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在公司处理完一波设计任务后,就没活儿干了,这份工作忙的时候很忙,闲的时候淡出个鸟来,为了不让老板发现自己没事儿干,她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打开了天帘山景区的资料,顺便点开十八年前的那则新闻。
十八年前,自己还是个黄毛丫头,算是啥都不懂,只知道自己与哥哥是个孤儿,父母早亡,在谱卞阳光福利院度过一段时光,福利院的孩子也有因为身有残疾被遗弃的,大伙儿谁也没有看不起谁,都一起玩乐和互相照顾,感情也都不错。
半年后一对夫妻来到福利院,声称是母亲的亲戚,带走自己和哥哥,寄人篱下三年,夫妻俩无暇他顾,将父母生前的房子扔给了兄妹俩,安置好一切后就走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一眼。
阿平如同她的名字,平静接受了这一切,也无所谓的扛起照顾兄妹俩的责任,十八岁之前不愁吃穿和钱,学费也有人承担,十八岁毕业后那个姨妈过来跟她说成年了自己照顾家吧,就再也没看到过。
上大学意味着要花钱和时间,哥哥一个人是没法自己好好生活的,她放弃上大学,找到一份设计学徒的工作直到现在。
可是阿平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个疑问在心头:她八岁以前的记忆到哪去了?
从记事的时候起她就喜欢做梦,这些梦一点都不美好,有的时候还很恐怖、可怕、血腥,像是在亲身经历各种各样的惊悚场景,还会发生许多故事,每在关键时刻都会惊醒,却对梦的记忆深刻,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时间一长便习以为常,只是总是会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做梦?
这几天连续做同一个梦算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她直觉这件事与天帘山有所联系,只是还找不到其中的逻辑关系,凡事皆有因果,想知道为什么还得搜索有关的资料才行。
只是能搜索到的资料除了发生的两起凶杀案和景区介绍外,都是游记和有关凶案的杜撰故事,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下班时间到了,阿平将查到的网页一一复制粘贴下来,发到小号上,回家打算用小号打开网页继续寻找线索。
走出公司的门后,她正准备往车站走去,突然背后一个熊抱,吓得她叫出声来——
“哈哈哈,我终于吓到你了——”一个响亮又带着得瑟的声音刺耳的冒出来。那个是胡真,喜欢到处游走寻找好吃的家伙,粗暴无礼又仗义热情,啊,妥妥的一个女爷儿们。
“你是不是有病,没事跑这来就为了吓我?”
“哎呀,这不是想你了吗,我在谱卞的神武区发现了一个味道超正的羊骨面馆,想着不能我一个人享受,就要拉着你陪我嘛!”胡真神采飞扬的说着,眼睛闪闪发光,这确实是一个美食狼该有的眼睛。
“你拉我我无所谓,只是下次再吓我就不奉陪了。”
“卧槽,你几个意思,吓你一次你知道多难吗,哎奇怪,平时这么整你都没反应,今天是咋了?有心事儿?谈恋爱了?还是……”说到这里胡真挽紧阿平的手臂探头看着她的脸,一脸认真的巡视。
阿平叹一口气,轻轻笑道:“你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地方,我慢慢告诉你吧,老规矩,我陪你的话你要多打包一份吃的带给我哥。”
“成交。”
路边花坛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看着她俩开车走远后,站了起来,观察了四周的环境,来到阿平公司的门口,里面的人还没走完,亮着灯,他徘徊一会儿便走了进去。
阿平坐在胡真的车里,望着外面飞驰的风景愣神,胡真也见怪不怪,说起来这两个性格天差地远的人能成为交情甚笃的朋友也是很奇妙的缘分。
在胡真眼里,阿平是个不贪心的怪人,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一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陪哥哥,生活极其简单,情绪也没啥波动,这不符合年轻人的习性,像个老人一样平静无波,忒没意思,为了挑战自己能让她有情绪波动,她时不时来吓一吓她,时间长了……吓是没吓到,感情到深了不少。
然而胡真肯定不想知道阿平是怎么想她的,阿平觉得她是个神经病,典型的没事找事,不过这个神经病人还不错,有人请好吃的是好事,再说呢这样跳脱的人能知心的朋友真的不多,一来二去的就有感情了。
神武区是谱卞市最古老的一个区域,与城市其他区不同的是,这个区的人对发展经济一点兴趣都没有,每个人都喜欢维持古老的状态,而政府找不到理由去改建这里,为啥?因为这里实在太干净太平静了,别说犯罪率是全市最低的,连清洁卫生都要让清洁工跟个闲人似得到处玩手机。
而且据说这里还住着一个大人物,算不好惹的人之一,因此大伙儿就只好维持现状,该干嘛干嘛,没什么乱子也挺好,省的事儿多了忙的大家四脚朝天。
一辆车停在一个巷道口的路边,一个女孩下车后拉出另一个女孩,两个人走进巷道里,步履轻快。此时弯月高照,巷道里面没有白色的路灯,唯有两旁古典灯柱上垂挂着两三个黄色的小灯。
月光与灯光交映在地上,照出两人清瘦的影子。
“阿平,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适合拍恐怖片!看上去好带感!”胡真嘹亮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阿平一脸无语,她觉得赶紧找到面馆吃完走人才是上上策,这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总给她带来一种悲戚的味道,搞得她很不自在。当她跟着胡真一起进入一个小门框上写着浮梦馆的地方后,这种悲戚的感觉越来越浓了,这是一家面馆,主营羊骨汤面,已经有四十多年的经营历史,馆内装潢了两层,有点低矮,但面香四溢,人也不少,胡真喜滋滋地拉着阿平坐在一个小桌子边。
“我去点菜,一人一碗羊骨面,还要打包一份给你哥,你还想吃点啥?”
阿平皱了皱眉头,面馆的香气与内心不可名状的悲伤交杂在一块,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胡真,我不舒服。”
“啊?”
楼上出现脚步声,下来一个拿着保温杯喝水的老人家,指着阿平说:“说你呢,给爷爷上来,真是不省心的娃啊。”
说也奇怪,阿平内心那令人喘不过气的悲伤突然消散了。
她看着那个老人,也不知道哪来的信任感,点点头,开始疑惑:这究竟是闹得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