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老祖宗在用那条沾满她尿液的毛巾勒住自己脖子的那一刻在想什么,那是一个风光明媚的春日午后,她从窗户往外望,还可以看到楼下的孙儿们在打闹。那个她最疼爱的曾外孙,正站在摇篮里晃晃悠悠,想爬出来又没有办法,索性开始着急的哭。
床头柜的针线篾子里,绯红的毛线褂子还等着她绞边,最近倒春寒,家里的老大要等着穿。她回忆着,想找找还有什么她快要遗忘的事。浑浊的眼睛平静地审视着这个屋子的每一处角落,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枕头底下还压着一张十块钱的钞票。
她不记得这张票子放了多久,人到了一定岁数,其实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医生曾经对着她的耳朵说她的卵巢里有癌细胞——她当时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不解和迷茫在那一瞬间代替了痛苦,但这种“无知“带来的稍许”幸福感“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后她的阴道开始不规则的出血、小腹肿胀和绞痛,现在发展到了失禁。
艰难的爬起身,她发现身下的棉布早已经湿透,抽出来一股尿骚味。叫了一声楼下的女儿,电视机的声音有点大,没有人回应。她又把门口的曾孙女叫了进来,嘱咐这个孩子去拿一条干净的新棉布,随后给了十块钱的“奖赏”。
房间又开始安静,麻雀叽叽喳喳守在水杉上。她以往并没有什么机会去思考,也从没有想过该用什么方式去看待这不短不长的人生。一辈子,到了这个时候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痛感和倦意一起袭来,她用完最后一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