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耿氏,当地豪门,家房屋千间。楼宇相连,占地之广,为当地之最。由于耿家财盛丁不盛,大部分房子都空着。常言说,人是房屋撑,房屋靠人撑。没人住的房子,自然就会破败。
本来空着的堂门,时常不打自开。家里有人在夜里,常听到没有人居住的房子里,传出咳嗽声。耿家家主决定搬家到别墅去居住,只留下一个老者负责守门。打此而后,这座深院广厦更加荒芜不堪。
自从耿家搬离,有人经常听见房屋里传来欢歌笑语。
耿去病,耿家小儿子。此人聪明绝顶,过目不忘。但狂放不羁。他嘱咐看门老人,只要听见怪样的声音,看见怪异的现象,就跑来告诉他。
一天夜里,只见楼上灯火辉煌。看门老人跑去告诉耿生。耿生独自一人登楼查看。他扒开院子里的蒿蓬,径直来到楼上。只见屋里一位男子头戴儒冠与一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相对而坐,一位成年男子二十多岁,一位少女十五六岁。他们喝酒聊天,笑语不断。看见来了个生人略显惊讶,当家人说:“年轻人,你怎么不讲礼貌,进入人家闺室。”耿生说:“我自家房子,不能来吗?”一听说是施主,家主赶紧站起来,施礼致谢。添酒回灯重开宴。因是施主,妻子女儿不回避,同来饮酒。席间,耿生意气风发,风流倜傥。见青凤貌如天人,心生喜欢。耿生用脚勾青凤的脚,青凤也不生气。耿生一双眼睛不离青凤,青凤发觉后,把头低下。耿生说:“我要是能得到青凤,就是给我万户侯也不要。”年长妇人见耿生喝醉了,把青凤带进闺房。耿生也怏怏不乐回去了。
第二天,耿生动员妻子一起搬来这里居住,妻子不答应。耿生就一个人住进来。 半夜里,风声大作,风打门窗咣咣作响。耿生披衣坐起,掌烛四顾。一鬼散发披肩,脸黑如漆,双眼如炬,死死盯住耿生。耿生毫不畏惧。抓起毛笔蘸墨水把自己的脸也涂成黑色,与恶鬼四目相视。恶鬼退走。耿生白天在楼上读书如常,夜里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过。夜晚安然入睡。三更天,万籁俱寂。耿生一觉醒来,觉得楼上有窸窸窣窣的响声。烛光里,青凤出现在耿生的面前。耿生嗅到淡淡的馨香,如微风略过一塘夏荷。青凤一身素装,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材。粉颈红颜,轻迈碎步。耿生一把揽入怀里,柔若无骨,香体胸酥。耿生心旌摇摇,把持不住。青凤启朱唇,露皓齿,口吐莲花。
“我叔叔昨天扮成恶鬼来吓唬你,你不怕。所以我们今天就搬家了。”
“我们今生还能相见吗?”
“青凤,青凤——”传来叔叔的声音。青凤惊慌失措,边走边答应。
从此而后,这楼上再也没有什么异样。
四季轮回,一晃就是三载。秋天的田野一片金黄。风吹稻谷,金浪翻滚。瓜皮泛黄,果实飘香。耿生漫步于田间小路上,领略金秋季节的大好风光。突然,一只狐狸仓皇地奔来,抱住耿生的右腿,发出呜呜哀鸣声。耿生心生怜悯,把狐狸包入怀里。此时,一只黄狗也奔到面前,耿生把狗赶走。
耿生带着狐狸回到家里,把它放到床上。原来是青凤。久别重逢,他们都欣喜万分。耿生倾诉别后离情,青凤含情脉脉,风情万种。主动投怀送抱,煽情风骚。耿生虽心生爱怜,但冷静异常。毕竟这是人狐相恋,有违伦理。青凤说:“我的恩人啊!您救了我,还要救我的叔叔。下午莫三郞经过这里,您把那只黑色的狐狸要下来。”耿生懂得青凤的意思,点头答应。
等到下午,莫三郞果然到来,在众多猎物里,有一只黑色的狐狸。耿生说自己需要这只黑色狐狸皮毛,补缀狐皮大衣。莫三郞慨然相送。
青凤把已将要垂死的老狐狸揣在怀里温了三个时辰,才慢慢变回原形,原来是青凤的叔叔。青凤向叔叔讲述它们获救的经过,请求叔叔成全自己和耿生为百年之好。
自此,耿生如愿以偿,与青凤感情笃厚,如胶似漆。青凤叔叔一家重新迁居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