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石阶,阳光透过树叶,在石阶旁洒下一地细碎的树影,侧头看过去,像极了微波粼粼的水面。风一过,旁边大片大片的枫叶纷纷颤落,在风中打几个旋后便栖居在石阶两侧。转过头来才发觉,秋天近了。
当石阶上铺满金黄的落叶时,整个校园都弥漫着秋天的气息。
秋雨像是踩着风火轮似的,来得又急又快。在一片风的声浪中,由远及近,弹奏完一首短促的小曲后,便又消失在四面八方的风声中。
几场秋雨过后,清凉的着装显然已不再合适,于是,压箱底的围巾便又重见天日,或披在肩上,或围在脖上。
烤架上的红薯也用它们胖乎乎的身体迎接着秋天。每天清晨,让食堂门口爆满的便是烤红薯窗口。站在烤架旁,从头到脚都暖烘烘的,空气中雾气带来的丝丝凉意也就随之消去。
和秋天搭配的,还有糖炒栗子。学校旁的集市上,糖炒栗子甜丝丝的香气总能香翻一整条街的人。在劈里啪啦的炉火中,栗子翩翩起舞。香甜软糯的栗子,便是秋天的味道。
小时候的书里,秋天总离不开丰收的喜悦。而稍大一点,便又学到秋天的肃杀与壮美。描写秋天的诗文数不胜数,我却独为“我言秋日胜春朝”而着迷。
我总觉着,相较于盛夏的热烈,秋天刚好多了一分深沉,于凛冬的凄美而言,秋天又恰好多了一分温润。不多不少,恰到好处,这就是秋。 秋天像一台空调,将夏的热烈慢慢冷却,把冬的凄美悄悄过渡。于是秋便成了夏与冬的桥梁,填充着夏与冬之间的沟壑。
当秋天来临,大地便成了独属于金色的调色盘。满盘的金黄,亦是满盘秋色。 秋天的脚步总是徐徐的,缓缓的。
当秋风悄悄越过树梢时,林间便满是摇曳飘摇的红叶,在风中打几个转儿,又落到树下。金黄的叶片铺满道路,像一地的时光碎片。随手拾起一片,便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秋天。
远山静默着,虔诚的等待着秋天的到来。在一片静谧中,橙色漫迹,一场流动的盛宴就此展开。
秋日的太阳为林间的小木屋镀上一层层温柔又敦厚的金色。屋里的家具们也跟着沾了光,披上了金色的外衣。在落日的余晖下,连烟囱上空的缕缕炊烟,也染上了淡淡的暖黄。这时的木屋便成了童话里的宝藏屋。
在秋天赠予的金色毛毯上,小松鼠们肆意的搜寻着果实,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后,便心满意足的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小天地。
然而,在秋日高古的暖黄中,又有丝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疏离。淡淡的秋意将天空与大地隔绝开来,将往日的喧嚣渐渐沉淀。
云朵在天边缓缓漂移,拖出一道道银色的云迹,像海面泛起的层层涟漪。云迹下是上苍慷慨赠予的秋山,苍凉,又热烈。
我言秋日胜春朝,秋天是另一个春天。 不过这时,山海换上另一副装扮,盛装出席天地。
于是,常青树便成了满地红枫,绘出岁月静好和生命的丰盈。
流泻无边的秋意,浩浩汤汤的席卷而来,像天地间寂寥的墨痕,孕育着下一场生命的洪波,万古不变。
此后,每当秋风越过原野,不言凄凉,只说峥嵘。
岁月悠,满山秋,落叶舞,人生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