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鸿勇／文
你别戴着头盔来吓我
这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想起来，我至今都心惊惊的。
我这人胆小，寅老板，你可别再戴着头盔来吓我，好不好？起码，你在敲门的时候，开口叫一声，我也胆定一点，不至于被吓死那么多细胞。
你当然不知道，我这些细胞，如今可以和文友进行思想交流，作品交流，获取精神的支柱了，也可以换取简书钻。许多资本雄厚而明智的企业家，已经纷纷投资简书钻了，说不定有一天，还真值钱呢。
你不是曾无数次地讥笑我，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成天写写画画，就是写上千万字，都不如你做一项小工程的收入么？
我也是个在建筑行业混过31年饭吃的人，你不说我也明白。但结果又怎样呢？你财大气粗的时候，将我们这些管理干部当脚底泥，加以羞辱，我是忍了。
你呢？除了戴上头盔，悄悄的来找我，要我帮你处理那些建筑工程合同纠纷之外，我还真看不出你有什么高明之处。
此刻，是下午三点半。天气晴朗，冬日暖阳。我坐在我的榕窗书屋中，满屋图书，一杯清茶，几盆绿萝，两棵罗汉松，三棵绿宝，默默地伴我，临窗思考。
其实，我们非亲非故，你发你的财，你逃你的难，与我何干？可是，多年的写作习惯，就是偶然想起你，凭直觉，我知道你也是个“人物”，写出来或许真如前贤所言，可以警世醒人。
时光荏苒，不可倒序。但写作，却可以倒叙。公元1993年，也就是24年前，当时你人到中年，年富力强，身高体健，满面红光，朗朗笑声，铿锵言语，总显出几分霸气，在这小小的县城，尤其建筑行业，你:也是个数得上名序的老板，浮光溢彩间，你大有“舍我其谁”的良好感觉。
就是那年，你挂靠我们单位，承建了一家乡镇企业的工程，包工包料，按照当时的市场价格，三大材料都较为便宜。当时工资已进行了改革，可我的月工资只106元，建筑工人的工价自然也低。谁都说你稳赚无疑。
谁也料想不到，你因为贪念作祟，竟然偷工减料，造成工程质量事故。进行竣工验收时，虽然你事先做了手脚，想掩住人口，顺利通过验收，那怕评个合格，你都不用担惊受怕，所获尽归私囊。
可天道自在人心，谁敢违返施工管理条例，为你担责，为你冒险？于是，验收评议时，所有在场者，一致认为必须返工，做到验收合格才给予结算。除了你自己以种种事由反驳，连你手下的施工员，都蛤嘴无开，默然听之。
这本来是行规上的事，你却自以为有后台，反其道而行之，以合同纠纷为由，向法院起诉建设单位。法治社会，岂容你找保护伞？一开庭就判你返工，还要自带材料。
而此时，原拨的工程进度款，你早已花光。你自身又无本钱，只好借基金会或高利贷的钱填补，了结此事。这宛如割肉补疮，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人一旦贪婪，反误正事。这一折腾，你败得很惨，被高利贷主派人追债，你有家归不得，只好远遁他乡，在一家私营企业当保安。据知情人说，你的头脑已没有先前灵活了，常常坐在厂家门侧的值班室里发呆。
你最早挂靠那家公司的陈总，因为业务上的联系，与我交往30年，是很贴心的朋友。有一次我们到市建委开会，同宿一房，作了一番长谈。
他告诉我，你先前做些较小的工程项目，是赚了钱的。只是有了点钱，就得意忘形，控制不住自己，常呼朋引友，日日欢宴，夜夜笙歌，山珍海味，冬虫夏草，龙虾鳗肚，沙虫膏蟹，禾虫蜂蛹，无不吃尽。
茅台三花、湘泉杜康、西凤五粮、泸州老窖、洋河大曲、二锅头、金六福，诸般名酒，只要买得到的，无不尝遍。
陈总说，如果你寅老板稍稍有点控制能力，不过早地花天酒地，浪掷钱财，肯定不至于产生贪念，连关系到人身生命安全的建筑工程，都敢偷工减料。
俗话说：“有几多风流，就有几多责道；吃几多夜宵，就挨几多肚饿。”寅老板，这怎么就应在你身上了呢？
唉，寅老板，我们认识一场，我真不知该如何说你好。只能就此打住，你此后的余生，就好自为之罢。
2018年12月17日夜，发自广东遂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