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6)《受戒》中的世俗生活

以前总觉得小说没有点大喜大悲,就不能打动人,如今读汪曾祺的《受戒》,却被小清新打动了,如同品了一杯淡淡的清茶,口有余香。故事美,景物美,人性美,给人留下的印象深刻。

小说写了聪明俊气的明海,在荸荠庵当和尚时自由清闲的生活,以及和小英子之间朦胧的爱情。

他在寺庙里的生活充满着人间烟火气。当和尚对当地人来说,是一种谋生的职业,可以吃现成饭,可以攒钱,将来还可以还俗娶亲,他在庵里过着清闲的日子,开山门、扫地,连早课、晚课也不做,敲三声磬就可以代替了。然后挑水、喂猪,念经也没啥负担,只要练就一副好嗓子。

庙里无所谓清规,和尚们吃肉不避人,他们可以玩纸牌,可以搓麻将……庵里的几十亩庙产,租给人种,收租、放债是人间的俗务,他们做得理所应当。明海的舅舅仁山是“当家的”,掌管寺庙里里外外的俗务。二师父仁海是有老婆的,他老婆可以在寺庙住几个月。三师父精明能干,风流倜傥,能玩牌,会“飞铙”。

做孟兰会,放大焰口,大铙在空中飞,和尚们以各种姿势接住,“犀牛望月”、“苏秦背剑”……真就是在耍杂技。放“花焰口”有点唱环节,三师父仁渡可以唱得一夜不重头。他们的表演吸引着乡间的女人和孩子。那欢快的场面更像是人生的舞蹈。

有时,“一场大焰口过后,也像一个好戏班子过后一样,会有一个两个大姑娘、小媳妇失踪,——跟和尚跑了”。

在这样一个没有清规戒律的世俗的寺庙里,明海是自由快乐的。他的天性没有被束缚。他经常到小英子家里去,一个画花,一个刺绣,田间地里的活明海帮着英子干,一块薅草,一起踩着水车车轴上的拐子上水,唱着山歌。春去秋来,他和小英子的心田里渐渐长出了爱情的苗子。小英子在田埂上留下的那一串脚印,让明海觉得心里痒痒,少男少女春心萌动,都是那么真实自然。那里是梦中的世外桃源,河、石榴树、栀子花,荸荠……一幅田园牧歌式的水乡世俗生活画卷。

这是一个人与环境自然和谐相处的地方,读后令人向往。“受戒”本来是和尚接受佛门戒律的仪式,而就在明海受戒的同时,两个小主人公的爱情也走向成熟,这个题目是有一定的反讽性的。明海受完戒,与小英子划船回家时,把船划进了芦苇荡,两个人表明了心迹。结尾处写芦花、浮萍、蚊子、蜘蛛、野菱角、青桩……以写景暗示了性的成熟。

作品写了两个部分的内容,和尚的世俗生活和民间的世俗生活,做和尚不是为了避世,而是过着一种自由而快乐的生活。田园式的世俗生活清新质朴,小英子和明海的纯真、质朴。这两个部分的内容是相通的,联结这两个世界的是聪明勤劳的明海。不仅如此,两个部分还互相印证,流贯着共通的精神--中国人的求生意志。

作品中的诗情画意带给人视觉上和心灵上清新体验,有着一种内在的欢乐,浸润着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现世主义精神,令人想起《诗经》和古代乐府中那些欢快的民歌。这是一首人生的赞歌,赞颂了纯朴健康的人性之美。

(11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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