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二人一大早就出了摊，来了个开门红。两个小姑娘带着一个莲藕小弟弟走向二人，“这个多少钱一杯呀?”
“三块。可以自己挑。”老妖精姐姐放下保温箱。
“可是……我只有两块钱。”小姑娘攥着绿色的纸币。
“这个……”老妖精姐姐犹豫了，“但是我们是三块钱一杯哟。”
“我本来还有两块钱的，可是被弟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小内八妹妹和老妖精姐姐对视一眼，“不然我们就两块吧?就当卖个快乐?”
老妖精姐姐一点头，“来吧，自己挑。”
“好的，谢谢阿姨!”小姑娘欢快结账。
奈何这一声“阿姨”却炸在老妖精姐姐的心中，化作了一道雷。小内八妹妹也是听得惊讶，看向抱着小姑娘大腿要食物的莲藕弟弟，打着圆场:“哎呀，你的弟弟好可爱，几岁了呀?”
“我的弟弟，已经——才一岁。”小姑娘忙着拆甜品包装。
搭讪暂且落在此处，二人继续往目的地走去。
“今日开张否?”跟往常一样，和同行凉粉阿姨打个招呼。
“开是开了，就是没带凉粉杯。”
“那怎么才好?”
“差人回家取了。”
二人行至老地方，打开音响开始叫卖。临近七点，路人行人却比往日少。
“哎呀，怎么回事?”老妖精姐姐急了，“这就有些八点半的光景啊。”
“没事儿，还早着呢。”小内八妹妹心大得很。
“双皮奶要吗?”
“——还有酸奶雪糕!”
两人见人就喊，在小钢炮的伴奏下嘻嘻哈哈，你推我往。
“嘿嘿，难怪今天小朋友叫你阿姨。眉毛画得这么凶。”老妖精姐姐今日的眉毛微微上扬，又细又长，有几分凤姐的凌厉。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老妖精姐姐说着瞪眼步步逼向小内八妹妹，把她吓得尖叫。
“……”
这时来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瞅瞅广告牌，又瞅瞅两人。
“双皮奶要吗？还有酸奶雪糕。”小内八妹妹极力揽客。
“噢，你们这是做生意的呀。”
“是呀，要不要试一下。”
“不会中毒吧?要是中毒了，就找你们。”中年人调笑。
“不会的，我们自己也吃。”
于是两人终于又成功销售了几份。
奈何中元佳节，听说有晚上不宜出门的习俗，眼见着还不到八点半，人却越来越少，直至月光洒在空荡荡的路上。
“回去吧。”老妖精姐姐抱上广告牌。
“走吧，”小内八妹妹抱着保温箱，“今天可不轻。”
“哼，”老妖精姐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以为我来的时候很轻松不成?”
“你说要是我们碰到了强盗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我们有这块广告牌，怕什么?”老妖精把广告牌举起做投掷状，“他要是敢来，我就一把砸过去。”
“砸哪儿，得砸晕了才好。”
“得砸大动脉。”老妖精姐姐望着前方深思，“而且我们还可以扔冰袋。”
“再不行，还可以扔双皮奶，雪糕也行，”老妖精姐姐继续补充，“所以说，我们的武器还是齐全的。”
“双皮奶，啊哈哈哈……”小内八妹妹一听到双皮奶，再想想一杯杯布丁似的玩意儿砸到人脸上开花的样子，就开始狂笑。
“啊哈哈哈哈……”旁边走着三个小孩儿也开始大笑，硬是追了小内八妹妹几步路。
“你说，哈哈哈……她们在笑什么?”小内八妹妹还是忍不住。
“哈哈哈……我怎么知道。”老妖精姐姐也笑。
两人走着走着，又碰到一个中年人。
“你们俩今天这生意做得好，应该还在外面多待会儿。”
“为什么?”小内八妹妹一脸茫然。
“等再晚一点，就有人拿着几亿的大票子来买，你还找不了钱。”
两人一听完抬腿就走，路边有人在烧黄色的纸钱，椅子上摆着瓜果，音乐盒还放着“般若波罗蜜”之类的梵音。
快到家门时，老妖精姐姐突然说:“我知道那几个熊孩子为什么要笑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刚开始笑的时候，她们以为你在笑她们，所以才追着你笑你。”
“为什么?”
“因为按我小时候来看，要是别人笑我，我也要笑回去。”
“这样啊。”
两人唠着嗑，就到了家。
说起中元节，斯人虽形灭，其神其气却因生前所为留在了与之有关联之人的身上，倒有几分理解妻死之后庄子鼓盆而歌的洒脱了。然爱别离终是世人一苦，再大的洒脱，也不如生前的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