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正的老家已经回不去了。”
现在的农村已不比当年了,每每回到生养我的小山村,一股莫名的苍凉和悲情就会涌入心头,对自小生活在城市的人来说,也许无法体会,但是作为一个农村长大孩子却总是难以释怀。
昔日热闹的乡村小巷已经难得觅见一个身影,偶尔会走出来一两个老人,和拿着零钱去村口小卖部买辣条的孩童。
村里的杂草和树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繁盛,老屋亦或者新房,在杂草和墙角随意长出的野树中矗立着,让人有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感。
有幸碰到的一个年轻人还是刚从村口的麻将室出来,没有叼烟卷、也没有哼歌,昔日屡禁不止的麻将,现在也变成了一种百无聊赖的游戏。
难怪年过七旬的老爹也不住的感叹,农村已经荒芜了。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每每回老家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个记忆中的小山村。
那时候天刚蒙蒙亮,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叫就会把人吵醒,早起的老乡是扛着锄头、戴着草帽,挽着裤管已经准备下地了,跟在他们后面羊儿、牛儿咩咩、哞哞的叫着。没有下地的妇女,打扫完庭院,开始生火做饭,袅袅的炊烟从村里的四面八方升起来,看起来美极了。
孩子们需要早起到村里小学晨读,离家时不忘从挂在屋檐下的竹篮里摸上半拉馒头,从门口的菜地拔一颗葱,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往学校奔。
村中央的那口老水井,总是泉清水旺,挑着大铁桶来取水的村民排成了长队。有人抽着咕噜噜叫的水烟袋,有人抽着自制的旱烟卷,大家唠着家常、交流着村里大事小事的看法,虽然有些人的看法和言语过于偏激,但总会有耳聪目名威望者给大家以正视听,那时候的乡村就像一架运转良好的马车,充满了希望和生机,在这轮马车上的村民生活虽不甚富裕,但是也不失平凡的幸福和快乐。
现在的乡村就像一个迟暮之年的老者,了无生气,眼花耳聋,听风就是雨,于是制造和传播谣言也成了留守的妇孺老人最喜好的事情,农田已无需伺候,总的为漫长的茶余饭后找点谈资吧。
谁家的孩子开辆车回村,就会被传说人家在外面挣了多少钱,有多少套房子,家产有多少万,传来传去不大的村子就瞬间诞生了好几位百万富翁。
村里有人在外面开了工厂,厂子的规模确实很大,于是村里就谣传人家多么有钱,家产从上百万被谣传到几个亿,版本众多,就差上福布斯榜了,更有趣是我是村子里两个替人家吹牛逼的懒汉因为吹的数字不一致,还差点打起来,真是让人可笑。
我们家也莫名的站到了全村谣言的风口浪尖上一次,现在想起来颇让人无奈。
事情的原委是哥哥和嫂子婚后一直在新疆打工,有了孩子后也很少回来,小侄子上户口的事情就被搁置了,现在小侄子已经 14岁了,上户口需要做亲子鉴定,民警也要去村里调查,于是谣言便开始漫天飞。
先是谣传小侄子是否亲生,接着便谣传哥哥在外犯法回乡躲避,起初爸妈并不知晓,只是每次走到街上总是被乡邻莫名的指指点点,然后一堆无所事事的脑袋开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有一次老爸感觉不对劲,走过去后又故意转回来和他们打招呼,那一堆脑袋马上一哄而散,像极了一群苍蝇。后来有亲戚跑到我家去小心翼翼去求证外面的谣传,爸妈才知道了原来从村头到村尾,已经掀起了悍然大波,老爸无奈的说:“我儿外出打工十几年,好不容易回来一遭,着实让乡邻们费心了呀!”
哥哥返疆的那天,面对身后这个破败而又愚昧的乡村,一路都没有回头。
有时候人心的荒芜更让人无奈。
“也许真正的老家已经回不去了”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