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喃喃
“不对,秋天是焦糖色的!”我大声说着。
又是一年秋天,万物开始陷入沉寂,我不耐烦地抖落了身上的落叶,听到树上梳理羽毛的的鸟儿说,“秋天是金黄色的!”,虽然它的羽毛一点也不光鲜亮丽;听到水里自由自在的鱼儿说,“秋天是金黄色的!”,虽然他们肥得像一颗颗鱼雷;听到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说,“秋天是金黄色的!”,虽然他们只有一点点大;就连一向宁静温柔的溪水也说,“秋天是金黄色的。”,虽然,她依然宁静且温柔。
这样的话听多了,秋天仿佛就真的变成了金黄色,眼中满是令人炫目的色彩,耳朵里也都是谎言的气息。于是,我脑中莫名冒出“人言可畏”这四个字。
我开始想要逃离这片我曾经熟悉的地方,因为我实在不能接受“秋天是金黄色”这样的被所有人接受的实事,因为我知道我是与众不同的。而我,也是这里唯一的王一般的存在,是个盖世英雄。虽然我没有身披金甲圣衣,也没有脚踏七色云彩,更没有去娶紫霞。但现实往往能够让我更加清醒地认识现实,犹如当头一棒,又好像醍醐灌顶,现实告诉我我不能离开这里,这里有故乡的云,也有故乡的风,我已然熟悉了这里的一切。现实让我若有所思,又似乎羁绊了我风一样的步伐。
在这样一个满是焦糖色的秋天,空气中带着甜腻又干涩的气息,我巍然地站在这天地之间,幻想着林间有闲云野鹤,卧龙古琴小酌。慢步走向那一条不算宽阔的小溪,蹲坐在溪水边,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里悠然自得的鱼儿们,寻找着机会。
遽然,一条鱼儿已经被我放在面前,它的鳞片随着太阳的照射闪闪发光,它的腮依然在鼓动着,作着垂死的挣扎。忽然想到,曾几何时,一条相似的鱼儿也是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但它现在已经剩下一副鱼刺,大概不久就会融化在泥土里吧。这也许就是弱者的悲哀,也是他们逃不过的宿命,作为一个强者,我不该也不能对他们有任何的慈悲之心。于是,我不再犹豫地张开了我的嘴。
没错,我是一只猫,一只橘色的猫,一只固执地认为秋天是焦糖色的猫,一只想要离开却终究没走的猫。此时我正卧在堆着层层落叶的土地上,又或者说我是在无数的尸体上——树叶的尸体,悠闲地舔舐着我的橘色的毛,享受着树间斑驳的阳光。顺便说一下,落叶也是焦糖色的。
我不再去计较秋天到底是什么颜色,那些愚蠢的生物就随他们去吧。在这片土地,我依然是最绝顶聪明的那个。我伸出爪子,试图去抓住那一抹焦糖的颜色,想象着她甜腻的味道。
在这一派祥和的景象中,我闭上我的眼睛,去想曾经那无数个想要逃离的秋天,以及深埋在泥土里的肥硕的鱼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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