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反常的一切

文/霜生花

回到家后,小天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睡醒后,梦也跟着破碎了,洒了一地。他有些失魂落魄。

清晨,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爬起来。有意无意的,也许只是为了某种精神上的寄托,他来到了花园中。他的行为并未获得意识上全部的认可,含有很大一部分不自觉的成分。

出乎他意料的是,花园中那只沉默不语的乳白色鸭子,竟然不翼而飞了!他慌乱着,在花园的每一寸空间里寻找着。然而,一无所获。

“爸爸,那只鸭子呢?”他急冲冲来到父亲跟前,有些语无伦次,“就花园那只!”

此刻,父亲惊异的神色让他诧异不已。“什么鸭子?”父亲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无措。

“就我带回来的那只呀!”小天有些激动了。

然而,父亲依旧是一副茫然的模样,甚至觉得小天是在说梦话,“你怕是还没睡醒吧,乖儿子?”

可是,如此真实的梦境,怎么可能呢?

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小天飞一般跑到了学校里。他火急火燎跑上楼梯,来到了那间被朝阳笼罩着的画室。他在那里找到了小胖。

“小怜不见了!”小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的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

“谁?”小胖回头看了小天一眼,“小怜是谁?”

“就我捡回来的那只鸭子啊!你也见过的!”小天继续说。他的神色显得越加张皇了,手心里正冒着细汗。

见小胖摇头,小天有些生气了,他嘟着嘴道:“蚂蚁上树你总记得吧?”

小胖再次盯视着小天。他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肉末粉条吗?”他问。

这会,小天更加愤怒了。不过,他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他把小胖拖到画板原先摆放的那个位置。他指着那块地板,大声说:“就是这,你那时还将那只鸭子放在这儿了,这你总不会忘了吧!”

小胖有些无语了。他把小天推到旁边的座位上。接着,他摸了摸小天的额头,没好气地说:“我还以为你发烧了……”

显然,小胖失忆了,爸爸也失忆了,他们都忘记了原本发生过的事情。

或许,除了小天自己,一切都是原本该有的模样。

那段记忆如此清晰。可是,事实却证明,那些事情并没有在现实世界里存在过。一点儿痕迹也没有。

小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变回了自己最本真的样子。一个喜欢用手挠头的善良的少年。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本身呢?小天不解。

小天分不清究竟是梦境改变了他,还是,一切只是虚幻,是他自己的想象。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想要找寻一些踪迹,证明自己是对的。

放学后,他飞快跑向公交站。他坐上了前往环海公路的公交车,来到荧光海滩。

来到海滩边,小天却看到海滩边的路牌上,清晰地写着“月漾海滩”四个字。

小天飞奔在海岸边。他在海滩上捡拾起一枚石头。他将石头蒙在手心里,不让一点儿光进入。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石头。接着,他眯着眼睛,想从手指缝里找寻那久违的关于萤石的光芒。然而,手心里却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

小天又拾起另一枚石头,一枚接着一枚。只是,依旧没能找到会发光的萤光石。

荧光海滩是通往纪海的入口。没有荧光海滩,他便再也无法前去纪海。小天失落不已,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去不了纪海了。

又或者,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曾存在荧光海滩。没有纪海,更没有呀呀岛。

从海滩回来时,小天仍然不死心。它转了好几趟公交车,来到了碧水云天。

幸运的是,厂长天下无双接待了他。然而,厂长却并不像小天印象中的那般古道热肠。

厂长对于小天的话语十分不屑,他不耐烦地说:“捡破烂的就捡破烂的,什么绿色使者?不知道你这小孩在胡乱说些什么。快点回家去吧,天快黑了。”

小天无奈,只得离去。

所以,他找寻了一天,依旧什么也没发现。

日子这样平静地继续着,小天恢复了从前的生活。每天上学,放学,两点一线。偶尔,他会在周末时分来到海滩边,支起画架开始画画。

他还是喜欢画鸭子,一只橘黄色的鸭子。它独自站在海湾边,面对汹涌澎湃的浪潮,眺望着远处的一座孤岛。

然而,月漾海滩并没有鸭子,一只也没有。偶尔,会有一群海鸥飞过来,只一阵,又往另一个方向飞走了。

这一天,哇哇岛上倒是热闹非凡。六十六年一度的平衡术大赛,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着。所有青蛙都在奋力一搏,希望能在比赛中取得好的成绩。

然而,令所有青蛙没想到的是,最终持久站立在白云绳上的青蛙,竟然是那只刚从呀呀岛被放出来的青蛙。那个曾经的鸭子贩卖者。他叫作“呱呱呱”。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被女王关在呀呀岛上。许是吃不惯鸭子们的吃食,被放出来后,他竟瘦了一大圈。因缘际会,如今,他又赢得了此次平衡术大赛的冠军。他即将成为哇哇岛第五千三百五十任大王。历史,即将被改写。

不幸的是,他刚赢得青蛙王的桂冠,另外一只青蛙便要遭殃了。那说的,当然是那只脾气暴躁的青蛙来。这是万众一心的结果。

长久以来,太多的青蛙对于来的暴行十分不满。如今,新一任青蛙王为了洗去自己曾经的耻辱,将来关进了小黑屋。那个曾经关押着无数鸭子和众岛主的地方,方今,竟然阴差阳错,成为了来自己的归宿。不过,他并不孤单。最起码,他的好兄弟去以及青蛙将军,始终不情不愿地陪伴着他。

三月里的一个周末,小天再次来到了荧光海滩。无论如何,他依旧喜欢称它为“荧光海滩”。

前一天晚上,他的心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萤火虫,对!就是萤火虫!他竟然忘了,荧光海滩除了萤石还有萤火虫。也许,一定会有那么一只萤火虫的存在,能证明自己是对的!小天坚信着。

夜幕渐渐降临,海风席卷而来,夹杂着凉凉的气息。海浪凶猛地拍打在堤岸上,似乎是在宣告着什么。

这一整晚,小天一直守在海滩上。然而,他却并没有发现萤火虫。一只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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