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快乐

我常常感到自己是个幸运儿,生活在这样一个可以远离战乱、饥荒的时空里。对照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我们都已不必为饥渴、安全等基本需求而担忧,稍经努力即可拥有不错的社交圈,也能够获得他人的尊重,周围许多人都在朝着自我实现这一最高层次需求前进。

然而,我们快乐吗?

前些天微信上看到一句话:“现代人的崩溃是一种默不作声的崩溃。”回顾自己这些年的所谓奋斗历程,归结下来无非也就是一段段与这种“默不作声崩溃”的斗争史,有时甚至在梦中大喊:“一定要活下去!”。现实中,看起来很正常,会说笑、会社交,表面平静的一个人,实际上心里的糟心事也许已经累积到一定程度了。很庆幸自己活了下来,而许多人已经倒下了。如果说有什么秘诀,那就是内心的强大加上阅读。通过阅读,我知道“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也还有希望,而希望正是支撑我们在任何艰难困苦中坚持下去的精神动力。

小说《赌彩》是俄国作家契诃夫的作品:富有的银行经理与年轻的律师围绕无期徒刑与死刑哪个更人道进行辩论。经理认为死刑更人道,犯人不会因长期囚禁而遭受没完没了的痛苦。律师则认为无期徒刑更人道,因为生总比死好,活着就是幸福。争执不下,二人打了一个以十五年为限的赌,律师被禁闭在一间全封闭的小屋内,没有任何自由,但可以演奏乐器和读书。第一年,律师在很烦躁的心情中演奏乐器打发时日,但仍感到无聊、空虚、精神贫乏。后来他选择了书籍作为自己的精神伴侣。阅读范围涵盖了几乎所有的人文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领域,这给他带来了无穷的乐趣,虽然深陷囹圄,心灵依然可以感受到无限的惬意、自由和快乐。他意识到,真正的自由不是外在的,是源于内心。他还阅读了哲学和神学的书籍,衰弱、瘦削、苍白的脸上逐渐露出了安详、平和、悠然的神色。他意识到,打赌赢后应该得到经理的那份财产对于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提前结束了这次打赌。

古罗马著名法学家和哲学家西赛罗说过,“没有书籍的屋子,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躯体” 。英国哲学家卡莱尔说,“书籍里横卧着过去的灵魂”。所谓灵魂,便是人的精神世界,没有了灵魂,人便如同行尸走肉,与一般动物没多大区别。人,之所以伟大,就在于有思想,会思考。而一本好书,就是一部思想者的思考史。读者伴随着作者的思考历程,与作者进行一次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心灵沟通,了解作者所经历的痛楚与救赎,从中得到启示,获得力量。阅读自然科学,可以获得知识、理念,阅读历史、哲学,我们获知人类进步的力量。深入阅读下去,我们很可能就会遇到存在主义的中心命题:生活就是受难,活下去就是在受难中寻找意义。如果生活中存在着一种目标,那么受难和死亡中也必然存在着一种目标。但是这个目标必须你亲自去找,必须承担相应的职责。如果成功做到了这一点,尽管存在着屈辱与苦难,但仍可以生存下去。可以正如尼采所说,“任何一位拥有生存理由的人可以承受几乎所有如何活的问题。”

可见,从阅读前人的痛苦思辨中我们可以获得生存的理由,我们便可以承受关于活着的问题,便可以试着回答,“为什么而活?”这一简单却折磨着现今无数人的问题。

瑞典诗人海顿斯坦有一首诗,《我的生命》:

继续悄悄地走下去吧,我的生命!

我不愿把你摆进橱窗展览,

让你碌碌无为地浪费宝贵时光。

我从不说:“来呀,快来握握这位大师的手,

是它引得如此神奇美丽的花儿怒放!”

当我被可信的朋友背弃,

当厄运落到我的头上,

我没有端起盛起泪水的银杯

对过往的行人诉说:

“啊,请搂住我的脖子,哭吧,

可怜可怜我,让我们一起痛哭一场!”

啊,在你广袤无边的天地里,

我最大的不幸不过是一小片阴云,

我要默默无声地走向我的墓地。

阅读真的可以使人获得力量,获得快乐,不妨试试!

2017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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