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之侠之大者》:悲哉!侠之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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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草四方沙漠苍茫,那惧雪霜扑面。射雕引弓塞外奔驰,笑傲此生无厌倦。”当气势磅礴的《铁血丹心》飘扬在耳边,仿佛进入了奇妙的梦魔幻世界,陪着郭靖黄蓉纵马驰奔,从漠北草原到江南水乡,经历世事沧桑、江湖险恶以及国仇家恨。然而,当看完这部电影的时候,却是唏嘘着,“悲哉啊!侠之大者”

干净利落的前半段


《射雕英雄传之侠之大者》取材于小说《射雕英雄传》第35至40回。由于篇幅所限,电影没有杨康穆念慈,而是以郭靖与黄蓉寻找对方,双双走进大漠,拉开了爱恨情仇的射雕序幕。徐克和他的团队以高超的艺术操作方式,以回忆方式,三言两语将故事情节如流水般娓娓到来,包括郭靖黄蓉的江南初遇,洪七公传授降龙十八掌,以及郭靖背着受伤的黄蓉寻找一灯大师就医并领悟到九阴真经奥秘,郭靖因江南六怪被害以致误会黄药师从而与黄蓉分道扬镳。导演的处理手法干净利落,巧妙链接故事情节,将郭靖黄蓉的思念之情栩栩如生地浮现于前。即使未读过原著的观众,亦能通过简单明了的穿插了解整个《射雕英雄传》的故事框架。坦白说,能将前三十五回接近百万字的内容,以碎片似的回忆穿插来回地铺垫故事及主题,可见徐克团队功力之深厚。


华丽的徐克江湖


遥想九十年代,徐克以相对有限的资金及特技,凄美而又大气地将《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展现在观众面前。林青霞版东方不败在掉落思过崖的那一幕,更是被誉为武侠美人之经典,至今难以超越。今日的徐克,在充裕的资金和更为先进的特技支持下,更是心无旁骛地将他理想中的武侠江湖如诗如画似的漂浮于眼前。浩大的千军万马,精心的造型,秀丽的名山大川,慷慨的射雕主题曲《铁血丹心》和《世间始终你最好》,加上唯妙唯肖的成吉思汗、托雷等选角,这一刻仿佛穿越到了那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射雕时代。


丰富的情感世界


常言道,射雕说侠,神雕说情。然而徐克镜头下的《侠之大者》亦将情感世界拍得入心入肺,让人感同身受。如成吉思汗和郭靖的父子情,饰演成吉思汗的演员,一举一动都带着一代天骄的霸气。另一方面,对着抚养长大而又寄予厚望的郭靖,一个眼神,一个语气,无不带着父亲的关爱和期望。又如,李萍和郭靖的母子情。且不说生死离别的一幕,就说李萍抱着归家的郭靖,开怀而又怜爱地抚摸儿子的脸,那慈爱的眼神让屏幕外的人深深体会到何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难怪肖战曾经笑言被蔡少芬的母爱眼神所折服。

华筝的感情世界跟时让人耳目一新!在各版射雕影视剧里,华筝通常以柔弱女子形象出现。徐克一反既往,将华筝塑造为一个英姿飒爽而敢爱敢恨的草原巾帼。回想华筝出场时,带着猎鹰和随从,以霸气的眼神秒杀西毒党羽救了黄蓉。这才是成吉思汗的女儿,马背上成长的蒙古公主。当得知郭靖回来后,华筝就像一个小姑娘,风风火火换上衣裳,兴奋地扑向郭靖。她和黄蓉有着情敌的对立,也有着惺惺相惜的欣赏。再到最后,华筝救走郭靖,临别那幕,伤心之余却又痛快淋漓,把公主的果断和少女的真情刻画得入木三分。有说庄小姐是出资人,所以才能出演黄蓉,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出资人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电影里,华筝成全了黄蓉;电影外,庄小姐成就了张小姐。


没有侠之大者的《侠之大者》


如果说电影的特技(如郭靖和西毒之对决)过于夸张离奇以致部分观众朋友误以为自己进入了《封神》而不是《射雕》剧场,同时部分情节过于草率(如西毒的几个老鬼心怀鬼胎随后下落不明,以及江南六怪遇袭却没交代),以致《侠之大者》不能像《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那样成为一代经典,那么自毁长城的情节删减更使得《侠之大者》不能成为一部佳作。

电影成败的转折点在于灭金之战和征伐花剌子模。就当郭靖对击败金兵一筹莫展时,隐藏于后的黄蓉通过丐帮长老以武穆遗书秘诀帮助郭靖时,画面一转,竟然莫名其妙跳到了郭靖到江南寻找黄蓉。根据金庸原著,郭靖得到黄蓉之助灭了金国,在远征花剌子模中和黄蓉重逢。郭靖答应黄蓉以军功向成吉思汗换取解除与华筝的婚约。然而由于郭靖宅心仁厚,不忍花剌子模的无辜百姓受屠,于是向成吉思汗提出以军功换取无辜百姓的生命。莫名其妙的删减不但使得故事情节严重不通,还冲击了侠之大者的主题。又或许因为这删减,使得黄蓉的饰演者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以致普遍被认为新不如旧。

郭靖生为宋人,其父为让他勿忘靖康之耻,取“靖”字为名,其母也一直教导作为宋人的价值观。另一方面,郭靖生于草原,吃羊肉、喝奶酒,是成吉思汗心中的女婿,是托雷的安达。因此,郭靖无可避免地面对人生的决择。

当看到成吉思汗对花剌子模的屠戮,郭靖的内心颤动了,他开始反省了战争的意义。从那一刻开始,郭靖就和自己崇拜至极、如君如父的成吉思汗渐行渐远。

很多人以为,在金庸的心里,保护大宋才是侠之大者的初衷。然而当深入阅读金庸小说,体会金庸主题时,就会真正发现,在金庸的心里,不管宋人也好,蒙古人也好,花剌子模人民也好,只要是无辜的,都应该受到保护。

郭靖忠于大宋,但他更忠于自己的良知。这一点在《神雕侠侣》里亦有明言。郭靖对着托雷儿子忽必烈义正严辞说道:“皇帝乃无道昏君,宰相贾似道是个大大的奸臣……你蒙古兵侵宋以来,残民以逞,白骨为墟,血流成河。我大宋百姓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性命送在你蒙古兵刀箭之下,说什么吊民伐罪,解民倒悬?”观看中华五千年的历史文化,武的最高境界就是止戈。郭靖如此,天龙八部的萧峰也如此,他们不应单纯地被视为某一个民族的英雄,而应该被视为一个保护平民百姓的和平英雄。


寻找“侠之大者”


我们看出《侠之大者》的断裂,难道徐克看不出吗?究竟什么原因让徐克删去这一段他和他的团队花了巨大心血和资本所拍摄的灵魂,从而使得回肠荡气的佳作(即使不是风华绝代的经典)变成一部令人扼腕的残作?相信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把尺。

就在我为《侠之大者》倍感遗憾时,突然脑海里想起了《射雕》兴起的那个年代。那个年代,香港文化圈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造就出了以金庸为首的香江四大才子等文人墨客。小小的一个渔村,竟然能够在世界的东方发出耀目光辉,成为仅次于荷里活的全球第二大影视基地。呜呼!灿烂辉煌的东方之珠,靠的不仅是资本与市场,更是自由创造的环境。沧海桑田,时过境迁。试问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又如何拍出《侠之大者》的精髓?

最后借用电影里郭靖对成吉思汗说的一番话来感慨心中所想,“真正的英雄不是南征北伐,而是忧国忧民,永怀怜悯之心。”而怜悯的根基是宽容。有容乃大!这才是真正的侠之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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