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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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一伙小孩正围着玩耍,瑶瑶妈抱着瑶瑶也要来凑热闹。

哗啦一下,像刚裹上生粉的肉入油里炸开锅一样。

“快走快走。”

有好几个妇女立即上前遣散自己的孩子。

“这女童是个灾星,她哥哥在她出生那天就夭折了。”

有人在嚼舌根。

这是懂事时的瑶瑶听到的第一句话。

“你们懂什么?她是来拯救世界的。”

瑶妈平静地回道,忙着给瑶瑶找玩具,像个观音菩萨。

瑶瑶的孪生哥哥在她出生那天夭折了,按乡下人的时辰算法,再加上瑶瑶出生时又咬紧嘴巴没有哭泣,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个不祥之女,虽没有严重到影视剧花千骨的级别,但恐怕此后也要准备做好多灾多难的准备。

本来爷爷奶奶都要在出生那天将她送到远方的寺庙,瑶瑶父亲一直在庭院里唉声叹气,唯有她母亲拼死护住这娃,日夜不离,又不间断地拍打瑶瑶的脚掌,瑶瑶才哇呀哇的放声大哭,这最初的人生,似乎注定风雨飘摇的开始了。

当时在农村,既然一个人的性格命运既已经大概知晓,却又讳莫如深,那就多生几个,能冲喜挡灾。

十几年后,瑶瑶的弟弟妹妹像马蜂窝一样,每到饭点争着吵着像一群小猪崽围到“猪槽”边抢食吃。

而事实好像也证明,那个不详只是一场农村接生娃的意外,各种现象也只是迷信,瑶瑶似乎是能给家族福气兴旺的人。

在瑶瑶出生后不久,父亲就当上了当地学校的主任,似乎表达欲旺盛,常常君子似的说教,也贯彻了他一生。

命运苗头的不对劲在于瑶瑶顶职当上教师的第一年,父亲病了,因为各种办公室内斗,他无法与瑶瑶同校,郁结于心,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父亲这一走家里的天塌了一半,爷爷奶奶也早过世,剩下母亲独木难支,抹着热泪的瑶瑶挑起教育弟弟妹妹的重担,仿佛与这世界初相见。

在乡下,葬礼的举办,各路亲戚友人的迎来送往是免不了的,而父亲一去世自己的同事来的也寥寥无几。

倒是有些瑶瑶的追求者,与她尽显傲慢与偏见。

不久母亲也生了重病。

瑶瑶也只能在照顾之余对着新来的每一天发呆,岁月像是望不到头的,而她的几次最初又似乎那么的明确而悲凉。

为了打发时间,瑶瑶和其中一个上了大学的弟弟一直在用照片记录生活,她知道人类的未来绝不会是白纸一张。

于是那岁月里的花儿,那一张张可爱的脸庞因为摄影保存而有了回忆。

说媒的终于找上门来,那些当初的浪子个个以更浪的方式表达他们的不屑,礼金都很少,如何补贴家用?

母亲卧病在床,有的弟弟妹妹还在上学,瑶瑶咬紧牙道:“这婚不结了,除非彩礼要48万。”

这只是一句气话,乡下浪子欺她家庭无主,却有添油加醋的手段,不久便将此话炒上了新闻,一下子千夫所指,更有甚者,怀疑瑶瑶的贞洁,说她是荡女,只是当婊子立牌坊罢了,更有人站出,说当年亲眼偷看过她洗澡。

瑶瑶百口莫辩,只看着自己那每张自己从小到大美丽的黑白照片而默默哭泣,她确实是个灾星……

“我知道你的,我知道你的……”这是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的最后一句话。

围在母亲面前的弟弟妹妹吵嚷着让跪着的瑶瑶分家,他们有的打工,有的读大学,但个个自私,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瑶瑶是大姐也似父亲,依旧管不住他们。

村口的哑巴张托人来说媒时,才发现瑶瑶的尸体已经在村边河里泡了三天……

许多人生的最初,都死于农村的迷信与习俗,人心和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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