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 遇
俗话说,“没有用不着的人,没有走不着的路”。40多年前在曲周安寨桥头的一次巧遇,真切地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1974年,我正在河北水电学院读书。这年入冬后,老师带着我们在广平县搞物探课实习。就是用物探仪探测地下咸淡水的分布,为机井布局提供数据资料。我们四、五个同学一组,跑一个公社的区域。我和几个同学测试的范围是当时的北吴村公社。我们住在北吴村一个老乡家里,房东是个50多岁的单身,他是一个生产队的队长,对我们照顾得很好。
我家在鸡泽县最南端,北吴村在广平县北部,到我家差不多有四、五十里路。实习告一段落,有两天空闲,我借房东的自行车回了一趟家。没想到,回家的当天晚上就下了一场雪。第二天停了一天,第三天必须得赶回去。这天一早,我就骑车上路了。虽然路上还有积雪,但早上路面冻着,不耽误走路。到了半上午的时候,天一暖和,雪化了,冻土消了,恰巧这一带又是粘土路,人还能慢慢走,但自行车被粘泥粘得推都推不动。“好路人骑车,泥路车骑人”,我只好把自行车扛起来,踏着泥泞的路吃力地慢慢走。日头偏西了,才走到安寨村东南的桥头上。那时候,也没有卖吃的,快一天了,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又累又饿,实在一步也走不动了。
记得那时的安寨桥还是一座木桥。 在桥头上,我向一位老乡问路,他告诉我,到广平的北吴村还有20里路。这个位置和到我家的距离差不多,大概就是一半的路程。我想,天快黑了,路是不能走了,天这么冷,还饿着肚子,晚上咋办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举目无亲,兜里没有几块钱,也无法与家里或同学联系。此时此刻,我知道了啥叫落难,啥叫走投无路,蹲在桥头掉起了眼泪。
真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熟人。
我们学校在岳城水库,这位熟人在岳城水库的一个单位工作。因为我们学校占用的是修水库时留下的工房,分散在水库大坝下面的多处地方,有些工房也交叉住着其他单位的人员。有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遇到一起,听口音不远,他说他是曲周的,我说我是鸡泽的。我说,我们村属于鸡泽县,但离曲周很近,就在曲周城边,离鸡泽四十多里远的。他说,你家比我家离曲周近好多呢,听你说话就像曲周口音。认识了这么近的一个老乡,以后我们见面就打个招呼,聊几句,互相很亲热。
原来,他正在家探亲,到安寨办点儿事,正要回家。他听我说去广平北吴村,道路泥泞走不动了,连忙对我说:“正好,正好,我家在前边不远,今天不走了,住我家”。一会儿,他村里一位邻居赶着一头毛驴拉着的排子车过来了,他把我骑的那辆沾满泥巴的自行车放到排子车上,一会儿就到了他家。
这位熟人比我年长几岁,当时约二十五、六岁。他当过兵,复员后从农村招工参加工作。到他家后才知道,他明天结婚,家里有不少亲友在帮忙。他知道我一天了还没有吃饭,叫家人给我做了热腾腾的饭菜。饭后,他给我铺好被褥,让我早早休息。第二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天还不亮,他和家人就起床了。我还要赶路,趁着路面冻着早点儿走,我向这位大哥和他的家人辞别。
在岳城水库经常见面的老乡,这次又是他帮我解了一难,碰巧又赶上他结婚办喜事,按理说我是应该出点儿礼表示祝贺的,但那时正上学,家里也很困难,身上只有几块钱生活费,实在拿不出手。我想,这位厚道的老乡也不会争这个礼的。
使我多年以来一直感到遗憾的是,那时候年轻,和这位老乡从来没有互相道过姓名。记得毕业离校的时候,他还去看过我,为我送行,但没有互留姓名和家庭地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位解过我危难的熟人姓啥叫啥,他家的村名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下了安寨桥走不远,向南有一条正南正北的田间路,约有一里多地,就到他家了。这些年来,我只要遇到那一带的老乡,就打听他,没有得到一点儿可靠的信息。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几十年来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助我于困难之中的老大哥,但是,我一天也没有忘记他。按我的记忆,他现在的岁数大约在六十七、八岁上下。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这位大哥。祝他幸福平安,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