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当你看到这些时会是什么心情,既然我再也无法每天都见到你了,那就不必害羞,放胆地写吧。
话从哪说起呢,应该是一五年九月的第一天你穿着蓝色的裙子,黑色的长发及腰,披散在肩头。最难忘的还是那迷似的微笑。不过我也并未注意太多。才明白,原来就是会有一些人那么猝不及防地进入到我的世界,然后又离去,留下的真的就是再也回不去的回忆和过往。当时我以为你只会是又一个路过我的世界的老师,后来才渐渐发现你慢慢走进了我的心里。
就如同王阳明所说:“吾未见此花时,以为此花在心外,吾见此花时,此花的颜色一时明白起来,才知此花不在心外。”只要用心感受就会发现。
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向你做自我介绍,你重复了一下我的名字,然后走向下一个同学,我其实当时还有一句话还没说,刚开始张口,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后来你走远了,同桌便半开玩笑的对我说:“你的手都在抖呢。。。”她笑嘻嘻地说。那时我是第一次见你,为什么还会抖呢?或许是你那转身的瞬间的独特气场,或许是你面对我时的平静的表情,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时我坐在最后一排,上课被你点名回答问题,却被我的声音小给坑惨了。听到你说:“声音大点,我听不清。”时我将答案重复了一遍,可是当你还是说我的声音太小时,我的心里只剩下了无助与害怕,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了,我空洞的双眼望着你,你的笑容却始终没有改变,和蔼而亲切,充满期待,可我却控制不住了自己,发不出了任何的声音,因为那时候我们还太过陌生。我想如果是几个月后你用你的笑容面对我,我一定会高兴一整天。但是事实却是,真正熟悉的人可以免去这些向人以示友好的表情和动作。
也是那节数学课,你敲醒了我,让我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了别人了。于是我听得比以前认真,但数学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弱势科目,所以原有的不足加上对你的教学方法还不够适应,我在第一次的周测中考得一塌糊涂,试卷发下来了之后,你在晚自习到每个同学的座位旁边开始逐个地交流。很快也轮到了我,我也知道自己做得很糟糕。你依旧是十分平静的表情,如同你第一次和我讲话的时候的样子。然而你之后讲的一句话却让我一直清晰地记到现在,即使我当时并没有刻意去记住。“我怎么感觉你上课有点心不在焉的啊,是不是我那天说了你你不开心啊?” 我听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有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我最终还是腼腆地笑了笑当作回答,一句话也没说。然后你回到我的试卷上,问我有没有哪里不懂的,我指了指,你于是又说:“你看,我不问你你就不会主动去搞清楚,以后不可以这样了啊。。。”奇怪的是你那天的那几句话对当时的我来说一点也不难忘,可是当我站在时光的这一边时,才发现有多么珍贵、难忘,因为那时对我近乎陌生的你居然记住了曾经在课堂上发生的在其他大多数老师眼中不值得一记的一幕,而且那是你本可以不用去记的。后来,我知道你在努力地关注你遇到的每一个学生,也害怕伤害任何一个幼小的心灵。
其实我没有生过气,沉默的我真的不是在闹情绪,也不是默认,我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是过后才反应过来我其实只要回答一个简单的“没有啊,没生气”就行了。就如同一年多以后的那个距离高考只剩一个月的一天的晚自习,依旧是你问我而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而我其实也只要回答一个简单的不知道,但可笑而又遗憾的是我依旧是沉默,一句话也没说。哪怕是听到了你的那句让人心碎的:“你不想和我交流就算了。”我也依旧始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为自己辩解,而是一声不吭地回到了座位,一个人伤心。之后自己也想了很久,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你已经习惯了我的沉默,因为在那之前我始终觉得,哪怕我一句话不说,你也会给我把题讲完。只怪我以前在你面前沉默了太多次都没意识到那样是不行的。或许我其实是习惯了你对我的宽容。所以当那天我听到你的那句话时,反而觉得出乎意料、不知所措。
我在想,要是那天没有听到你说那句话,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发现有很多时候沉默不可以当做无声的语言,不会发现沉默会造成多大的误会,不会发现有的沉默就是不勇敢、不自信。
还好之后我勇敢地写了一些话向你解释,不然我也很难想象之后的一个月我会带着多大的愧疚和误解面对你,或者会根本就不敢面对你。所以我很感谢那一次,虽然让我的那两天变得如末日,却能让我能进一步认识自己,非常想要改变自己,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也让我明白我如果再这样下去,只会失去更多机会和美好的东西,甚至是人。
总是会在独处的事候或是某个难眠的夜晚想起那段依旧在我的心里发光的日子。那时每当你在上课或晚自习讲一些课堂之外的东西,我就感觉十分开心,也很奢侈。而现在呢,现在我只想着,什么时候又能够每天都能上数学课或数学晚自习,那就是一件最快乐的事,甚至比课堂之外的交谈更让人快乐,因为那样就感觉我们真的在一起做了很多的事情,感觉距离最近,那样的日子,平常,却让现在的我羡慕不已。
八号那天考完英语,回到教室发现黑板上多了一行字:毕业快乐--刘姥姥。我从讲台上走过,在这最后的时刻能见到你的最后的毕业留言,我情不自禁的就自己一个人笑了起来。到座位旁时有一个同学叫住了我,后来我和她就十分开心地在那里说话,当我正笑着做一个手势,你就举着手机出现在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有点儿意外,我一直以为黑板上的留言就算最后的惊喜了。 又回想起我刚刚的笑和动作,一直在想你有没有看到那种表情的我。
给我们拍了几张照片后,你就被几个同学围着在校服上留言了,我在那时偷溜出了教室,回了趟寝室后过了很久再回教室时再也不是热闹的了,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桌上原本堆得高高的书也空得差不多了,只有我的桌上还突兀地堆着一堆书,依旧如初,看上去就如同只有我桌上的那些书还舍不得离开那张陪了它们一年的桌子和教室。我一边走近座位,一边笑着说:“只有我的桌上还堆满了书。”让我自言自语地说完又突然发现你还坐在教室里,和一个同学面对面坐着,在聊天,又好像是静坐着没说话。我受不住这奇怪的气氛了,于是便胡乱整理了几下就又跑出了教室。我知道我的心里当时还有想做的却不敢做,所以我又跑出了教室,我依旧不知要如何面对。
当我第三次回到教室时,你依旧和那个女同学面对面坐在那,我这次是真的要整理好书了,其实我是不舍得扔的,有很多的书,我其实都想再翻一遍再决定扔不扔,但最终还是硬下心来扔了一大堆书,想着也许会有下届高三的小学妹将它重新捡起来,不是更好吗。但是,我唯一一本都不舍得扔的是数学。
后来教室里的人又多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多了。突然我听到一个男生大声说:“小刘老师,我们的高中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吗?”只听见你说:“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听不清!”然后他又重新问了一遍。你也大声地回他,但声音很温柔,说:“对啊。结束了啊。”
“对吧,##?”
她的突如其来的一问,我既始料未及又摸不着头脑,不善言辞的我终究还是回了一个平淡而空洞的“嗯”。说完后我才敢向你那望一眼,发现你在笑着看向我,希望我可以不只是回答一个“嗯”。其实我多想告诉你,哪个真的不是我想回答的内容。其实我想说:“老师,为什么就结束了啊,我还不想结束怎么办?”
从我的余光里我可以发现你时不时看向这里的目光,但我没敢多看老师你一眼,继续一脸平静地整理书,内心却既慌乱又懊悔。
然后我又神经错乱地抱着一堆书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教室,你的目光依旧在我身上,现在想起来,真的让人心碎。
我其实还有书没有搬完,我又隔了一会儿才回教室,那时已经没有人了,你,也走了,心里只剩下了失落,原来真的连一个道别的机会都没有,那一别,是多久,我不知道,也不敢想,但那的确就是最后离别。以后再见到恐怕就算是久别重逢了,也会是不一样的心情,心里只剩下了酸楚。
为何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我能够和你一同成长,一同奔跑,一同学习数学的时光。
我最后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教室的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字,让时光看到,哪怕她永远不会看到。
谢谢你,刘老师。
我心中的泪都还没流干,就无奈地坐上了回家的车。往日的时光中与你有关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我终于什么也忍不住了,不顾一切地哭了出来。幸好车里很暗。
果然,我那天坐车离开后就是永远的离开,就算是再回来也再也不可能真的回去了,会有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的风景。学校也成了心中唯一的那个名字:母校。我始终记得我多么骄傲的,开心的踏进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