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提起秋天,不该总是文人笔下的悲悯情怀。
秋虽没有春的花枝招展,夏的热情奔放,冬的宁静深沉,却多了些成熟稳重,少了些浮躁轻狂。秋天的主色调往往是耀眼的金黄,但置之美景,却该是五彩缤纷。从踏上克什克腾旗那时起,那一抹秋色便缓缓嵌入乌兰布统,美色不单一,犹如调色板,美的层次分明,色彩斑斓。
去之前就有很多人说,秋天的草原很冷。想要视觉享受,其他可以淡而化之。嘉嘉也一直叨叨念念“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必须说走就走。环境因素可以克服,能带她去领略不一样的风光才最重要。
没有一碧千里,却也一望无际;没有碧波万倾,却也广袤无垠。世间褪去绿色的外衣,不再留恋夏天的味道,红、橙、黄、墨绿、黛青、绛紫,彩绘万般颜色,仿佛大自然信手涂鸦,在湛蓝天空的衬托下,与草原最原始的苍茫交相呼应,宛如风景画。
据说康熙大败葛尔丹的地方就是将军泡子,之前不明白什么是泡子,原来就是小湖泊。沟沟壑壑纵横交错,小小芦苇丛生,远观丘陵此起彼伏,星星点点色彩层叠。遥想当年古来征战,皇上带领千军万马亲临战场,厉兵秣马,纵横驰骋,马蹄撅起,尘土飞扬,醉卧沙场而又几人回?此刻看那无尽延伸至天边的莽莽大地,安静如斯,只有安逸的驾着马车来回遛遛,想要环抱马儿亲昵留念,却被旁边那匹抗义地猛舔了几下。
行程很慢,思绪很长。由着性子漫步在秋天的草原上,细细品味那些曾经过往。最喜欢的景致莫过于桦木沟蛤蟆坝和白桦林,如画,天然美卷;如痴,诗情画意。
蛤蟆坝的美在于它的浑然天成,远处忽高忽低的丘陵,山地、草原、草甸、森林随意排列,黄灿灿的底色上漂染着一层墨绿,时而红叶锦簇,时而绿树丰茂,时而金黄点缀其间。眼见山陵不见水,似乎单调,但走过一段小小的土坡路,来到坡顶,却是“碧云天,黄叶地,秋水连波”,眼前一下豁然开朗,瞬间有被惊艳的感觉。风轻云淡,湖水微澜,繁树枯枝,黄绿相间。无需多言,坐在坡顶享受温暖阳光,看看远处山水相伴,斑驳陆离。偶有鸟儿掠过天空,转瞬没有任何痕迹,似我不曾来,你未曾去,一切如初,一切安好。
“半日浮水入似出,日耀洒光影重重。”残阳西沉,最后一轮明亮一边拉长着身影游弋在清幽的水面上,一边又扬扬洒洒的铺满山坡,黄澄澄的明亮暖色与地面的暮色暗沉界限分明;晚霞映空,丝丝缕缕的浮云如绸带交错,轻柔地在空中舒展,耀出红晕;最后的红光宛如燃烧殆尽的野火,燃了树梢枝叶,影影绰绰,与周遭树影一同消失在黑暗中。夜幕下的草原,世界仿佛也停了下来,看不见的尽头只有远方的车灯在闪烁。正值八月十五关口,一轮皓月升空,世间沉浸于这片清辉之中,抬头望天,竟然满天星光。特别想把“清澈”这个词用在这一晚的天空,黑色的天幕上星星点点,各个星座轮廓分明,仿佛触手可及。嘉嘉很兴奋,问我白羊座在哪里,可惜我除了猎户座和北斗七星,其他都认不得。我也贪恋于这片星空,一直仰视,似多年不见,又感从未见过。一阵马儿的嘶鸣入耳,道路两侧的林间一群马儿奔腾前行,一边跑一边此起彼伏的嘶叫,是在呼唤同伴一同归家吗?黑暗中一闪而过的骏马,喧嚣片刻转瞬恢复宁静,唯留下如此清凉的夜。
没有见过盛夏中的白桦树,却喜欢上了秋天的白桦林。秋天的白桦林不是美在它的构图,而是胜在意境。驻足于白桦林中,洁白而笔直的树干,摇曳着灿烂的黄,挺拔入云。风起,叶落,如轻舞的蝶,灵动、柔美、旋转、尽情,缓缓地在林间铺上一条金光大道。在这片辽阔而粗犷的草原上,白桦树独显一份俊秀和温柔。通透的蓝天下,大朵的白云飘浮,阳光透过林中间隙使劲的挤进来,想要把一丝微光融入每一片枝上的黄叶,浸入每一片地上的落叶。阳光下树干的身影交错映照在厚厚的落叶上,明黄衬着洁白,光影痴恋的纠缠铸就一场白色浪漫。树干上一双双凝望的眼睛,注视着世间万物,凸显出它的孤独,却也坚定了它的守候。在这里,没有感受到白桦林那份特有的悲伤,它的静谧恰恰又勾勒出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唯美、温暖而舒适。
五彩山轮廓仿佛睡美人,阳光下安眠沉睡,秋风里披上彩虹外衣,色彩多变,层次分明。秋天也许只有在这里才能把它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层林尽染,五彩斑斓,缤纷绚丽。穿行此处,永远没有颜色单一,就像步入一个多彩世界,千姿百态的林紧簇环抱,光彩夺目,百色争艳,如梦如幻。
一条小河曲折蜿蜒于山谷间,草原周边延伸,丛林环绕,沟壑盘旋,谓之盘龙峡谷。远观峡谷,没有磅礴气势,却也隽秀温和;近到谷底,涓涓在流,枝林密布,安然幽静。大清公主远嫁和亲泣泪成湖曰公主湖,远观之,草原之上,清淡素雅,不做作;近水旁,镜面幽蓝,微波荡漾,不张扬。
驻足,静下心来,好好看看前方的路。尤其喜欢那棵棵孤树,形态各异,伫立在苍凉的草原上,望着远方,也许在期待,更多的应该是等待,等待阳光暖心,等待下一季重生。是孤独,是煎熬,但更多的是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依然孤傲的守望着。世间多纷扰嘈杂,人亦如此。站在辽阔宽广的草原上,蓝天白云下,听瑟瑟秋风耳旁吹过,看逍遥鸟儿空中飞翔,远方骏马奔腾,近处牛羊成群,人却渺小如尘。世间该多美好,只是太多无病呻吟。走一段路,看一处风景,漫漫人生,如此即好。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前方征程依然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