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真是可笑,他们经常会提出一些愚蠢的问题,比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在他们看来这些问题高深莫测,难以回答,在我看来却简单的很,我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我见证了人类的演变和兴衰,反反复复,不止一次。
我以人的身份存在的时间不长,我已经习惯了人类的生活方式和处事原则。他们贪婪、放纵、懒惰、邪恶,充满了欲望,同时又兼有勤劳、勇敢、智商高,对未知事物勇于探索的优点,借助于各种高科技手段他们稳居生物链的顶端。我混迹在人群中,享受着作为人的一切福利,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三年前我隐藏在丛山峻岭中,我和同伴们在那里生活了很久,我们无拘无束,逍遥快活。
我的本体是一种原始浮游生物,我们称自己为䲟鳐,是和恐龙同属一个时代的物种。䲟鳐的身体结构相当简单,只长着一个透明的身体和几根触角,红色的心脏在体内清晰可见。我来自于康基斯山脉一座侧峰的山顶,那里植被繁茂,人迹罕至,山顶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地热温泉,我和族类生在那里长在那里,温泉里独特的气体和矿物质为我们的生命提供了足够的养分和能量。
每一种生物在演变过程中都会进化出许多难以置信的特异功能,䲟鳐同样如此。䲟鳐看似柔弱却有着不死之身,族群里的长老已经存活了几千万年了,即使我们的身体有了损伤,与生俱来的自愈能力会使伤口很快恢复如初。我们的眼睛穿透力极强,可以看到几百公里以外的事物,我们没有耳朵,却能接收到不同波段的声音,我们的交流不需要语言,触角和触角的碰触就可以传递信息,强大的学习和适应能力是我们存活至今的重要原因。
䲟鳐的生活很有规律,白天我们会游到温泉表层晒太阳,晚上潜到温热的底层栖息,万物生长靠太阳,这句话对䲟鳐同样适用。
虽然身处方寸之地,但是外面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都会有一只䲟鳐走出温泉,居高临下,搜集信息,周围的那些绿树青草、地上的野兽、空中的飞禽,以及处于不同进化阶段的人类,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项工作很有必要,它是我们与外界互通的重要途径,每只䲟鳐无论身份尊卑都要从事这项工作,轮换一次大约需要两年。
走出温泉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我的很多同伴因此有去无回。温泉是我们的家园和庇护所,没有什么生物会擅自闯入,我们待在那里是绝对安全的,但是对外界探索的本能驱使我们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冒险。
䲟鳐的数量一直很稳定,少的时候十几只,多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几只,温泉里四通八达的孔洞结构可以为数以亿计的䲟鳐提供安身之所,怎奈䲟鳐的繁殖力不高,加之很多族类意外走失,因而䲟鳐这种生物注定在地球上不会大规模存在。
我之所以能够变成人恰恰是源于这样的意外。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从温泉底部游到了水面,走出了温泉,顺利地踏上了瞭望台。
在我看来近处的世界与两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温泉附近的那些水杉树长高了一些,也粗壮了一些。大片大片的青草铺满了森林,从山顶一直蔓延到了山下的村庄。野兽们有的懒洋洋地躺在洞穴里休息,有的则蹑手蹑脚地到处觅食。鸟儿们归巢了,它们或是在树梢上,或是在悬崖边安家,它们大都睡下了,这片森林此时显得格外安静。一弯明月悬挂在高空,地面上一片皎洁。
放眼望去,人类世界正经历着诸多改变。几百公里外高楼林立,霓虹闪烁,那是他们的城市。城市里的男男女女簇拥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跳舞、周旋,他们的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咿咿呀呀,分辨不出他们的情绪。也有很多人躺在床上,坐在家里,他们对着一些或大或小的发光的物体傻笑,那些物体不断变换着色彩和画面,看起来很神奇。人类好像更喜欢社交和娱乐了,他们可以从日落玩到日出,城市里的灯光整夜都不会熄灭。一种被我们称为“哇咔”的东西遍布大街小巷,它们趴在地上,屁股上冒着烟,偶尔会发出刺耳的尖叫,来去匆匆,行动迅速。
空中的怪物“尼乌萨”更多了,它们有节奏的闪着光,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云层里忽上忽下;水面上的“日塔纳”也多了起来,它们聚集在一个离城市不远的岸边,大量货物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我左顾右盼,向远处张望着,四根触角不停变换着位置,以便收集来自于各个区域的信息,这是每个执勤者必须要做的事情,第二天一早我要将这些信息原原本本传递给族群里的其他䲟鳐。我是个称职的执勤者,同时也存有一点私心,人类世界光怪陆离,充满了神秘,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陌生的国度,族群里的长老们一再告诫我们它是“龙咔修”,也就是邪恶之城的意思,可是我仍然对它念念不忘,心驰神往。我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渐渐对周围的事物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危险临近我竟浑然不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鸟站到了我身旁,它的嘴里发出“啾啾”的低鸣,等我回过神时它正晃着脑袋打量着我,眼睛里满是好奇。它挡住了我的去路,逃跑是来不及了,我用触角迅速发出求救信号,可是我远离水面,信号无论如何是发送不出去的,我定定的站在那里,一时没了主意。那只鸟必定是把我当成了食物,它蹦跳着,围着我转了两圈,最后用爪子将我抓了起来,拍拍翅膀飞走了。
我成了它的猎物,它要把我带到哪里我不清楚,我的命运将如何我同样不知情,在我漫长的生命历程中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经历过,我当时并没有感到害怕,反倒觉得新鲜和刺激,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我非常期待。
在那只鸟的帮助下我飞到了空中,风在我身边呼啸而过,那样的速度一度让我眩晕。此时我的视野更开阔了,地面上的丛林,宽阔的河流,远处的城市,它们在我行进的过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唯一让我不舒服的是那只鸟的爪子刺破了我的身体,我有些疼痛,不过这并没有什么,那个伤口很快自行愈合了。
我们飞进了一片山林,落在了一棵大树的树梢上,那里有一个鸟窝,没等我们降落鸟窝里的三只幼鸟伸长了脖子朝我们“啾—啾—啾—”的叫着,它们全身肉乎乎的,身上长满了毛茸茸的短毛,看起来很可爱。
大鸟在窝边站了一会儿,它伸长了脖子,从尖嘴里吐出了不少虫子,依次喂到每只幼鸟的嘴里,三只幼鸟眯缝着眼睛,脖子一扭一扭的,吃得津津有味。等到它们吃的差不多了,大鸟一抬脚,把我扔到了幼鸟的眼前。
我重获自由,努力支撑着站了起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那三只幼鸟,虽然它们还是幼鸟,但是在我眼里它们同样算得上是庞然大物。幼鸟们对我充满了好奇,它们转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我们彼此注视着,僵持了好一阵子。
忽然,那只看上去强壮一些的幼鸟张开了嘴巴,迅速向我啄来,一下子把我吞了下去,我本能地向后闪躲,可是无济于事,我被它直接衔进了嘴里。我只有花生仁大小,它如果想吃我并不费劲。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身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动作幅度开始变得出奇得大,我用力向后闪躲,身体居然差点掉出了鸟窝,我的嘴巴里不知道正在嚼着什么东西,软软的,咸咸的,带着一点粘稠,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好像突然变大了,和那几只幼鸟大小无异。我的视野也出现了不同,我看到的景物变得更加全面立体了,这使我感到非常吃惊。我的脖子可以伸缩自如了,我用余光看了一下自己,我着实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我变成了幼鸟的模样!而我身边的幼鸟也只剩下了两只!
很快我反应过来了,我嘴里吃的是我的本体,我吃了䲟鳐,我吃了我自己!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至今我没有搞清楚,或许这是䲟鳐遇到危险时的应急反应吧,在䲟鳐生命垂危时它的灵魂会瞬间迁移到对手的身上,从而获得重生,这仅仅是我的推断,但是这个推断在我随后的奇妙经历中被一次次验证。
无论怎样现在我不再是䲟鳐了,我是一只鸟,一只乳臭未干的幼鸟,我将以一只鸟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在随后的几天里我努力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份,陆地上的生活方式并没有让我觉得不妥,我慢慢喜欢上了这种变化。那只大鸟每天都会将虫子或是蝴蝶之类的食物带回来,我和另外两只幼鸟长得很快,不久我们身上都长出了绚丽多彩的羽毛,同时我学会了鸟类的语言。
鸟类是一种低等生物,它们的语言简单实用,“啾”代表吃饭或是饿了,“啾啾”代表呼唤和召集同伴,“啾啾啾”是报警和预警的意思,虽然鸟类的语言形式简单,但是语调和节奏的变化也能衍变出更多含义,足以应付鸟类生活里的各种需要。
一个月后我学会了飞行,没过多久我们都被赶出了鸟窝,从此以后我开始了一段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我在温泉里待得时间太久了吧,我格外珍视作为鸟的这次机会,那双翅膀为我提供了无限可能,我充分利用了它,从而获得了很多全新的体验和享受。
那片森林绵延一百多公里,植被繁茂,草木众多,一年四季风景各有不同,森林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它们在各自的领地里繁衍生息,相安无事。森林里的食物唾手可得,因而我不必为生存烦恼。在将近一年的鸟类生涯里我几乎飞到了森林里的每个角落,见识到了形态各异的生物,欣赏到了森林里的各种风光。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快乐。
我没有受到鸟类世俗的局限,像它们一样垒窝、寻找配偶、孕育下一代,去过一只鸟应该过的生活,我一意孤行地做自己,努力去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因为我的骨子里还是䲟鳐,我只是拥有了鸟的躯壳而已,我迫切的想要了解世界,这是䲟鳐的本能。
虽然我活得潇洒,却也因此丧命。
春天过去了,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冬天来到了。森林经过了四季变化,现在草木凋零,一片荒凉,一场大雪过后食物更难寻找了,我的日子变得相当难捱。其他鸟或是迁徙了,或是储备好了过冬的食物,待在自己的窝里抵御寒冬,只有我孤零零的无家可归,我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试图被别的鸟收留,可是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我被一次次驱赶出来。
在一个傍晚我落寞地站在一根枯枝上,饥寒交迫,浑身发抖,我已经连续两天没有进食了。四周白雪皑皑,毫无生机,一阵寒风吹过我毫无声息地从树上跌落下来,我渐渐失去了直觉,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眼睛一点一点闭了起来。
正在这时奇迹发生了。我的余光里出现了一只狼,它正蹲坐在树下,仰着头盯着我,口水从它的嘴里向外流淌着,它的脚步非常轻盈,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梅花状的脚印。它毫不费力地接住了我,上下颚一用力,锋利的牙齿穿透了我的身体,我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咀嚼的声音,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恰恰在此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躁动遍布全身,我顿时发觉我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没错,我的灵魂又一次迁移了,从那只鸟的身上迁移到了那只狼的身上,我再一次把自己吃掉了,这次我变成了一只狼,一只在这片森林里称霸一方的狼。
就在眨眼前我的身体如同冰块一样寒冷,可是现在我全身燥热,暖和得很,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突然变了个戏法,我又一次获得了重生。厚厚的皮毛是我抵御严寒的武器,我的体内积蓄了大量的脂肪,即使不吃那只鸟我也能挺上个把月,我暗暗为自己的变身庆幸,习惯性地扇动着翅膀以示庆祝,可是我的表现很糟糕,我把自己的两条前腿高高的抬了起来,在空中夸张的舞动着,我很快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到了雪地里。作为一只狼我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我大口地嚼着那只鸟,连骨头带肉甚至那些羽毛一起吞了下去,我习惯了吃虫子,鸟的味道并不怎么样,我不得不安慰自己说鸟肉是很香的。
我扑腾着身体向前挪动着,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了“嗷嗷”的嚎叫声,我的声音浑厚绵长,穿透力很强,我被这种声音吓了一跳,傻傻地站在那里,愣在好半天。很快我的附近聚集了另外几只狼,它们好奇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各自低头离去。后来我才知道我发出了错误的信号,我的那声嚎叫是求救。
我欣喜于自己的新变化,我知道这次变身使我变得更加强大,我可以去做更多事情了。
狼是群居动物,组织严密,行动一致,我们一起狩猎,一起分享猎物,为了生存的需要我们必须这样做。那片森林里有三个狼群,各自拥有自己的地盘,我所在的狼群有二十几只狼,头狼是一对情侣——狼王和狼后,它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它们的领导下我们这个狼群逐渐发展壮大。
狼群的等级制度森严,成员们被分为三六九等,每个等级的狼只能做自己分内的事,任何越级的行为都被视为挑衅,那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这种等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狩猎中表现好的狼会得到头狼的赏识,上升通道将就此打开。
我的学习能力很强,没用多长时间就掌握了各种狩猎技巧,在狼群的日常狩猎行动中我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很快我荣升为乙等狼,地位仅次于头狼,我因而得到了很多特权,比如可以离开狼群到处巡视。
我在狼群里生活了两年,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狼群为了狩猎每天四处奔波,除此以外就是睡觉和放哨,时间一长我对这种生活渐渐感到厌烦。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经常奔袭到山顶,瞭望远处的城市,那里依然霓虹闪烁,人影攒动,各种诱人的场景更加令我着迷,每当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我只能对着月亮长啸,那些悠长的嚎叫声在山林间久久回荡着。
有几次我回到了那个温泉,我想去和䲟鳐打个招呼,和它们讲一讲我的经历和见闻,更主要的是我想告诉它们我的那个重要发现,不幸的是我失败了。每次我都能遇到正在执勤的䲟鳐,当它们看到我之后无一例外的马上潜入水底。我变成了一只狼,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可以在森林里自由活动,无所顾忌,但是我因此失去了更多。我改变了外形,在䲟鳐眼里我是危险的,是异类,我有家不能回,想找到同类说说心里话的机会都没有,这令我非常难过,孤独和寂寞在那段时间一直困扰着我,常常让我寝食难安。既然没有了退路我只能义无反顾地向前走。
我有时会在森林的边缘游荡,希望有一天能与人类相遇,如果我的运气足够好的话我会变成人,从而走进人类世界,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梦,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这个时刻终于还是来到了。
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我照例在距离人类很近的山林中徘徊,远远的我发现了一个人,他的后背背了一杆枪,身边有一条狗,看样子他是一个猎人,我惊喜万分,前爪不由自主地在地面上刨着,扬起了一阵阵尘土。我藏到了一棵大树背后,在暗中悄悄观察。
那个人越来越近了,他向我径直走来。当他距离我大约一百米远的时候我从树后现了身,我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嘴里发出一声嚎叫。很明显那个人发现了我,他迅速从背后取下了枪,向我瞄准。那条狗待在他的身边,摇着尾巴,高度警戒,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迈着轻快的步子向他逼近,我必须十二分小心,我要确保自己在冲到他身边前不被击中,因为我无法确定如果我被他提前打死灵魂会不会迁移到他身上,这是一个问题。同时我也要远离那条狗,要是我的灵魂迁移到了狗的身上那就更麻烦了,为了稳妥起见我要尽量靠近他。
我没走几步他扣动了扳机,子弹的轨迹我看得一清二楚,我成功地躲过去了。我向他急速奔去,当我们相距二三十米远时他再次开枪了,子弹依然没有打中我,这时那条狗向我冲了过来。那是一条凶猛的猎狗,它高我一头,动作迅捷,一口尖牙很有杀伤力,看样子很不好对付。我和猎狗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周旋打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那个人把枪端在手里,变换着位置向我瞄准,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贸然开枪的。
我找到了一个空当,摆脱了猎狗的纠缠,再次向他冲去,他惊慌失措,子弹又一次飞出了枪膛。此时我距离他仅有几米远,那颗子弹穿过了我的前腿,同时射进了我的肚子,我强忍剧痛,几步冲到了他的面前,腾空而起扑向了他,那个人面如死灰,身体后倾,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那条狗“汪汪汪”的叫着,很快追了上来。
枪声再次响起。我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枪口,子弹洞穿了我的脑袋,我低吼了一声,剧烈的疼痛感瞬间传遍全身,我分明觉察到自己在流血,身体沉重,向下坠落,和他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但是这样的感觉持续的时间很短,一种全新的体验马上向我袭来,那种情绪很复杂,有恐惧、有无畏、有庆幸、有兴奋,搅得我心神不宁。我从地上翻了个身,站了起来,我的肩膀和手臂上全是血。我发现地上躺着一只狼,它的身体不停抽搐着,奄奄一息,那条猎狗站在狼的旁边努力地嗅着,不时抬头看看我。我如释重负,心里一阵狂喜,我知道我成功了,我按照自己设定的计划从一只狼成功的变成了一个人。
我大叫一声,那声长啸在旷野里蔓延开来,猎狗奇怪的望着我,低声呜咽着。我回转身,手脚并用向人类的村庄跑去。我知道我奔跑的姿势很奇怪,我也知道我的声音更奇怪,可是这都不算什么,只要我在人类世界呆上一段时间,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在这方面我很有信心。
我向前奔跑着,吼叫着,像狼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