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情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连续暴雪,同事们都很高兴。今年终于开始下雪了,是的,我也喜欢雪。每当一看到窗外飘飘洒洒,白茫茫一片,自己就很想念过去,想邻居小伙伴,想屋后的小河,更想老家的院子。

我读小学,家里条件开始还不错。平日里背着书包和邻居小伙伴一起去学校,放学了一块回来。到了我们那儿的巷子里,有一块水泥地。我们就掏出作业本,趴在地上写作业。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少,有时天色暗了下来都不能写完。

但是到了冬天水泥地是很凉的,没有法子趴在地上了。我们几个人就跑回家拿了凳子出来,趴在凳子上写。有一天放学回来的路上,竟然开始下起了雪。自己高兴的仰起头,尽情的享受着这一刻。小伙伴们也在那儿手舞足蹈,其中有一个人竟然朗诵了一年级语文课本里的一篇文章:下雪了,下雪了,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

那一刻大伙纷纷和他一起背了起来,多好。这一场雪,让人开心。不一会儿回到了家,母亲在西屋烧饭,大哥在看电视,大姐在看书,父亲在院子里忙碌着盖东西。我把书包放在了桌子上,走到院子准备帮着父亲一起忙。不曾想他赶紧让我回到屋子里,外面太冷了。无奈,自己只能来到西屋,看母亲一个人在那儿张罗。

我最喜欢看杂志,那时父亲和大哥经常买一些回来。里面有很多故事,我记得有一次看到的一篇文章叫《平凡的世界》,那一刻自己高兴坏了。老师可总是在课堂上说,没想到自己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里面的故事情节真好。我趴在床上看书,父亲走过来笑着和我说:“东子,这样对眼睛可不好。”我笑笑说没事,自己眼睛好着呢。

父亲平易近人,他会说出我的不对, 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包容。母亲不行,只要我哪里做错了,非得拿着扫把满院子追着我打。小时候自己就喜欢和父亲一起,比如走亲戚或者逛街什么的,只要父亲去,我就跟着去。

那天的雪不曾想越来越大,直到晚饭做好还没有停下来。母亲喊着开饭了,大哥大姐也过来了。我们一家人围着桌子,母亲炒了好几个拿手菜,有土豆肉丝,有红烧肉,还有我最喜欢吃的芹菜豆干。

就这样吃着的时候,父亲开始聊了:“这一年,终于快过去了。希望来年咱们的日子更加好一点,希望咱们一家人都能够平平安安的,这比什么都好。”母亲也同意这样的观点,一家人不图福贵,只是健康平安就好。

瑞雪兆丰年,屋子外大雪不停的下着,屋子里我们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心的聊着。大哥希望让我以后做一名司机,跟着他一起跑生意;父亲不愿意,他希望我长大了做一名厨师,那时候父亲有几个朋友是厨师,而且待遇非常高。他不止一次的和我说,长大了就好好当厨师。我记得每次他和我这样说的时候眼睛总是囧囧有神。

大姐不同意父亲的说法,但她不会当场说出来。每一次我和她说父亲以后的希望时,大姐和我说还是不要听父亲的话。厨师行业也许现在还行,但是五年,十年以后,谁又会知道一个厨师能有怎样的待遇呢?大姐还是希望我可以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有机会遇到更好的世界。

我不明白大姐的意思,怎么?外面还有更好的世界,但是我怎么以为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就是最好的。外面飘着雪花,屋子里嬉笑哈哈,何尝不是一个更好的世界呢?大姐和我说:“东子,不要当井底之蛙,听姐的,你会遇到更好的世界。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美,你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有可能到达。不然也许你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

我答应了大姐好好读书,也正是由于自己的好奇心。回过神来,母亲在和我说话。我赶紧放下饭碗听着。母亲和我说:“东子,你想以后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爸和你哥只是建议。如果你有喜欢的东西,那就好好努力。”我点着头,对于自己的未来,不曾想母亲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我有点激动,我的未来在哪儿?我的未来会不会很迷茫?

直到吃完饭,屋外的雪都没有停下来。院子里已经有了积雪,大姐拿着铁锹整理一条路出来。从西屋到堂屋,从堂屋到大门口。积雪大约有二十多公分,很厚。父亲拿着扫把在后面开始扫,不会儿一条小路清晰可见,加上白茫茫一片,甚是壮观。

大姐喊我出来堆雪人,我没戴手套就跑出来。大姐用铁锹开始堆,我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双手捧起一把雪扔了过去。这时大哥也来,他手里不知从哪儿又拿了一把铁锹,母亲和父亲站在西屋门口,看着我们仨不停的闹着。

不一会儿雪人堆好了,大姐让我去拿一个胡萝卜,我跑到里屋找了半天才找了一根小的。自己转身匆匆的跑了出来递给她,我看她忙着,就这样雪人的鼻子有了。大姐还找了一条旧围巾,母亲笑着说她不懂过日子,什么都往外拿。她笑着不说话,只顾着给雪人带了一条围巾,好看。

不知不觉自己的双手冻得通红通红的早没有了知觉,我和母亲一说,她赶紧喊我到西屋,炉子上正烧着开水。母亲小心翼翼的倒了点在盆里,拿了毛巾放进去,然后转身让我把手放进去。我笑着不愿意,这可是开水啊。母亲和我说:“就是要开水,不然不行了呢?快点。”当自己的双手沾了一下时,我嗷嗷直叫,很烫。

大哥大姐在院子里咯咯笑出了声,父亲走过来亲自用手试试,他和母亲说:“确实有点热,加点凉水吧?”就这样说着,我赶紧拿着舀子盛了点凉水倒进盆里。母亲赶紧让停下来,她说太多凉水不热了。那一刻自己坏笑,仿佛和父亲赢了一场战争似的。

那一年是1995年,我6岁。想起今天又要下雪了,我却忽然想念过去,想起我的1995年。

父亲走了,大哥在东北,大姐也出了远门,我虽然不远,但也不在她老人家身边。如果今天下雪,老家的院子里就剩下母亲一个人了。院子里积满了雪,她得自己拿着铁锹,步履蹒跚的找出一条路来;院子里那么多雪,她会不会想起曾经这儿有个雪人?她想雪人的时候如果想我们了怎么办?每每想到这,不禁黯然泪下。

今年是2018年,今天下雪,我想她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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