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合着铁锈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我正躺在一滩冰凉的积水中。右手无名指传来刺痛,借着窗外惨白的闪电,我看见指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渗出暗红。
"滴答。"
水珠从开裂的天花板坠落,在积水的CT机上敲出空洞回响。我撑着发麻的胳膊坐起来,后脑勺的钝痛让眼前的景物晃动成模糊的色块。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泛着幽绿的光,被暴雨打碎的玻璃窗外,救护车顶灯的红光正在雨幕中明灭。
"七月十七日"——沾着血渍的台历被风吹开,我摸到白大褂口袋里的硬物。金属触感在掌心发凉,是枚刻着蛇杖纹章的戒指,内圈有一串数字:0927。
脚步声。
在二楼。
我贴着潮湿的墙根挪动,手术服下摆滴落的水珠在瓷砖上拖出蜿蜒痕迹。消毒柜的玻璃映出我的脸——二十五六岁的亚洲女性,睫毛上凝着霜,这具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让我准确摸到护士站抽屉里的肾上腺素针剂。
"苏晚,神经外科主治医师。"胸牌上的照片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水渍晕开的职称栏旁有钢笔涂改的痕迹。我捏紧那支针剂,突然听见楼下传来金属门轴刺耳的呻吟。
暗红血迹顺着楼梯扶手蜿蜒而上,在生锈的"3F"标牌处消失。那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正在查看每间诊室,战术靴碾碎走廊里的玻璃药瓶。当他转过拐角时,我看见了消音手枪在阴影中泛起的冷光。
冰凉的雨水顺着衣领灌进后背,我缩在放射科更衣室的铁柜里,咬住颤抖的指尖。男人身上有淡淡的苦杏仁味,这味道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柜门缝隙外,他的影子被闪电钉在贴满霉斑的墙上,修长手指抚过X光片灯箱的裂纹。
"你逃不掉的。"低沉的英式口音混着雨声传来,枪管轻轻敲打铁柜,"他们就要来清理现场了。"
我攥紧从更衣柜找到的钥匙,黄铜钥匙齿间沾着干涸的血迹。当柜门被拉开的瞬间,肾上腺素针剂狠狠扎向他的颈动脉。男人偏头躲过的刹那,我看见了那双灰绿色的眼睛——虹膜边缘有一圈诡异的金环,像是融化的琥珀。
医用推车在缠斗中轰然倾倒,病历纸在雨里纷飞如白蝶。他把我按在布满裂痕的观察窗上时,我摸到了他后腰的刀鞘。手术剪刺入他肩胛骨的瞬间,暴雨裹挟着直升机轰鸣撞碎玻璃。
"他们在找这个?"我举起从男人身上扯下的银链,吊坠是个微型存储器。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我趁机翻身滚下楼梯。
逃生通道的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走廊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浸水的胸牌在奔跑中翻开背面,钢笔字在潮湿中晕染开来:不要相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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