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荼靡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犹如午夜诡秘的钟声,在不经意间扰乱着心神。倘若仅仅是无力感的话,她没准还能看到一丝渺茫的转机,可那是空虚,不可避免的空虚。她觉得有必要去询问外婆有关于先前在图书馆所看见的那则咒语,但很明显现在不是时间。

那种无所适从的自责到底会持续多久,荼靡自己也说不清,倘若自己仍旧当大祭司的话,会害死多少无辜的孩子。

荼靡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再次下山去照顾外婆。外婆的身体状况仍旧还行,按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受到了“神明的赐福”,荼靡自己是无法相信的,她想,没准是外婆太隐忍了。

她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历,一时间也有些无所适从与手忙脚乱,外婆兴许是看出了这一点,就耐心地和她聊天。一开始只是一些互相寒暄的话,外婆没有跟她谈起任何有关昙华的事情,她交流的内容很多都是一些家族的往事。谈起荼靡的母亲,确实是年轻一代的女强人。“大概三四岁的时候,就主持带领小伙伴们注册了商标,开了几家小铺子,生意意外红火。”

“还有你哥哥,嗯……那么久没有回来,你应该连一面都没见过吧?”

“在照片里见过。”

“是啊,他今年也二十多岁了,忙于事业,一次都没回来过,不过我跟你说啊,他小时候,看到我挂在墙上的木剑,就忍不住跟我道出他想要习武的决心,怎料那家伙天天挥舞着木剑,却又十分笨拙,剑柄卡在树杈上是常有的事,根本不是习武的料,然后就放弃了。这么对比来看,荼靡炉火纯青的剑术似乎很有我当年的模样呢。”

“那为什么外婆不是大祭司呢?”荼靡一只手托着下巴,靠在床边,歪过头,眼眸中飘过缕缕绿云,随后又化作四散的荧光。

“真正的大祭司呀,神明心中自有定数。我也许身上有些成为大祭司的才能吧,可那也是指导新一任大祭司的工作所需要的,不是吗?”外婆的话语中透着点对过往的缅怀和自豪,更多的,也是触动了心中的敏感部分吧。毕竟,只有当一名大祭司的寿数将尽时,才会有一个新生儿的手臂上出现红狐纹样,而一般来说,大祭司都会受到神明的赐福活到狐族寿命的终点,可前一任大祭司一百来岁时,荼靡骤然临世,过了五年之后她果真如所料的那样离开了人世,这是狐族千百年来未曾有过的。荼靡,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被视为灾星的存在。

事实上,外婆至今为止也只担任过两名大祭司的指导者罢了。

荼靡当然明白,成为大祭司还有一点原因,是神明看中了孩子先天的才能,可她不明白被族人视为“无能”的自己,木讷脆弱,带点不成熟的幼稚,是凭什么获得了这样的身份。

“孩子,商人只是我们的先人大多所擅长从事的职业罢了,没有人真正地定义过我们,就像没有人都够定义你一样。你能够被选中,当然是因为你的灵魂足够纯净,内核足够稳定,足够善良,足够坚定,足够回应神明的期待。”

荼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内心仍在纠结,她的上唇微微抬起,随即又合上,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猜,你是想问‘白泽’吧?”

荼靡愣了愣神,她还是低估了外婆的洞察力:“咦?‘白泽’……?”

“十年前的那座无字碑,我猜你不会没有印象,那是它的主人。”

“这样啊……”荼靡仔细回忆起来,确实,在上一任大祭司的墓碑旁,有着跟昙华一样的无字碑,光秃秃的,没有白色荼靡花的攀附,距离建造才十年的功夫,它的顶端就已被终年的严寒和风雪侵蚀出了如丝如缕的白色裂纹。

“他是最出色的咒术师,可惜身为祭品的身份……”

荼靡没有作声,那个孩子,正是在十年前被岁数相仿的她杀死的。

“那都有一些时日了,嗯,他是上一任大祭司的儿子。”

“诶?不可能吧,神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外婆没有说话,只是扭头望向窗外,可惜窗外并没有什么,早晨被护士清扫过的院子格外明亮,但就连一只麻雀也不愿驻足。

“再过不久,你就要成为真正的大祭司了,但在这之前,你必须要不断提升自己,以迎来祂的考验。”

“也就是说……我可以见到祂?”

外婆点了点头,就连额头的皱纹也蹙起片刻:“同样,在成为大祭司之后,你也可以向祂许下愿望,无论是什么都能够实现。”

“愿望吗?我当然希望外婆能永远陪在身边……”

外婆慈爱地抚摸着荼靡的额头:“愿望总要为自己才有意义。”

荼靡攥紧了衣角,也许神明的旨意不可违抗,但万一自己拥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呢?也许也正是外婆所希望的结果,毕竟,腐朽的规则是不会有未来的。

荼靡离了外婆,带上训练用木剑在林间穿梭,黑色的斗篷在雪地里形成绵延的弧线,凡是错落的枝条,全都被她一一斩落,她要变强,强到足以能够击败神明——她也不求击败,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被认可。

“原来你在这里呀。”

荼靡疑惑地回头,眼前之人,竟然是久别的奈芙蒂斯。她立刻将手中的剑扔进了雪堆里,奔向她,如同小兔子一般跃起,搂住她的脖子。顿时,许多不可言说的情感迸发,她想跟她说此后一路上的见闻,也想和她说回家乡后遇到的点点痛苦之事,却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什么也都不愿提起。

“你长大了。”

荼靡拍了拍身上的雪,仔细端详面前的故人,奈芙蒂斯换了装束,是她少见的冬装,毛茸茸的紫色外套,格外合身。

“奈芙蒂斯是特意来这里的吗?”

她扭了扭头:“这是一方面嘛,我当然是路过。”

荼靡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随即又很快停下,这是昙华死之后,她第一次开怀的笑。嗯,说起这个,荼靡转身从雪堆里拾起木剑,将它举至身前,剑锋朝向奈芙蒂斯,她捋了捋头发:“我想请你做我的剑术指导,可以吗?”

“请我?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奈芙蒂斯随即从身后抽出她自己的武器,剑锋在雪光中熠熠生辉。

荼靡侧身旋转,将身段压低,随后木剑上挑,在风元素力的加持下,与奈芙蒂斯的雷元素剑扩散出缤纷的紫光。

剑锋相交,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刺耳。奈芙蒂斯的攻击迅猛而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呼呼的风声,仿佛要将这周围的空气都割裂。荼靡屏住气,紧握着剑柄,不慌不忙,她灵活地侧身闪躲,手中木剑巧妙地转了个弯,卸去对方的力道。

“不错,反应挺快。”奈芙蒂斯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攻势却丝毫不减,手腕一转,剑势陡然一变,从刁钻的角度刺向荼靡。

荼靡心跳加速,她深知自己面对的奈芙蒂斯是战斗的老手,不敢有丝毫懈怠。她猛地向后一跃,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趁着奈芙蒂斯转身之际,迅速挥剑反击。木剑带着呼呼的风声,直逼奈芙蒂斯的咽喉。

奈芙蒂斯眼神一凛,手中利剑一横,稳稳地格挡住荼靡的攻击。双剑相交,在风雷元素的加持下,迸发出耀眼的火花,雪花在两人周围飞舞,仿佛也被这激烈的战斗所感染。

“我还可以哦!”荼靡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昙华的身影,想起曾经为她表演剑术的日子,那些画面如同刀剐刺痛她的心,但同时也成为她必须孤注一掷的理由,让她的攻击更加凌厉。

奈芙蒂斯也被荼靡的气势所激发,她不再保留,双手握住剑柄,霎时雷光乍现,将自己的剑术发挥到极致。一时间,只见剑影交错,两人的身形在雪地里快速移动,让树上的松鼠和松鸦都眼花缭乱。

随着战斗的持续,荼靡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她咬着牙,强撑着继续战斗。她迅速跳到树上,做短暂的休息。

“坚持住!别轻易放弃!”奈芙蒂斯一边攻击,一边大声喊道,“要知道,你可是能够战胜‘鬼蛇’的人!”

荼靡借由树的反作用力,跳至奈芙蒂斯身后,闪着绿光的剑迅速被拦截,她腾不出手偏转剑锋,就在荼靡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奈芙蒂斯却旋转剑锋,将荼靡的木剑击落,木剑脱手的时候,荼靡的眼中充满着不甘,但那又无可奈何,那木剑经不住长时间的摧残,在雪堆中断为两截。

荼靡大口喘着粗气,是啊,她还是不够强大。

奈芙蒂斯摸了摸荼靡的头,拉起她的手,在冰天雪地中仍旧是滚烫的,她拍了拍荼靡,荼靡背过身去,似乎是拿袖子抹了把眼睛,然后紧紧抱住奈芙蒂斯。

奈芙蒂斯再次轻轻拍了拍荼靡的后背,然后一路护送她回了家。

用过晚餐,荼靡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端详着断成两截的木剑。这把木剑陪伴她度过了无数个日夜,承载着她的汗水与梦想,如今却碎在她的眼前,像是在宣告她的失败。她轻轻抚摸着断裂处,心中五味杂陈。

奈芙蒂斯走进房间,看到荼靡的模样,心中一软。她走到荼靡身边坐下,轻声说:“出去走走吧。”

荼靡疑惑地看向奈芙蒂斯,却没有多问,默默起身跟在她身后。两人穿过寂静的村子,来到了村子边缘的一处山洞前。

山洞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奈芙蒂斯点燃了手上的火把,昏黄的光亮逐渐照亮了整个山洞,被寒冰侵蚀的石块反射着火把微弱的光芒。荼靡惊讶地发现,山洞的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而其中有些文字,她在那本破旧的书上有见过,可她几乎无法辨认。

“这是我在来的路上偶然见到的,没有人的痕迹,我猜已经至少数年没有人造访过这里了。”

荼靡没有作声,轻轻摩挲着石壁上刻下的冰凉的文字,很像某种咒术的符文,她忽然间想起了白泽,他的眸中不全是冰蓝色,而是带有宽慰和释然的雾霾蓝,那种偏灰色的色调,带有一段尘封的故事。往昔梦境里白泽的模样愈发清晰。他的身影仿若就立在这山洞的暗影中,那带着宽慰与释然的雾霾蓝眼眸,穿透岁月与虚幻,直直撞进荼靡心底。

荼靡不懂这些,她经常来这里,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你是怎么发现的……”

“表面的冰块,虽然坚硬无比,用火加雷制造的爆炸就能轻易破开,而你的剑应该还不足以劈开用咒术施以的冰吧。”

“咒术……?”

“嗯,一种很古老的法术,脱离世界的元素之外的咒语,虽然这世上几乎没有人会使用它了,天生的咒术师又少之又少,但我还是能够分辨的。合理使用咒术的话,也许能做到堪称魔法一般的不可能的事。”

“如果是像他一样的天才的话,应该可以做到……”

“这是你的一位故人所写?”

“也许是吧,但十年前的故人,我已经无法再回忆起了。”荼靡顿时黯然神伤起来,本该在十年前就离世的天才,却在这冰封的雪原中留下了足以证明存在的痕迹。“奈芙蒂斯,我突然想起,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作为你带我出来,找到这地方的回报,走,跟我来。”

荼靡紧紧拽着奈芙蒂斯的手,在没膝的积雪中奋力向上跋涉,一步接着一步,积雪从一开始的没过鞋底到轻松过膝,但她们没有停留,终于抵达了雪山之巅。凛冽的寒风如刀刃般刮过,可她们顾不上寒冷,眼中只有彼此与眼前这壮阔的雪山景致。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骤然划破寂静,仿若沉睡的巨兽被唤醒。紧接着,一束夺目的金光冲天而起,好似要冲破这无尽的夜空。眨眼间,金光炸裂,化作无数绚烂的火光向四周绽放,是附近城镇的烟花,在这漆黑的天幕上,绘出了一幅如梦似幻的画卷。

“好美啊!”奈芙蒂斯不禁惊叹,眼中映照着烟花的璀璨,连睫毛上都因为附着的冰晶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荼靡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镇上的人们在这个时候总会放烟花庆祝他们的节日,伴随着敲锣打鼓声,也算是我难得的趣事了吧。”

烟花此起彼伏,一个接着一个,将整个天空装点得五彩斑斓。荼靡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温暖的围巾,轻轻围在奈芙蒂斯的脖子上,她说,这是她常备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的。随后从背包里拿出两块的巧克力,递给奈芙蒂斯一块。两人并肩坐在雪地上,裹着厚厚的棉衣,捧着苦尽而甘来的黑巧,感受着烟火带来的温暖与浪漫,就这样子,也许再寒冷的夜晚也不再惧怕了。

奈芙蒂斯转过头去,荼靡的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圆嘟嘟的小脸让她忍不住上手去捏,刚碰到,就被荼靡下意识躲开了,理由是“太冰了”。

“论年龄,我跟你差不多吧!”荼靡装作气鼓鼓地嘟囔着。

“那咋啦?你不还是个小孩子模样?”奈芙蒂斯更加想捏捏面前这个小家伙了。

荼靡气不过,选择转头看烟花。

天幕如墨,荼靡屏住呼吸,忽闻咻的一声,一道金光划破长空,起初,如金蛇狂舞,继而绽放千朵金菊,瓣瓣分明,流光溢彩。未及消散,又一簇银花腾空,似银河倒泻,万点星辰坠落人间。眨眼间,红梅乍现,点点朱砂点染了苍穹,转瞬,化作漫天桃花,纷纷扬扬。忽有翠竹冲天,节节高升,至顶而散,化作碧波荡漾。紫气东来,祥云朵朵,似有仙人驾临,瑞气千条。

不知不觉,实则没过多久,荼靡便将脑袋倚在奈芙蒂斯的肩膀上,眼前的景象渐渐与模糊的记忆重合。她看见了白泽——现在她能够确定那就是白泽。年幼时小小的她和一样小小的他并肩坐于崖边,将掉落的松针插在雪堆里,祈祷来年的快乐与平安。她记得,那天,也是在与如今近乎相同的地方,她与他,悄悄地躲在山上,欣赏烟花那不可触摸的奇迹——对雪山上的孩子来说,那是唯有冬日才会绽放在面前的花朵,伴随着阵阵火光,如同银蛇般舞动,又宛如夏花般灿烂。两个孩子总将时间耗费在猜测烟花的图案上。

“这个,是小猫!”年幼的荼靡胸有成竹地喊。

“不对不对,毛这么茂盛,应该是狮子。”年幼的白泽有理有据地说。

“你看它的尾巴,就是猫嘛!”

“一看就是狮子!”

“是猫咪!”

“是狮子!”

“是猫猫!”

“好吧,那就是猫咪吧。”这样的斗嘴往往会以荼靡的胜利而告终,而那时候的她又怎么会意识到自己很少猜对过,而那一切都源于对方一味的让步。

最后一声烟花炮响的终结告知了夜的寂静,荼靡的心里莫名涌过一丝伤感,白泽注意到了,他动了动毛茸茸的白耳朵:“你等一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随后念动咒语。他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指尖舞动,轻轻摇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他的眼眸中泛起幽蓝的光芒,仿佛深潭中倒映的星河。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气开始震颤,落叶无风自动,在他周身旋转。

咒语念至深处,他的周身开始浮现出淡蓝色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游走,编织成复杂的图案。

符文飞至方才烟花盛放的空中,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整个山林为之震动,树木摇曳,山石滚动。在光芒最盛之时,白泽回头朝荼靡微笑:“这下,你看到了什么?”

而荼靡仰着头,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忘记了。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倒映着夜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翡翠绿的眼眸像是装进了整个星河。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裙角,深绿色的裙摆被攥出了深深的褶皱。

“是白泽哥哥和我!不会错的!”她这才想起来说话,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声音却轻得像梦呓。

白泽微笑着盘起腿,双手托着下巴,随即,又一朵烟花在头顶炸开,金色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照亮了她满是红晕的小脸,也照亮她每一根金色的发丝。

“还有呢。”白泽打了个响指,巨大的金色烟花从正中间开始绽放,随后分裂成万千无数的小型花朵,犹如银白色的满天星。荼靡手指向天空,随着烟花的轨迹画着圈圈,这一刻,她真的兴奋到了极点——至少笑得很肆意。

“看够了吗?不够的话……”

“够了够了!”荼靡依旧兴奋得直跺脚。

白泽扭过头哼哼了两声,似乎很高兴。

……

眼前的景象如同幽灵创造的幻影,虚无缥缈而又让人感觉真实存在。奈芙蒂斯不会像白泽一样一直用余光关注荼靡,但她仍旧发觉了长时间愣神的荼靡,但也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打断她的遐想。

荼靡想起来了一些,从那以后,她每年都在这个时候,来到同样的地点,欣赏近乎完全相同的烟花盛景,奔赴与往昔的约定。哪怕记忆丢失、褪色,但是潜意识里永远记着,化作一缕执念,出于本能的召唤,因此她才会年复一年,如同候鸟归于巢窠,从不间断。如今她才明白,这个节日,应该是璃月的“海灯节”吧。

不知过了多久,烟花渐渐停歇,夜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她们心中的温暖与喜悦却丝毫未减。荼靡才刚刚从如梦似幻的真实中醒来,她也责怪自己,怎么偏偏这时候才会想起片刻的从前。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向奈芙蒂斯伸出手:“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奈芙蒂斯把手放入荼靡的掌心,可荼靡的手小小的,怎么握得住,奈芙蒂斯反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站起身来。两人沿着来时的路缓缓下山,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她们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

“你今晚住我家吧?”

“我只是一个过客。”

荼靡忍不住笑了,跳起来拍了拍奈芙蒂斯的肩膀:“都认识那么久了,谁还猜不透你!”

奈芙蒂斯只是觉得面前跃动的小狐狸可爱得过分,就随她去了。

但也许,真正无法入眠的还是荼靡吧。荼靡让奈芙蒂斯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后,独自一人在客厅里烧着柴火。她蹲在壁炉旁,用柴火画着圈圈——正如她当年那样。方才看烟花的时候,她明明能够回忆起一些以前的事,也许能找到一些契机。她用一根长点的粗树枝将柴火往炉里怼了点,望着晃动如精灵一般的火焰愣了神,火焰缓慢地沿着树枝蔓延到了手旁,她慌忙着用风元素吹灭,随即将树枝扔到了壁炉里。

守着柴火,她不知怎么睡了过去,醒来发现奈芙蒂斯把她转移到了自己的床上,而她却不知所踪,仅留下一张字条:

“汝之所需,吾必速至。”

荼靡笑了笑那位教令院高材生的风趣,将炉火熄灭,随后将字条扔进炉里。她并不需要留下这张随手拿废纸写的字条。

而事实上,对于自己缺失的记忆,她早已不再过分追求,既然自己能够从容地活着,那也就没有寻根究底的必要了。不过,她唯一在意的是已经死去的白泽。有关白泽的一切回忆仍旧是破败不堪的碎片,她分不清碎片的边缘,因而无法将其完整拼凑,就连他的身影都是模糊而又残缺,她却又有拼凑出其的渴望。“那么,我成为真正的大祭司之后的愿望……”她攥了攥衣角,“还是无法决定呢。”随即,她披上斗篷,朝着山下小镇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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