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形状的水池,淡淡的雾气氤氲。高高的房屋,四周垂下层层的明黄色的丝质帷幔,华丽而清雅。石阶上边一只白瓷的梅瓶,高约四十多厘米,瓶中腊梅花遒劲疏离,冷冽的香,在池子周围浮动。
若水看到池水中的女子,明眸皓齿,神色天真,似不谙世事的少女,却自眼角眉梢处,自有一种风情,贵气逼人。眼神相对的一瞬间,若水发现,自己和池中女子的感觉,竟然相通了。
滑腻的泉水,恰到好处的温度。女子以一种极度放松的姿势泡在水中,心中含忧含喜的感觉。
“今晚,他还会来吗?已经在一起那么多的时间了,他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真的担心有一天,他把自己抛到脑后。他有一天,也会冷落自己吗?”
若水竟然能知道池水中的女子所思所想。瞬间三观碎裂的感觉。
继续看下去,侍女服侍女子穿上华丽的衣袍,走到另一处殿宇。
男子斜靠在床褥上,穿着明黄色的刺绣衣服,张牙舞爪的龙的纹饰,却难掩满眼的温柔,和闲逸的姿态。她轻轻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细腻的手指抚上他已不再年轻的脸庞,最后停在了鬓角一束白发上边。
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在手心中轻轻的摩挲。
她轻轻的笑,声音柔若无骨,似乎也被温泉泡得轻软:“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再来。”
他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压在身下,在她耳边,含着她如脂玉般的耳垂说:“我又想你了,所以丢下朝堂上的那些老学究,让他们自己在那里争吵吧。我只想要你。”
他略带苍老的声音,却温柔到了骨子里。他不由分说的吻上她,细细密密,极尽缠绵。
女子开始回应,空气似乎都甜腻得化不开了。
若水一时间感觉到透不过气来,恍惚到已经分不出自己和那个女子的区别。
可是,停!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儿。下意识的收回神识,看旁边的星河,已然是一番如痴如醉的表情。
天啊!剧中的男主,竟然真的是星河。
若水一下子明白了这种黑巫术,这种幻术,分明是一种精神麻醉,让意志淡薄的人困顿其中,走不出来。
可是怎么破解呢,又一个分神的恍惚中,若水的神识又进入到了这个幻境中。
已经到了另一处宫殿,石阶上一众乐师正在演奏空灵的乐曲,女子穿着飘逸轻薄的舞衣,神情专注,起舞的身姿,柔曼迤逦。男子依然含笑看着她:“你这个动作,似乎比乐曲快了一点。”他亲自下来示范,清雅的舞步,似是少年人。
女子没有说话,只安静的看着,长长的睫毛扑闪。又一遍乐曲过来,女子和着他的身姿,如行云流水般做出了正确的回应。
他拥她在怀,深情地注视着她。这一刻,已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他挥手对乐师和宫女说:“今天先到这是吧,你们都退下去。”
若水只觉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悱恻来,似细细的丝线萦绕不去,竟然有一种不舍的感觉,想再和他发生些什么。
可是,必须停下去。
男子伸出手去拉女子的手,手,对了,若水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手上,自己的那双手结着的手印的手。神识终于又回到了那片大荷叶上边。
若水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样,是可以把自己拉出幻境的。
再看星河,却已是换了一幅苦恼忧愁的表情,估计此刻,这曲《长恨歌》不是演到“贵妃醉酒”就是“七月七日长生殿了。”
怪不得星河在此盘桓不出。做为现代人的若水,一眼识破这幻化而出的长恨迷局,所以得以快速清醒,而星河又怎么会知道呢?沉醉其中,醉生梦死。
若无人来找,几日过去,岂不是困死在这里?
若水说:“星河,这些都是幻境,你速速抽身出来。”
星河只是痴痴地说:“我在等你回来。”
若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灵机一劲,手,对啊。
若水索性伸出手来,使出全身力气,拉起了星河的手。
却不知,这样一拽,两个人结好的手印齐齐破掉。
幻境,湖水,荷叶,皇帝和爱妃感天动地的故事,一起寂灭了。
连泥土和墙壁也一起消失掉了。对面的星河叫了起来:“你是个女孩子,能不能温柔点,我的手臂都快被你拽坏了。”
若水赶快松开手。这样居然也行,这真是个奇幻的空间啊!
可是若水马上发现,黑巫术又要卷土重来,那些墙壁,黑暗的空间。
马上又去拽星河的手。
若水碰上星河试探的手指,心中竟然微微一动。
来不及细想。
破解黑巫术的,不是手印和咒语,竟然会是,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
若水虽没有讲话,心中却已经把与邪术相关的点点滴滴快速理过了一遍。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呀!关键时刻,还不是要靠自己。
这个应当是这样理解的:
邪术搬运和混乱人在空间中的感觉。包括听觉,视觉,和触觉。他们所看到的面前的一堵夹杂着碎石块的泥墙,触碰到的泥土的触感,甚至是听到的声音,都被邪术混乱了。以致于对所处环境的感知发生错乱,没办法走出,也找不到可能近在咫尺的同伴。
所以手牵着手可以破解邪术的干扰的。两个人手指相交,气场相接,幻术无可乘之机。
手印和咒语固然可以破解邪术,在邪术中辟出一处结界自保,但在封闭的空间中,人却囿于自己的心魔,结界已然成为困境。
可是老神仙教徒弟时为什么没有考虑这一点呢?他当真以为他这些徒弟都没有了七情六欲,都是超凡脱俗的存在吗?
可是老神仙什么时候会来救大家啊?不会真的不管他们了吧!这迷宫一样的鬼地方,靠他们自己,要走多久才能走出?
若水叹了一口气。
问星河:“你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去,让茗心担心你。”
星河说:“我也不知道呀,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地方,看到那些奇妙的景象,然后你就来了。”
若水问:“你今天见过姤吗?”
星河说:“我把璁儿送回去时,姤已经在宫殿门口等我了。”
若水问:“她说了什么了吗?态度怎么样?”
星河说:“她态度倒挺好,说最近王城莫名其妙的水患,需要更多工匠。让我去请我母亲的族人来协助。”
“那你怎么说的?”若水又问
“我说我跟他们也不熟悉。”星河认真地说:“然后我就告别他们向外边走,不知怎么回事,却走到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