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你说好在HD等我

这是将近二十年前的故事。

那一年学校旁边的网吧里最流行的游戏是《超级马丽》,放假时你经常会去玩上几小时,而做为同桌的我偶尔会鄙视你;

那一年能用得起手机的都是大佬,连我们班主任都暂时无法拥有,你我更是没有仔细见过那种“神器”;

那一年学校的综合楼还在募捐中,我们对电脑课的感觉就像听闻一个美丽传说,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去网吧抢着注册7位数的QQ;

那一年历经两年同桌的你和我终于要面临人生的第一场大考。两年里,我们相互帮助过,也吵过闹过,相恨相杀,很多次生气时都会把桌上的书推倒得满地都是,被老师抓住把我们坐位调开,但你我像打断骨头连着筋似的把位置又换到了一起,只有坐到一起,你才是那个把物理当小菜的你,我才是那个翻天覆地不知淑女为何方神圣的我。

那一年高考的前一天,学校要清场,你破天荒的站在墨池边等着我,笑得那么清爽就像要助我摆脱这七月的恐慌。你第一次认真的牵起我的手,那种感觉好怕,好羞,心跳得失去了频率,脸烫的失去了温度。你对我说你的心是从冬天一路走来,历经了四季,而我是你想要的秋天,一定要加油。

那一年高考放榜,我看到了你的名字,骄傲的位居于第一个列队,很耀眼,晃得我有点晕炫,揉揉眼确定那就是你的名字,全校第三名,而我的名字像被钉在了第三列,几十次的模拟考就一直在那个位置,只是以前有你的名字陪着我,而今天只剩下我独自凌乱。

静静的坐在墨池边一整天,我的大脑仿佛已经失去了控制思维的能力,如墨池边的石桩一样,空洞的双眼睛痴痴呆呆的望着熙熙攘攘的同学如影如幻。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仿佛抽空了我的身体;所有与你一起上大学的幻想在这一刻支离破碎,如最后那根“稻草”压死在我的心上。

直到看榜的同学散尽我都没有等到你,无限的卑微感从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冒了出来,我还能成为你的秋天吗?

那一年,各大高校的招生手段并没有那么多的花样,大家都保守填报着今后要走的方向。新生报到也没有现在这么多诱惑的形式,一张巨大横幅指导新生不要跑错了方向,当然不缺乏热心的学长忙前忙后,最原始温馨的感觉令我在无限失落后,再次期待新生活的开始,谁知在陌生的校门前错落的树影里,能再次遇到你,温暖的微笑一如往常……

那天,你牵着我的手,我们悄悄的逛遍了这所即将开始我新生活的陌生的校园。在这里我们都不再像原来的自己,你很温柔如绅士,我很文静好像从来就不曾翻江倒海的闹过。你跟我讲了许多你的事情,你的家庭、你对我的情感、你即将要去的学校,你憧憬的未来。我们像两个不会谈情说爱的小学生偷偷的分享着内心的悸动。

在我们这个十三线开外的小城市,绝大多数的人在这个时代真正能解决的只是嘴巴他肚子的事情。能读我们这所高中的也只会是我们这群出生微寒的孩子,家里一穷二白,学费从开学一点点的交直到学期结束才能交清,生活更是自己带米带菜,你不讲我也知道,可是你的未来,你的未来真的能容得下我吗?

我想哭,因为在你我同桌两年的日子里,我们相互取笑了无数次,闹了无数次,相互掐肿了手臂无数次,桌上的书本也被推倒了无数次,最需要你出现的日子你杳无音讯,以为只能相忘于江湖了,你却在这个时候跟我讲你的过去;我想笑,因为你我眼见着就要相隔千里之遥,各自安好的时候,你却说想与我分享你心中的未来。

思君不见君 此恨无绝期!

那天之后,我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决定——回到高中重新来过,你在HD大等着我。

整整300天苦中有甜如加糖的咖啡,可以提神但也会上瘾。前三年我都没有注意到过这墨池边竟有一方电话亭的存在,而在这之后的300天里我却成了这小小一方亭的常客,一根短短的电话线诉不尽我长长的相思情,我不厌其烦的与你分享这里你再熟悉不过的点点滴滴,我心中有个明确的念头,我要走进你的四季,真正成为你的秋天。

那一年初识情滋味,似梦似醒。克制着自己把情愫深埋心底,竟然选择了回炉就想好好的重造,但你的日子似乎轻松,你时不时的与我分享着那个城市的美丽,我在羡慕中把目标坚定。

记得那年的寒假前,你信中说今年可能不回,我傻了但我相信你。我强压着心底的思念为你寄去亲手编织的围巾,虽然针脚仍旧是不整齐,但却是我编了拆,拆了再编,编了再拆如此往复十多遍的成果。一条再简单不过的围巾却花去了我不知多少个日夜,而你似乎错过了接收的时间。

那些年的冬天雪下得很多,假期的闲暇我陪家人采办年货,谁知在街头又遇上了你,都说两个人相遇,是小概率的事,两个人相爱,是最美好的事。遇见的都是天意,拥有的都是幸运。而我在每一次以为要失去你时,都可以遇见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家长在身边,你给我的依旧只是那温暖的微笑与鼓励的话语。

应你之约年后去你家串门,你很大方的跟我介绍你最爱的妈妈,同胞的姐姐和敬爱的爸爸,你家人对我的热情让我错觉着我本该属于这里。入夜时分你说不用走,你身边的人对我早已熟知,我很害羞也很感激甚至想拥抱你。最终你我像家人一样端端的坐在你家厨房的火堆边聊着过去未来,你给我讲清凉山脚下的HD,讲HD边有条小吃街,待我过去要带着我吃遍那里所有的特色,说中央门有条女人街,待我过去要给我买尽女人街里所有好看的发饰,你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我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你说以后想拥有的一切都必需靠自己,而我可以靠着你,你说……

那一夜我们一直在烤火,饿了烤点吃的,渴了烧点水喝,让我陶醉于这样相偎相依。以至火堆的温暖,红薯的香甜,井水的醇香经常会出现在我多年后的梦境里,依旧是那样的醉人。

再次备考前的那几个月,你我联系慢慢的少了,你说了一大堆的不便之词,我不是很懂,但我理解,而我的想法是马上又要高考了,我必须拚尽全力。

终于到了再次放榜的日子,我知道这次一定没有你的名字,但我还是习惯性的寻找了一次,如我这300天里每次考后公榜我都会下意识的去寻找你的名字。我依旧没能进入第一列队,失落的心无法向你诉说,我重新苦苦挣扎了一年,只想追寻你的足迹你却遥不可及。

最终我固执着以二本院校进入了有你城市。是的,我来了!虽然与你依旧有着云泥之别,但我还是见到了你见过的梧桐花絮雨,见到了你嘴里叨念过的清凉山,夫子庙。我一直想着你在等我,可我只想悄悄的去找你,不知道你是否会乐意?

坐在旋转楼梯的石阶上,我屏住呼吸怕及了自己的乡土气息扰乱了这里,轻嗅着HD图书馆的书香气,享受着学长们翻阅书本的声音,这种静谧的感觉似乎能牵绊住我的脚步,让我久久的停留于这里,让我产生了错觉误以为自己就属于这里。然而我始终只是那条无意中闯进了沙丁鱼的世界里的鲢鱼,因为我见到了你,站在你身边是位高挑阳光的漂亮学姐,你不说我也知道,家有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前一分钟的我都是满怀着希望,而你却成为了我一生中无法触及的温柔,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你呼喊我的声音让我迷失了逃走的方向,我只想跟着你。她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她款款情深的与你神情互通竟让我失去了落慌而逃的勇气,我执着于这座城市,我带着无限的畅想走进你的城市来到有你的校园只是想给你送惊喜。你却牵着她的手,像宠妹妹似的邀约着我走遍你们在校园里留下的每一片足迹。你和她相谈甚欢,你和她把我招待得很好,笑挂在脸上,泪却流在我的心底,你承诺过我的秋天难道不是收获的季节?

……

后来,隐隐听到一些关于你的故事,在她的帮助下你一次又一次的赢得了学校的助学金,在她的帮助下你的大学生活走得十分的顺畅,我知道任凭我们父母省出的那点刨土钱,是无法给你校园生活增添任何颜色;

后来,我听说你要毕业了,面对无情的社会你也曾经彷徨,她的家势可以助你少奋斗十年,甚至更多年。你住进了他爸买的房子,偶尔醉酒后你会拨打我的电话,不说话但我可以听到轻轻的抽噎,我告诉自己勿需介怀,因为她才是你想要的秋天;

再后来,你我之间就不再会有关于后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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