脑袋低垂，
像还没打卡就先加班的我。
我坐下，打开Mac，
新建Word，命名「遗书2.0」。
刚敲下「致30岁的我」，
保洁阿姨过来倒垃圾，
她指着向日葵：「哟，谁送的？」
我笑笑：「自己，提前上坟。」
她没听懂，拎着「618」和「双11」的碎纸走了。
凌晨1:00的轮回
方案改到第9版，
我盯着屏幕，眼睛发酸。
钉钉闪动，甲方爸爸：
「还是不够有灵魂，再改改。」
我打开三个月前的「初版」，
复制，粘贴，重命名「终极灵魂版」。
发送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急诊医生的话：
「肺部有2mm结节，建议年度复查。」
2mm，还没我PPT里用的描边粗，
却可能先把我描出人生边界。
我扭头看窗玻璃，
上面映出我和向日葵的倒影——
我们都垂着头，像两具共谋的遗体。
3:47的备忘录
手机又弹出备忘录自动保存：
「遗书2.0——
致30岁的我：
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
请记得在矿泉水瓶里插一支向日葵，
放在工位，
告诉新来的98后：
这里曾经埋过一个95后，
他卷到28岁，
攒了17瓶矿泉水，
-2846.3元存款，
2mm的肺部结节，
和一张『35岁就不用了』的入场券。
他死于『感觉还是第一版有灵魂』，
也死于『每月定投3000就能坐拥800万』。
他最后买的，
是19块9的向日葵，
和9块9的24瓶矿泉水。
请把花插好，
把瓶子留给你——
等你到30岁，
也许还需要它，
装下一支更蔫的向日葵，
或者，
装下28岁那年没流出来的泪。」
我读完，全选，删除，
只留最后一行：
「请把矿泉水瓶留好，
它还能再插一支向日葵。」
4:59的日出
天边泛起蟹壳青，
我关掉工位灯，
向日葵在黑暗里微微发亮。
我走到落地窗前，
看见太阳像一枚被重新煎过的荷包蛋，
慢慢滑出天际线。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
我的「无力感」不是山崩地裂，
而是每天漏掉一粒沙的矿泉水瓶——
漏到第17瓶，
要么被沙压扁，
要么学会在沙里开花。
我拍了张日出的照片，
发到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第18天，
向日葵还没死，
我也没死，
矿泉水瓶还有17个，
——续命中。」
8:30的汇报
老板推门进来，
看见桌角的向日葵，愣了下：
「哟，挺有生活情调。」
我递上「终极灵魂版」方案，
他翻了两页，点头：
「嗯，有灵魂了，就它吧。」
我微笑，像完成一场葬礼，
也像开启一场重生。
9:00的电梯
我背着包下楼，
电梯里只有我和清洁阿姨。
她拎着新鲜的「双12」海报，
问我：「下班啦？」
我「嗯」了一声，
把工牌摘下来，
塞进兜里，
像摘掉一条挽联。
电梯到1楼，
我走出去，
阳光刚好穿过旋转门，
落在我的运动鞋上——
鞋尖有点脱胶，
但还能走，
还能走很远。
10:00的花店
我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拐进地铁站旁的花店。
老板正在给玫瑰剪刺，
我问：「向日葵怎么卖？」
「15块一支，今天刚进，新鲜。」
我掏出手机，
余额宝显示：-2840.3元，
比昨天多了6块——
大概是饭团第二件半价的差价。
我咬咬牙：「给我来两支。」
老板笑：「一支送朋友？」
我摇头：「都给自己，
今天是我28岁零4个月的，
『还活着纪念日』。」
11:00的矿泉水瓶
回到家，
我把两支向日葵插进两个矿泉水瓶，
一瓶放在窗台，
一瓶放在床头。
阳光透过塑料瓶，
把水折射出琥珀色的光，
像两枚小小的、
被生活煎过的荷包蛋。
我躺在床上，
听着窗外小学生放学的喧哗，
第一次觉得，
也许「未来」不是800万，
不是P8，
不是江景房，
而是——
17瓶矿泉水之后，
我还能再买一支向日葵，
还能再给自己编一个
「继续活下去」的备注。
尾声：给30岁的备忘录
我打开手机，
新建备忘录，
标题：「致30岁的我（预存）」
内容只有三行：
「1. 别忘了给28岁的自己买向日葵，
它救过你。
2.
如果矿泉水瓶不够了，
就用啤酒罐，
反正你擅长把空的装满希望。
3.
请把『感觉还是第一版有灵魂』
当成一句夸奖——
至少，
你还有灵魂。」
写完，
我设提醒：
2025年10月5日，
上午10:00。
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
翻身对着窗台那支向日葵，
轻声说：
「晚安，
明天见，
如果太阳照常升起，
我们就一起再活一天。」
窗外，
小学生在跳皮筋，
节奏清脆：
「小皮球，香蕉油，
满地开花二十一……」
我跟着节拍，
在心里默数：
「十七、十六、十五……」
数到「一」的时候，
我闭上了眼睛。
矿泉水瓶里，
向日葵微微晃动，
像在对谁点头，又像在对谁挥手——
也许是对28岁的我，也许是对30岁的我，
也许是对所有在凌晨3:47自动书写遗书又悄悄删掉的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