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被绑在青铜柱上受炮烙之刑,锁链硬生生穿过血肉模糊的肩胛,让人无法挣脱,甚至动弹不得”
阿浪这样形容和同事拓展聚餐的场景。我笑他,哪有那么夸张。阿浪扭过头,慢吞吞地突出几个字,真的有。
阿浪告诉我,拓展活动本身在一个古镇上进行,但却因为一场夜雨取消所有外出活动,一群人被困在客栈里。无所事事的氛围催生出一种怪异的情绪,有人企图用一种最原始的狂欢来打压这种吊诡的氛围,那就是吃饭喝酒。三天两夜四顿饭,每一场饭局都让阿浪如坐针毡。
饭桌上还未吃上几筷,已经有同事牵头要给领导灌酒。阿浪感觉自己反胃反得都要到心里去了。男生不怀好意逼女生喝酒,女生一饮而尽后又激男生干下几大杯,活脱脱一副闹哄哄酒池肉林、笑盈盈男欢女爱的画面,阿浪缩在角落,细数着盘子里的青笋、毛豆、盐酥鸡,却被周围哄闹的人群搞得食欲全无。
无暇顾及领导若有若无的目光,阿浪逃了出来。远离饭桌后,倒是松了一口气。雨后鲜亮的绿叶晃得人睁不开眼,潮湿的泥地上蒸出裹脚的热气,躲在树里的蝉又开始疯叫起来,站在树下的阿浪听着蝉声感觉有人在用鞭子抽打自己的耳朵。
这顿饭算是熬过去了,下一顿呢?
在历经繁复的铺排和同事费劲唇舌的鼓吹之后,晚上这顿饭选择在露天的营地烧烤。几十个人围坐成一圈,面面相觑。阿浪只希望天空“作美”,能尽快将一场瓢泼大雨降下,好让自己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落荒而逃。但雨却迟迟不来,晚餐正式开始了。
前菜是烤素菜加上男同事的黄色笑话,阿浪在心底演练附和大笑,但却始终控制不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正餐是各类烤肉切盘以及各种活跃气氛的、少儿不宜的游戏,拍手叫好的同事不在少数,阿浪在暗中观察他们的行为到底是真是假。
阿浪表现得还算较好,包括同事起哄安排自己和女同事用嘴接纸巾阿浪也照做了,心里却想着这事儿一定不能让女朋友知道。阿浪觉得空气有些闷,晚风夹杂着乳白色的雾轻轻地吹过来,却吹不走阿浪胸口的那块铅,沉甸甸的,仿佛有人暗中添斤两,越来越重。
而阿浪,在人声鼎沸中恍然大悟,所谓生存,必须讲技巧,而不是讲感受。
读书的时候阿浪人如其名,一张嘴,上嘴唇抹油,下嘴唇抹蜜。其人心高气傲,年轻又放肆,不想做的事不做,不想理的人不理,嚣张又潇洒。
一切都是新生与美好的样子。
嗯,再让我想想,那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