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黄时已可期
北方的春天,来得不疾不徐的,但是各种果树的花儿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开放了。三月的桃花,四月的梨,杏花开得正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每当花儿盛开之时,和几个要好的小伙伴,最喜欢在村子边的杏树林里玩耍。这里也不只是杏树,还会夹杂一些桃子树,在最边处还有几排的梨树和柿子树。它们花儿交替着盛开着。还没有来得及和人们打招呼,这边的还没有完全凋谢,那边的已经悄然地盛开了。凋落得满地都是各色的花瓣,就像刚刚飘落了一场不经意的五彩的雪,铺满了整个树下的土地。漫步在松软的土地上,聆听花瓣落下的簌簌之声,闭上我们的双眼,思绪就会肆意地飞翔。
这些树儿,最经不得一场春雨了。昨天还是繁花盛开的情景,经过这一场细雨,不经意间,在枝丫上已经悄悄地展露出嫩嫩的叶片。小小的,含羞般地从树枝的最高处钻出来,惹得万般花海中现出那一丝丝绿。此间,最欢喜的就是小蜜蜂们了,一会儿落在这个花蕊上,一会儿又亲吻着那边的,兴奋地都不知所措了。累了的时候,就悄悄地待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静静地享受着这春日的暖阳。我就在想,若是我也是那一只蜜蜂,该是多好,可以尽情地和这些飘有清香的花蕊亲密地接触啊!于是我就伸出小舌头,轻轻地舔一舔,这些美丽的花蕊,就像蜜一样甜,开心极了。
“春色方盈野,枝枝绽翠英。依稀映村坞,烂漫开山城。好折待宾客,金盘衬红琼。”似乎昨天的杏花才刚刚凋谢,飘落的花瓣还没有完全地与大地融合,转眼间又到了挂满杏子的时节。此时,碧绿的杏子,懒洋洋地挂在枝头,微风吹来,绿绿的树叶拍打着圆溜溜的杏子,像是小伙伴们在尽情地嬉戏。暮春时节的风儿,一点都不觉得焦躁,轻徐徐的。暖煦的春风漫不经心地吹拂着。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麦田绿油油的,一波又一波的绿浪向前无尽地翻滚着。就像一块巨大的绿色绸布,铺盖在大地上,在春风的携带下,尽情地相拥在一起。村子前的这一片杏树林,就在麦田的边上,就像在碧绿的尽头添些别样的风景。
总觉得不多久,树上的杏子悄然地长大了。馋嘴的小孩子们,麻利地爬上去,站在颤巍巍的树枝上,肆无忌惮地摘上几颗。青涩的果儿,不好吃,俏皮的孩子们也就随手扔掉了。大人们也不和孩子们计较这些,也就是偶尔严肃地告诫他们下不为例而已。孩子们总是嬉皮笑脸地和大人们闹着,甚是欢心。待到杏子能熟的时候,已快是麦收时节了。天气有点热,一颗颗的由绿绿的圆果子,在骄阳下悄无声息地变得黄了,有的黄中还透着一丝丝红,就像黄脸蛋上涂抹了浅浅的腮红,煞是惹人爱。
最怀念那时麦收能吃上杏子的时光了。刚读小学的时候,校门口前有个老奶奶,每逢放学时就把她的零食小摊早早地摆在了校门口最为显眼的位置。她什么吃食都卖,都是我们小孩子最为喜欢的东西。时令时节,也会摆放一些新鲜的瓜果。记忆深刻的就是在麦收时候成熟的麦黄杏了,和邻居家的小哥哥我们总是很馋嘴。每次望见老奶奶,看着她放在筐里黄黄的杏,娴熟的手不经意地朝我们挥了挥,我们便一拥而上,围向了她身边。砸吧着嘴,吞咽着止不住的口水,眼睛滴溜溜地望着,这是多么的诱人啊!老奶奶卖这些,不用称,两三个的也会卖,她知道我们这些小孩子没有几个零花钱。偶尔母亲也会给我一角钱或者是两角,就舍不得花掉,不知在口袋里装了多久,才在这种时刻拿出来。也顾不得那些了,反正是一股脑地全买了那些令人眼馋的杏子。和邻居家哥哥就分着吃,你一个,我一个的。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就轻轻地把杏子分成两瓣,然后再慢慢地品尝仅剩无几的两片了。买了一些,也是有舍不得吃完的时候,放在口袋里,亦或是文具盒里,上课前或者在睡觉的时候望上几眼,算是给自己解解馋吧。
记得有一次,邻居家哥哥嘴巴馋了,我们俩都没有零花钱。第二天早上,在上课前他悄悄地给了我几颗我们朝思暮想的麦黄杏。我惊诧地望着他,朝我做了个鬼脸,径直地跑向了教室。后来才知道,他在家里拿了一个鸡蛋,在老奶奶面前撒了谎,然后换取了一些。最后还是被伯母发现了,当然一顿揍是少不了的。往事如烟,前年回老家的时候,和邻居家哥哥在一起吃饭,聊到了这些童年时光的往事,依稀记得就像在昨天一样。如今我们儿女都正是当年我们淘气的时候,看着他们现在快乐地成长,我们不禁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是麦子抽穗时,按节气算,村子边的杏树林正是挂满果子的时候,一幕幕儿时欢乐调皮的情景,又在我眼前闪现。前几天,打电话问母亲杏树林的状况。母亲说因为近些年村子的扩建,村子边的杏树林里也只有几棵苍老的杏树了,零落地挂着几颗青青的杏子,已没有了当年硕果累累的景象。虽然杏树林没有了往日的样子了,此时此刻我仍然很怀念它。想起它,就想起了儿时快乐的时光。谷雨过后,天气暖了起来。村子边的杏树林里几棵老树上的杏子,正待阳光,快要成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