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另一个世界沉寂,而我,以此纪念你,写给我的爷爷。
小时候,由于是个小吃货的缘故,剥茶叶蛋的皮总是能剥得又快又好,爷爷看到鼓励我说剥鸡蛋剥得好也是个优点,从此,我就特别善于发现自己的优点,忧伤的时候总能想到安慰自己的方式而不至于自弃。
七八岁的时候,家里包饺子,萝卜肉馅,那时萝卜是我的天敌,所以萝卜肉的饺子也很是不得我青睐,表姐表弟拿着小碗乘饺子的时候,我也拿着碗说,我吃零个饺子,爷爷说,这是种修辞学,我就渐渐的对比喻、夸张、反语有了兴趣,后来,还是一次过年包饺子,(作为一个北方人,从小到大都会吃到不少的饺子),这次是长辈们围在一起包了好多的饺子,饺子多的放了满满几坯,客厅里的桌子上都没处放了,就移了两坯到沙发上,并叮嘱我们这些猴孩子,玩的时候小心些,不要碰翻了饺子,这时候,我讲,把饺子全移到沙发上吧,这样目标一大,大家全都注意到了,就不会凑到那里玩了,爷爷笑着夸我,说我是个有逆向思维的孩子,我虽不甚理解逆向思维是什么,但从爷爷鼓励的眼神中,我觉得那一定是个好东西。
我其实是个砸锅卖铁的猴孩子,从小就具有败家的潜质,比如下雪的时候,我就是爱偷偷的往雪地里磕鸡蛋,比如爷爷有一支很好的英雄钢笔 ,据说是纯金的笔尖,平反的时候发的,就这么让我在院子里当刺刀刺泥地,硬生生的给刺坏了,我却从未因为这些事挨过责骂,但我长大了,却没有破坏和迁怒的欲望,许是在该发泄的年龄得到了充分的发泄吧。
小孩子总是爱模仿大人,比如穿妈妈的高跟鞋的之类,我则很喜欢涂雪花膏,且是涂了洗洗了涂,只要我逮到雪花膏,非给糟蹋完了不行,另外,我喜欢调香水,就是倒掉半瓶再兑自来水,有一次,我那赶时髦的娘亲整了一套红红绿绿的化妆品,我就当成颜料往我自己脸上抹了,抹完跑去问爷爷好不好看,爷爷和气的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时我已经不太小了,对于美也有了一些懵懂的理解,成年后,我便一直清清淡淡的素着这张脸,只是会给她些日常的养护,容她在时间长河分给我的一朵浪花里缓一些老去。
爷爷终将会离我而去,2012年,小女刚出生,我按照风俗老老实实的关在家里坐月子,那时爷爷病危,而我在另一个城市,由于各种原因,我没能见爷爷最后一面,6月3日凌晨,卧室的门被阵微风吹开了,我心里咯噔一声,我想,那定是爷爷久等我不来,来和我告别的吧,果然,待到天亮,爸爸电话我,说爷爷去了,走得很安详,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冷血,我觉得悲伤是那种不能自控的嚎啕,而当时的我,却没有,感情我一向慢热,也慢冷,我总觉得爷爷还在,离我不远,他没有从我的心里抽离,我自然是不痛,后来,按照风俗,给爷爷烧五七,据老人们说,纸钱烧完是要在周围画个圈的,以此来提示另一个世界的魂灵来收钱,爷爷烧五七的时候下大雨,把纸钱灰都冲散了,过后我梦到爷爷,爷爷是个不会算计的人,我梦见他用着旧家具,家里都是零钱,梦醒之后我哭得很伤心,我觉得我们都在一起,我的爷爷自己在坟墓里多孤单,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抽离,时光荏苒,爷爷已经去了三年多了,我一直觉得爷爷给我的记忆,够的写上一本书,可惜,我的笔太拙了。现在,每当我遇到为难的事,我总会仰望天空,在心里默念,希望爷爷给我指一指方向,而我的爷爷终归是不会回来了。爷爷一定在天堂的某个角落,安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