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沈聿珩江舒窈
简介：重逢时，沈聿珩已是别人的丈夫。
拍卖会现场，他为博妻子一笑，豪掷千金。
大厅里冷气开得太足。
我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臂。
他随即皱着眉，对路过的侍者招了招手：
「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然后，他自然地脱下西装，披在了他妻子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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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粉钻流光溢彩。
价格已经攀升至八百万。
客户王太太点名要这颗「维纳斯之心」。
预算无上限。
作为她的财富管理人，我代为出席拍卖会。
正准备举起竞拍牌。
一个声音从我斜后方传来。
「一千万。」
清冷，又熟悉到让我血液刹那间冻结。
五年了。
这个声音，我只在梦里听过。
可梦里的他，声音总是很轻，带着少年人的温柔。
不轻不重地咬着我的耳朵：「窈窈。」
我不受控制地回头。
果然是沈聿珩。
五年不见，他变了太多。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淡漠疏离。
谁能想到，如今这个坐在名利场顶端的男人。
年少时曾是那个染着一头金发、打唇钉的叛逆少年。
他身边坐着的，是穿着月白色旗袍的许静和。
优雅温婉，与他堪称璧人。
报纸财经版上，他们被称为百年世家与书香门第最完美的结合。
是人人称羡的模范夫妻。
沈聿珩神情淡漠，一开口就加价两百万，宣告了对这颗钻石的势在必得。
他的视线朝我这边移来。
我慌乱地转回头，心脏狂跳。
拍卖师的声音高亢起来：「一千万！沈先生出价一千万！」
我连忙举牌。
「一千一百万！」
几乎没有停顿，沈聿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
我有些恍惚。
五年前，沈聿珩为了省钱，吃便利店打烊时不要的盒饭。
结果严重过敏进了急诊室。
当时，我们连五千块都拿不出来。
我咬着牙，再次举牌：「一千六百万！」
现场大屏已经将镜头对准这里。
框住了前后几排竞拍者。
我的脸，刚好也在其中。
许静和柳眉一挑。
沈聿珩没有再报价，只是对着拍卖师的方向，平静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拍卖师立刻领会，声音激动到变调：「两千万！沈先生出价两千万！」
全场沸腾了，我却陷入迟疑。
这颗粉钻如果落入他人之手，王太太肯定要不高兴。
可两千万的价格，确实过高了。
大厅里冷气太足，我抱臂摩挲了一下。
大屏幕上，沈聿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侧过头，对着路过的侍者招了招手，低声吩咐。
「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侍者点点头，连忙对着对讲机传达消息。
下一刻，沈聿珩极其自然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披在了许静和的肩上。
许静和侧过头，对他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
「谢谢，但是我不冷。」
「两千万，一次——！」
「两千万，两次——！」
「梆——」
拍卖师的木槌重重落下。
「两千万，成交！恭喜沈先生！」
2
沈聿珩和许静和出席这场拍卖会，纯属临时起意。
闻讯而来的记者，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沈先生，恭喜您拍下维纳斯之心！是为沈太太准备的惊喜吗？」一个记者兴奋地问。
「我太太她，一直很喜欢粉色。」
沈聿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看到这颗钻石，第一眼就觉得，它是属于静和的。」
镜头立刻转向许静和。
她挽着沈聿珩的手臂，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喜。
「谢谢，我很喜欢。不过，太破费了。」
他执起她的手。
粉钻戒环滑入她的无名指。
许静和甜美一笑，抬起手背，对着镜头展示。
闪光灯此起彼伏，几乎要将黑夜照成白昼。
我艰难地从人群边缘挤出去，接到了王太太的电话。
王太太声音带着起床气：
「小江，我的维纳斯之心，飞了？」
「王太太，非常抱歉，我……」
她打断了我：「算了，我看直播了，对手是沈聿珩，我不怪你。」
我咬了咬下唇。
王太太通情达理地说：「哎呀，我们圈子里谁不知道，沈聿珩把他老婆宠上了天。别说两千万，就是两个亿，只要能哄他太太一笑，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我是有钱，但不是没脑子，不会和这种恋爱脑争的。」
「……您说的是。」
「行了行了，那没事了，下次再有好的你帮我留意吧。」
挂了电话，我往停车场走。
恰巧迎面撞见沈聿珩和许静和。
与刚才在记者面前的亲密无间不同。
此刻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三五步的距离。
我的脚步一顿，下意识想转身，从另一条路绕开。
却被许静和叫住：「江小姐。」
我被这声招呼钉在原地。
许静和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利落地摘下那枚粉钻戒指，随手朝我抛了过来。
两千万的戒指在空中划出冰冷的弧线。
我心下一惊，连忙接住。
她转头看向沈聿珩：「两千万，记你账上。老规矩，我的辛苦费是五百万。」
「知道了。」沈聿珩淡淡应了一声。
许静和没再多说一个字，优雅地坐进了宾利后座。
车窗缓缓降下，她瞥了沈聿珩一眼，见他没有上车的意思，直接对司机说：「走吧。」
宾利缓缓驶去。
停车场里，只剩下我和沈聿珩。
我垂下眼，掌心的戒指像着了火。
「你的东西。」我递还给他。
他不接，却朝我走近半步。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我的司机走了。」沈聿珩语气漫不经心，「江小姐，不介意送我一程？」
3
我下意识回答：「不太方便。」
沈聿珩如今是炙手可热的世家权贵，是所有媒体追逐的焦点。
和他扯上关系，无异于主动走进一场风暴。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沈总在那边！」
是一群跟过来的记者。
眼看他们就要转到拐角。
沈聿珩却依旧闲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不方便什么，不方便和我一起上明天的头条？」
我咬咬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沈聿珩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
不紧不慢地坐了进来。
在记者们围上来之前，我踩下了油门。
车子冲出停车场，汇入汹涌的车流。
「就这么怕和我扯上关系？」
他靠在椅背上，故作轻松地问。
我没有理他。
沈聿珩也不在意，目光懒散地打量着车子的内饰。
「都开上玛莎拉蒂了，看来你过得不错。」
我抿了抿唇：「托你的福。」
「呵。」沈聿珩双手枕在脑后，「可不是托我的福，我还没机会问你，当初我妈给了你多少钱，才让你把我卖得那么干脆？」
我呼吸一窒，握紧方向盘的手收紧。
「你怎么不去问你妈呢？」
沈聿珩没有说话。
车内长久地沉默着。
车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掠过。
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有一丝沙哑：
「那你呢？」
「分开了那么久，就没有问题想问我？」
问他什么呢？如今尘埃落定。
他过得好与坏，真与假，都与我无关了。
「娱乐版面铺天盖地都是你的新闻。」我维持表面的客套，「看得出来，你过得很幸福。」
「幸福？」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沈聿珩刚打算开口。
我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4
我立刻接通，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柔软：「宝贝，怎么还没睡？」
「妈妈，」电话那头传来女儿软糯的声音，「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念念乖，先跟外婆去床上躺着好不好？妈妈回去给你讲故事。」
「嗯……那妈妈要快一点哦，我想听白雪公主的故事。」
「好，一言为定。」
挂了电话，沈聿珩的脸色很难看，嘴角却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意。
「你有孩子了？」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
「孩子，多大了？」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三岁。」
念念是早产儿，今年四岁了，但看起来和三岁的孩子差不多大。
我刚带她回国，正打算送去家附近的幼儿园。
「三岁。」他低声重复着，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女孩儿吧？」
不等我回答，他自顾自地偏过头。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声音轻得像叹息：
「真好。我们以前，也说要生个女儿。」
「吱——」
我猛地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让沈聿珩的身体也跟着前倾。
从刚才到现在，我已经忍到极限。
「下车。」
沈聿珩纹丝不动。
「连和我多待一秒，你都受不了了吗？」
我不解地看向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沉默了两秒。
「我想知道，这五年，你躲到哪去了。」
「还有当年，你到底为什么和我分手？连一个电话都……」
「沈聿珩。」我打断他追忆往昔的企图，「过去的事，答案我已经给过。不爱了，就是全部理由。追问细节，除了徒增难堪，没有任何意义。」
「不爱了？」沈聿珩脸色发白，「我不信，当初我们那么相爱——」
「够了，请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我截断他的话，「你别忘了自己是有妻子的人，再纠缠我，只能证明你是个垃圾。下车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骄傲不允许他在被这样彻底地驱逐后，还流露出任何情绪。
最终，他只是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看不出温度的笑。
「行，江舒窈，是我犯贱。」
5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沈聿珩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我却久久无法平复。
踩下油门，将车开上了高架。
等我回过神时，车子已经停在了一个破旧的老小区门口。
这里，曾是我和沈聿珩高三时的「家」。
那年，我从县城保送到 A 市高中。
妈妈在学校附近给我租了一个很小的一居室，方便我休息。
沈聿珩就住我楼上。
在老师和同学眼里，他是个不学无术的问题少年。
上课睡觉，下课就消失不见，一身的桀骜不驯。
知道我和他住得近，大家都劝我离他远点。
可回家的那条小巷格外黑，我胆子小。
某天放晚自习，我壮着胆子拦住他：「能一起回家吗？」
沈聿珩靠在墙上，懒洋洋地问：「有什么好处？」
「我……我可以给你煮夜宵。」
就这样，他每天放学跟在我身后。
我的出租屋里，也多了一双碗筷。
第一次吃我煮的番茄鸡蛋面。
沈聿珩眼睛都亮了。
他吃得很快，吸溜吸溜的，像饿了很久的野猫。
往后的每日都是如此。
他吃面，洗碗，离开。
我们几乎没什么交流。
直到一个周末雨夜。
我房间的灯管突然爆了，电路跳闸，屋里一片漆黑。
我吓得摸索着去找电闸。
门却被敲响了。
是沈聿珩。
「听见你刚才尖叫了。」他熟门熟路地进来，「给我递张凳子。」
他踩着凳子，几分钟就修好了灯管。
「啪嗒」一声，刺眼的光芒重新照亮房间。
几秒后，沈聿珩红透了脸。
我顺着他目光低头。
夏季的睡裙轻薄，我身上还带着洗完澡的水汽。
细吊带勾勒出的少女轮廓太过明显。
我的耳根瞬间红透。
赶紧转身，逃回房间。
从那天起，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大扫除，我被分配去倒最重的垃圾。
沈聿珩看见了，一言不发地从我手里抢过去，一个人拎着就走。
体育课分组，我跑得慢，没人愿意和我一组。
他从队伍最后走出来，对体育老师说：「我们两个一组。」
夏夜蝉鸣盖过心跳，他的影子叠在我的影子上。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了沈聿珩。
某天回家路上，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突然从黑暗里冲出来，拦住我的路。
下一秒，沈聿珩已挡在我身前。
醉汉被激怒，抄起酒瓶砸来！
「砰」的一声闷响，玻璃碎片四溅。
沈聿珩的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我抖着手报了警，又拨通急救电话。
老师很快赶到医院，也联系了他的家人。
6
我提着粥回来时，沈聿珩床边多了一个气场凌厉的女人。
妆容精致，衣着华贵。
是沈聿珩的母亲。
沈夫人指着我，声音尖利：「我儿子就是为你这种野丫头弄成这样的？」
沈聿珩脸色苍白，却还是立刻站起来，把我护在身后。
「你冲她嚷什么！」
沈夫人气得发抖：「你玩玩可以，别当真。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看着他妈妈，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和你没完！」
那天我才知道，沈聿珩出身于豪门沈家。
他父母常年忙于商战，无暇管教他。
等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经管不动了。
沈夫人对他束手无策，只能放任他一次次转学。
可他为保护我受伤，终究触到了沈家底线。
沈夫人开始不择手段逼他回家。
为了能继续留在这所学校，沈聿珩像变了个人。
他取下耳钉，染回了黑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
他向我请教问题，我才惊觉他聪明得可怕，很多知识一点就通。
期末考试，他的名字空降年级前十，惊掉众人下巴。
高考放榜，我们双双考入 A 大。
沈聿珩像是准备了许久，给了我一场盛大的告白仪式。
十八岁的那个夏天，晚风是甜的。
我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我恋爱了。
电话那头，我妈沉默了很久。
「窈窈，妈不反对你恋爱。但是那种家庭，跟我们差距太大了。你别陷得太深，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吗？」
我那时候还很天真，不知道什么叫差距。
天真地以为有情饮水饱。
只要在一起，便无所畏惧。
可很快，沈家给沈聿珩下了最后通牒。
要么和我分手，接受家族联姻。
要么在 A 市永无出头之日。
7
沈聿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
他被切断所有经济来源。
起初，他信心满满地寻找兼职。
然而所有企业都似被打了招呼，无人敢聘用这位被放逐的太子爷。
为挣学费，沈聿珩只能去打不需身份证的黑工。
他那双曾经只用来弹吉他的手，因为去工地搬砖，磨出了厚厚的血泡。
他再也没提过要换新球鞋，尽管脚上的那双已经磨破了底。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看见他正对着镜子，试图自己剪掉过长的头发。
那瞬间，我忽然意识到。
贫穷正在一刀一刀地削掉他与生俱来的体面。
为了省钱，沈聿珩下班后，去便利店拿打烊后不要的盒饭。
却因为吃了一份没有标明内含虾仁的盒饭，重度过敏被送进了抢救室。
医生说，再晚来半小时，命就没了。
我守在抢救室外，看着那张五万块的缴费单，手脚冰凉。
走投无路之下，我拨通了他母亲的电话。
沈夫人迅速赶来。
她一边安排转院，一边指着我怒骂：
「丧门星，我儿子差点被你害死！现在知道来求我了？你们苦命鸳鸯的戏码演够了吗？！」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所谓的「差距」是什么。
这不是五万块医药费的事。
而他本该闪闪发光的人生，正在被日复一日的琐碎和贫穷所磨灭。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选择了我。
我的爱，非但没能成为他的铠甲。
反而成了捆住他的枷锁。
但真正压垮我的，并不是沈聿珩的急症。
而是他和许静和的订婚照。
8
照片上，沈聿珩穿着白色西装，许静和一身优雅旗袍。
两人并肩而立，般配得刺眼。
光是看照片，我就感受到了自己和许静和之间云泥般的差距。
沈夫人收回手机，轻蔑地笑了笑：
「上周他和你说回家拿东西，其实是回来订婚的。」
「我儿子我最了解，他舍不得沈家的富贵。既然愿意订婚，就说明对你的那点感情，经不起考验。」
我大脑一片空白，拼命摇头。
沈母显然很满意我的反应，她话锋一转：
「你以为，他现在不后悔吗？」
「男人在低谷时最清醒。他对你的那点喜欢，在富贵和前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沈母看着我，终于露出了最后的獠牙。
「当然，你要继续纠缠也行。听说你母亲是位老师？单亲妈妈拉扯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吧？」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拿他没办法，还拿你没办法？」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勇敢的。
即便家境普通，也从不觉得低人一等。
我本来就很好，我的爱也很好，配得上沈聿珩的反抗与付出。
沈家再有权势，我也不曾怕过。
所有人都说我们不配，我也不曾在意。
可是在今晚，我第一次感到了彻头彻尾的无力，难堪得浑身发冷。
我踉跄着冲出病房，走廊拐角处，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人。
「小心。」
一双纤细的手扶住了我。
我抬头，对上了照片里那张精致的脸。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许静和弯腰替我捡起，神色淡然：
「你就是舒窈吧？聿珩和我提过你。」
我死死忍住眼泪，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抱歉，借过。」
我抓过手机，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医院。
9
沈夫人承诺负担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并为我安排一个国外的新身份。
条件是五年内不得回国，直到沈聿珩彻底忘了我。
我没有犹豫地接受了。
她拿我家人威胁我，硬生生改了我的人生轨迹，给我补偿是应该的。
出发去 M 国那天，我在微信上和沈聿珩提了分手。
然后，掰断了手机卡。
候机室的电视里，正在直播本地新闻。
主持人的声音又快又急：
「沈氏集团继承人擅自离院，现正超速驶往国际机场——」
画面里，沈聿珩穿着病号服，不顾一切地冲向安检口，却被数名保安死死拦住。
镜头拉近，是他那张惨白又疯狂的脸。
下一秒，他猛地弓下身，一口鲜血吐在了地板上。
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现场一片混乱。
登机的广播已在催促。
我攥紧了机票，指节泛白。
最终，还是狠下心，转身走进了登机口。
飞机起飞时，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像在告别我全部的青春。
后来的故事很简单。
沈聿珩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
他与许静和的世纪婚礼，梦幻又盛大。
新闻里的他，西装革履。
变回了那个矜贵得体的沈家继承人。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将我从汹涌的回忆里拽了出来。
我抬手，摸到满脸冰凉的湿意。
妈妈打来的：「窈窈，还没到家呢？念念睡了，给你留了夜宵。」
我用纸巾擦干眼泪：「您先睡吧，我这就回。」
10
家里一片安静。
我轻轻推开女儿房间的门。
小小的身影蜷在月光里，睡得正香。
我悄悄关上门，去厨房倒了杯水。
从口袋里取出那枚粉钻，有些头疼。
它的价值过于贵重，并且有拍卖登记，所有权在沈聿珩名下。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我都没有理由收下它。
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将它转交给王太太，由王氏出面按成交价向沈氏购买。
这一来，便与我无关了。
王太太接到了我的电话，语气十分讶异：「小江啊，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沈聿珩到底什么关系？」
「并不认识，只是恰巧碰见而已。」
「恰巧碰见，就能让他把两千万的钻石转手给你？」
王太太显然不信，但她没再深究，转而八卦起来：「哎，我想起个事儿。有风声说，他们这小两口是假夫妻，我本来不太信的，可今天你居然能把粉钻从他手里要过来。小江，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是逢场作戏，为公司炒热度而已？」
我语气平静：「王太太，这些八卦，我不清楚。」
八卦没人捧场，王太太索然无味。
「行吧，那你把转让合同和流程都处理好，钱不是问题！」
我松了口气：「好的，我会尽快处理。」
「哎，对了。」王太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既然你跟沈聿珩有缘，那我们公司接下来和沈氏集团合作的那个新能源项目，也交给你全权负责跟进吧。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我刚要拒绝，王太太便开出了一个我无法说不的酬劳。
几乎等于我之前薪水的三倍。
我沉默了。
念念的学费、兴趣班、未来上国际学校的费用。
这些数字在我脑中飞快闪过。
我一个单亲妈妈，没有任性的资本。
更何况，沈氏集团家大业大，分支众多。
听说新能源项目，并不是沈聿珩亲自负责的。
我和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
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
我压下心头的不安，用最专业的语气回答：
「好的，王太太。感谢您的信任，我马上准备材料，一定不让您失望。」
11
与王太太达成协议后，我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那颗钻石被保安团队送到沈氏。
全程公事公办，没有任何私人接触。
——看，我与沈聿珩，完全可以只做互不相干的甲方乙方。
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
我正式接手了王氏与沈氏合作的新能源项目。
半个月后，项目进入了实地考察阶段。
合作的工厂位于一座海滨城市。
我作为王氏方的项目总负责人。
带队前往进行为期一周的实地勘察。
抵达后才发现。
沈聿珩以集团最高层关注重点项目为由，也恰好出现在考察团队中。
考察行程密集而紧凑。
作为项目双方的负责人，我与沈聿珩，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拿出了十二分的专业态度。
沈聿珩也对我公事公办，不假辞色。
只是，每当我无意间抬眼，总能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参观生产线时，他总是不动声色地落后两步。
像以前那样，走在我斜后方。
下午茶歇，大家都在放松闲聊。
我端着咖啡，习惯性地走到窗边，看着远方的海。
透过玻璃反射，我却看见沈聿珩正看着我的背影。
组员凑过来小声说：「江经理，我怎么感觉沈总特别关注你。这可是套近乎的好机会啊，咱们要是能和他打好关系，项目以后就好推了。」
我眼皮跳了跳：「要不你去？」
组员缩了缩脖子：「我算哪根葱。」
考察第五天晚上，工厂方设宴招待。
饭桌上气氛热闹，觥筹交错。
当地特色菜「金丝饼」被端了上来。
转盘转到沈聿珩面前时，他正与人交谈，神色淡淡地准备动筷。
「别动。」我下意识地开口，「这里面有虾。」
饭桌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聿珩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特助反应极快，立刻起身对服务员说：「麻烦撤掉这道菜。我们事先明确告知过菜品内不能有海鲜，你们没确认菜单吗！」
负责订餐的同事连忙道歉。
有人笑着打趣：「哎呀，江经理真是细心。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沈总海鲜过敏的？我们都不知道呢。」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沈聿珩轻描淡写地开口：
「我的过敏史不是什么秘密。我的助理按惯例提供过饮食禁忌清单。看来江经理只是比各位更用心而已。」
他四两拨千斤，替我解了围。
负责订餐的同事面露窘色。
李总马上举起酒杯打圆场：「沈总的团队专业，江经理的团队细心，我看我们这个项目啊，是强强联合，肯定能成！来，为了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大家共同举杯！」
席间很快恢复了热闹。
我端着酒杯，喝了一口。
小腹传来一阵坠坠的疼痛。
大姨妈突然造访，我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实在不好意思，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需要先回去休息了。各位放心，不会耽误明天的工作。」
李总连忙客气道：「哎呀，那可得赶紧回去休息，身体要紧，工作不急这一时。」
走出包厢，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
透过磨砂玻璃，隐约看见沈聿珩的身影朝门口偏了偏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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