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人海茫茫,我终究寻得你的模样。
从此以后,三菜一汤,你的出现否决一枕黄粱。
如你所愿,我仍是众人眼中的后来酒,却只属于你一人的小当午。
正如你是所有人面前的正人君子,独我一人的色胚流氓。
锄禾,锄禾,锄去杂草,留下你我。
锄禾,锄禾,锄我所恶,留我所得。
你言语中不着痕迹,我自是明白,你轻轻地责怪我,为何写过百十万的文字,却不曾在里面提及你一丝一毫。
我笑,忽然想起某位青春畅销作家说过的对话。
——“什么时候能够代表你忘了他?”
——“当我将他写出来换钱的时候。”
我拍手称快,暗自叫绝,于我而言,你是陷入生命这场海啸中的大白鲨,是我囊中之物,私人专属,怎么可以当街示众?
那名坐在我对面眼底倾泻无限温柔的少年,那张我在雾气蒸腾中凝望着的脸,我怎么舍得动手将他写进文中,公之于众?
深深刻入拳头大小胸腔里面的名字,早已如鲸向海,如鸟投林,再怎么描述,都无法还原在见你那刻的怦然心动。
凡是写出来的,内容十有八九做了改动,我曾经喜欢过的少年和姑娘们,毫不客气地说,全是过客,或真实或杜撰记载,未尝不可。
可对于你,决然不行,我动刀子动长矛,也决不要动你。
人皆有怪癖,我亦是如此。
在敲那些对我来讲如行云流水般的文字时,我喜欢半卧于床上,伴随键盘噼里啪啦,文字成串成行,不过几分钟而已,不掺感情,毫无波澜。
可像今日这篇赠锄禾,我却必须去衣侧卧,闭目凝神,用人们早已不屑的多年前的软件书写。
最初我们情投意合,都小心翼翼地遮掩住自身的不足,你我倒也真性情,从隐约眉目传情到足以针锋相对,不过数天时间。
首次约会,你我仍然暧昧不明,你开车行驶在路上,我在副驾驶点了一根娇子,递到你的嘴角,你张口叼住烟,然后用左手夹住,对我赞道,烟嘴很香。
我曾以为,爱情最美的样子,便是最开始的时候。
那种闪烁其词,那种患得患失,那种想要将对方牢牢占有死不放手的冲动,都在当时达到了顶峰,从此之后,这条路再怎么走,都是下坡路。
果然,我们曾因为不值一提的男人和女人、琐碎凌乱的桩桩小事、你来我往的态度情绪,斤斤计较、互相指责。
在争吵和冷战过后,我们重新拥抱彼此,因为想念地太狠,所以吻地过于用力。
你语重心长地对我讲,那些人和事根本不能够触及到你我,他们和她们,都不足以在我们之间掀起波澜。
我猛然领悟,确实如此,于我们而言,那些外人又何足挂齿?
喜欢我的人可以一抓大把,可加起来不如你一个微笑更能让我畅快。
盯着你的人可以死性不改,可到最后不如我一勾指头就能让你停留。
而我们虽深知这道理,却依然也曾大刀阔斧,从前日据理力争到次日天亮,彼此毫不退让,歇斯底里面红耳赤,只为换取对方一句道歉。
最后谁都赌气般道过歉,又好似谁都不肯道歉,所有的问题不了了之,我扑进你的怀里,你抚摸我的柔发。
激战过后,我们就像从未争吵过,我乖巧地待在你的胸前,你抱紧我的胳膊如此有力气,而我手臂环过一圈的长度,刚好等于你的腰围。
我们好像一对幼稚的小孩,以笨拙的方式来探寻对方重视,紧紧抓住彼此。
于我而言,你有时似孩童,顽皮地向我耍赖,做任性乖戾的事情,做错了还要张牙舞爪,讨要关注。
有时却似父兄,对我严厉又苛责,我皱着眉头反抗你的压迫,屡屡不得逞。
我见过你眼角湿润的样子,你亦知我悲伤时候的模样。
我看过你长眉飞到了眼梢,你也懂我为何忽然有笑意。
不得不承认,你改变了我好多,而我也觉得,自己将你从一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少年,变成了现在会哭会闹会喜上眉梢的小男子汉。
曾经我们固执、自私、任性,如今我们收敛、忍耐、包容,皆因彼此。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哪种态度,所以慢慢地,我看不见了。
我知道你会反感我何种语气,所以渐渐地,你觉不到了。
有时你暴躁,将火气尽数撒向我,过后心疼将我箍在心头。
有时我委屈,将拳头砸向你胸口,它却永远坚韧好似最初。
很多次感慨,何其有幸拥有你,又不禁埋怨,为何你迟到了这么久。
久到在没有你的时候,我也曾跟别人对酒当歌,吞云吐雾直到天亮。
久到在没有我的时候,你也曾对别人舒展眉头,泛舟湖上秉烛夜游。
如今你落到了我手,从头顶最高的那一根发梢到脚底多年磨成厚厚的茧,从口腔溃疡到括约肌,从好看的睫毛到全身的每一处毛孔,从喜怒哀乐到周围空气,从骨到皮。
无法表达对于你的情意,就似当初你对我讲过的那句话,你有多爱我正如我有多爱你。
我们惺惺相惜,总怕对方离去,却总以推开的方式来寻求注意。
索性,在我怅然若失正欲转身之际,你颇有男人味道地用力,我被重新拉回你的怀里。
我们彼此信任又怀疑,我们互相猜忌又不弃。
你让我在午夜梦回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弄脏了昂贵的粉底。
我也让你深更半夜辗转反侧,数不清的时辰过后,你满眼失落只剩下力竭筋疲。
你让我一度怀疑是否积德行善才遇见你。
我也让你抹去世故沧桑发自内心地欢喜。
你眉头锁在一起,要改掉我的不满意,我力气远不如你,拼命反抗之后,抗议终于变成了毫无异议。
你暴躁至极,起初我别无他法,只道硬碰硬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后来发现我泪光扑朔迷离,你便手无缚鸡之力。
若问为什么郎有情妾有意,大概我们彼此心动的那天,微风轻轻起,香气正扑鼻。
锄禾,你可知,每次见你,就像是暗夜撞上了长灯,你光芒万丈,我情有独钟。
锄禾,你可知,你身上的味道,像行走的春药,我百毒不侵,却迷恋你至今。
锄禾,你可知,口红要最红,酒要最灼喉,烟要最呛口,而爱你,要最浓。
锄禾,赠君千字文,伴我立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