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对有影视梦想的横漂来说,横店是一个实现梦想的地方。大概还是出于对影视的好奇和向往,2016年的第一天,我去了浙江横店。
想象中的横店应该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各种大牌在里面飚戏,年代剧,古装剧,抗战剧……去趟洗手间都可以拿到孙娘娘签名的那种。
而拍戏的演员,应该像横店公主安以轩那样,住在高级酒店,天热有助理打伞递水,天冷有工作人员拿着大衣在旁边候着,收工了一起去吃大闸蟹,风风火火的明星生活。
或者像影视新秀关晓彤,白天拍戏,晚上回酒店学习。也不错。
事实上,横店是一个被山环绕的小角落,一个靠影视旅游产业发展起来的小镇。
影视城建立起来之后,很多剧组可以免费进影视城拍戏,带动了影视旅游和当地经济的发展。见到的剧组中,更多的是群众演员,蹲在路边等排戏,演完自己的角色就一哄而散去领盒饭的小群演。
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对我们来说,碎的是对横店的幻想。而对千千万万的横漂小演员来说,碎的是梦想。
2
时隔去横店已经将近一年,直到两天前我才看了尔冬升导演的作品《我是路人甲》,感触更深了一层。
这部电影的所有演员全部选自横店群演中的横漂,真实的姓名真实的梦想,故事只是横店众多横漂的生活缩影。没有锥子脸欧式眼和夸张的鼻梁,有的只是5平米的漏房和去晚了就被抢光了的盒饭。
横漂们的大梦想和小爱情。
这部戏的演员不是科班出身,甚至以前是煤矿工人。拍戏之假,横漂之真,正是梦想与现实的落差。尔冬升导演说“我用真的感情,拍了一部假的电影。”
提到梦想,不免俗的会有鸡汤的味道。只是,当一个人长期处于梦想与现实、抉择与压力的煎熬中时,他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提炼成人生哲学,比网络写手编故事然后站在人生制高点对别人的人生指指点点的鸡汤,不知道高级到哪里去了。
不缺经典的台词和桥段,比如男主对女主说:“我和你,就像狗和蝴蝶。”
这群最接地气的普通人有最不普通的梦想,演起戏来浑身会发光。当然,还要为这群电影里沦为配角的“路人甲”明星点赞:袁咏仪,方中信,刘伟强,冯德伦,吴彦祖,尔冬升,麦兆辉,庄文强,方平,张静初,许鞍华,林更新……
影片结尾的采访感人,像是退役运动员拥有瞬间辉煌,今后的路又何去何从。曾经努力过并正朝梦冲刺,年轻时的发光闪亮,终不应该沦为重复的老生常谈。
3
我们看到的每一个光彩鲜丽的明星,都是走过独木桥,一路斩妖除魔走过来的。又有多少横漂是在桥上掉下来的,我们不得而知。可是呢,梦想就像一只马桶,没有谁规定大人物的梦想是镀金的,小人物的梦想就是塑料的。
对这部电影,尔冬升导演曾说过这样的话:
戏里很重要的一个角色叫沈凯,他35岁,是剧组年纪最大的演员。他说我来横店最多后悔两年,如果不来就会后悔一辈子;
另一个叫王昭的男孩,我见到他时他19岁,从河南过来,身上只有270块钱,一个月后我问他还剩多少,他说还剩170块钱;
我的男主角从牡丹江过去横店,见到我的时候身上只有10块钱,我说你不怕吗,他说不怕,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演戏,但见到导演觉得运气很好,后来他买彩票中了20块。
跟路人甲交流的过程中,有些事情让我很触动,比如有两个男孩一见到我就哭了,我当时吓一跳,他们告诉我,从来没有一个导演跟他们说过一句话。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我没有办法去把所有很感触的东西说出来。
还有一个叫覃培军的小孩,现在才24岁,在训练的过程中,他说出了最令我震撼的一句话:我当时问他们每个人,你觉得你能成功吗?有一些人怀疑,有一些说不知道,有一些人说我必须要成功,到了他的时候,他说我已经成功了。我当时很惊讶地问他为什么?原来他人生就像电视剧一样,他4岁的时候母亲去世,7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十岁之前自己在山上捡草药卖到村子里还钱,十四五岁开始下矿挖煤。我问他辛不辛苦,他说不辛苦,是命苦。我说你为什么说你已经成功了?他说我过过那样的生活,现在能活在太阳下,就是已经成功了。他说这个话我非常的感动。
这些对白和情节不是创作出来的,都是真实的。
4
梦想就像彩票,万一中了呢。
在横店做群演的,大多数还是怀揣着当明星的梦想。当然“这就像买彩票,一万个人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人能中奖。可是买得多了,万一就中了呢……而且总有人中的。”
许多群演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天天坚持了下来。
坚持到坚持不了的那一天,可能就真的转行。有人仗着这些年的经验,在剧组做起了副导演助理,帮忙召集群演,还有人做起了制片,管通告,或者帮制片人买东西。“这样的收入还不低,剧组会给他们开到五千元到一万元一个月,只是就和表演远离了”。
更多的群演就在横店经营起副业,“男群演会功夫的,就开个武术培训班。女的就去坐办公室,管管订房间、订机票,或者在横店开个小店”。
当然也有一直一直努力坚持的人。小S在采访中就认识了一个年纪很大的横漂,孩子都已经十八岁成年了,他依旧在横店做群演,不死心,也不管家里。他对小S说:“我会实现梦想的,我会实现梦想回报他们的!”
这场景和台词是如此的熟悉。
生活里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路人甲,不管哪个行业都一样,我们每天都在努力着,想做出成绩,成就梦想。一路起起伏伏,到最后,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其实只要放平心态,踏实前行,不忘欣赏沿途的风景,为每一次小惊喜而开心,我们都是幸福的。